34、-Thir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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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
从窗间映入的阳光落在艾恩眼帘，她缓慢瞠开眼睛。翻了个身，她仰望天花板，发着呆，半晌，才徐徐起身。
疲惫的走进浴室，艾恩望着镜中的自己──糟糕的脸色，眼底下那层浅淡的青色，还有一脸倦容的样貌。
叹了一口气，勉强打起精神，艾恩伸手拿起自己的牙刷，朝着上头挤上牙膏，尔后贴上自己的牙齿。
昨晚她根本睡不着。
纵使努力尝试放空所有思绪，但待她闭上眼睛，那个场景就再次浮在眼前。
雨水流淌过脸颊，沿着棱线滴落，接触着身体的结实胸膛，环在腰间的精壮手臂，轻洒在头顶的温热吐息，以及宛若还残留在肌肤上的余温。
些许恍惚的抬起手，像在感受什么般，艾恩慢慢抚上自己当时被碰触的右侧上臂。
……很好，又来了。
就是这样，她才会一整晚都没睡着。
懊恼的漱着口，艾恩打开水龙头，用着双手捧起清水，冲洗着自己烧烫起来的脸颊。
冷水让她还浑沌着而难以运作的大脑复苏了些，一边用着毛巾擦干脸上的水，艾恩一边从镜子望着坐在身后，眼睛直盯着自己看的波莉。
……忽然有种被拆穿什么的窘迫感。
艾恩转过头，低头看着静静坐在地上的波莉，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她终是没忍住，红着脸，彷若掩饰着什么般的说了句：“What？”
作为回应，波莉晃了晃身后的尾巴，咧着嘴喘了喘气，欢快的吠叫一声。
……
“没受伤就是万幸了。”知晓昨晚所发生的意外，店长道：“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真砸到妳的话，后果可不堪设想。”停顿了下，店长又说：“不得不说，那个人出现的真及时，千钧一发把妳拉离开来。”
“我也是这么想的。”艾恩抿着笑回应。
“妳没看清楚他的样子吗？”店长又问。
提起这个问题，艾恩怔了下，再次陷入思绪。
她想起那紧抿的嘴唇，以及在车灯一闪而过，藏匿在帽沿下的那个眼神。
艾恩低垂下眼，尔后她摇摇头，笑了笑，露出惋惜的神情道：“没有，他离开得太仓促了，我连说声谢谢都来不及。”
“……妳真的确定不用休息一天吗？”望着脸色难看的艾恩，明白到她肯定受到不少惊吓，店长不免关心的说着：“妳还是回去休息吧，妳看起来可真糟糕。”
“只是昨晚没睡好。”知道自己的模样有多吓人，艾恩只得苦笑：“不过我刚刚喝了杯咖啡，所以现在精神已经好多了。”抬眼望着店长，她说：“谢谢妳，店长，不过我需要做点事情，好转移注意力。”
瞧见艾恩这么坚持，店长耸耸肩，也只好随她去。
望着店长一脸没辄的模样，明白对方是真的关心着自己，艾恩感激的笑了笑，继续进行着手边工作。
今天店里客人也一样不少，甚至似乎还比平常要吵杂些。艾恩往前看去，距离吧台最近的一桌客人一面盯着手机，一面热烈的讨论着什么事情。
正困惑着时，店长的声音就再次扬起：“我想这个估计又要闹腾好一阵子。”她撇撇嘴，道：“那些媒体们才在烦恼着最近都没什么劲爆的新闻，还有那些政客，肯定也觉得找到机会提升自己的知名度，而开心的不得了。”
艾恩不解的做出询问：“什么意思？”
“妳怎么一脸状况外的表情。”店长有些好笑的看着艾恩，说：“不是今天早上才被报导出来的事情吗？”
艾恩的表情更是困惑了。
察觉到艾恩确实不明白她所说之事，店长走出吧台，往放置着报章杂志的架上走去，随手拿起一份报纸才又走回来。“妳自己看吧，这都上头条了。”
艾恩低头望去，尔后便愣在原地。
在艾恩错愕的神情下，店长继续将话说下去：“估计现在所有电视频道，全都争先恐后在报导──”
“──关于冬日战士，主动投案的消息。”
※
冬日战士主动投案的消息，很快就成为今日最大头条。媒体记者在此时全都一窝蜂挤向司法部门，抢着在第一时间取得最新信息。司法部也很快就对他提起诉讼，并驳回他的保释请求。
与冬日战士一同回到美国的还有遭到通缉的美国队长与猎鹰，然而，透过瓦干达国王帝查拉的交涉下，事关政治利益与舆论走向，两人被无罪释放。
但他们并未因此感到开心。
他们明白，那些人会放过他们，主要是因为巴基的政治价值更高，所以那些人无暇去理会他们，而只专注将重点摆在巴基身上。
他们需要有人来担当责任，让所有人将矛头指向他。
做为精神指标的美国队长不可以，军人退役，战绩光荣，且是复仇者联盟一员的猎鹰亦不可以。
曾经带给美国巨大损失，曾经多次挑起战争害死成千上万的无辜民众，甚至在华盛顿造成神盾局解体，引起巨大损害和伤亡的九头蛇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早在华盛顿解体，九头蛇也几乎消失殆尽，于是，詹姆斯巴恩斯，前九头蛇秘密特工，冬日战士，正是最好的目标。
在此刻，这早已不再是巴基个人问题。
在媒体穷追不舍，以及牵扯诸多的利益关系，这件案子被炒作成了「世纪审判」。
在还未开庭前，网络上也早已吵得沸沸扬扬。由于媒体的渲染下，巴基的身分也全数在公众下被公开，言论一下子全往另一边倾倒，批评的声浪一波接着一波，人群甚至出现在史密森尼博物馆，要求要将巴恩斯中士的纪念碑给撤出博物馆。
然而，也有少数一派，发出不同的声音。
“他过去也是个光荣士兵，这之中肯定有着什么问题。”
但这声音很快就又被压下。
“也许那也是九头蛇的阴谋。”
“他可是奔走在前线的军人，有消息指出，当他在1945年被判定死亡时，实则是被九头蛇带走，并对他进行改造与洗脑。做出那些举止，是在被洗脑的状态下进行的。”
“良知可不会被洗掉。如果他意志这么坚定，当神盾局解体，他逃离九头蛇时，为什么没选择自杀？”
“他选择自杀，也无法解决问题！”
“但至少可以给那些受害者们一个交代！”
“那并非他本意！”
“他犯下了多起血案！他的双手早就沾满鲜血！”
……
伸手关掉电视频道，娜塔莎转头望着史蒂夫，道：“别看了，看了会更影响心情。”抬起手拍了拍史蒂夫的手臂，她道：“现在应该专注于要怎么迎接三天后的庭审。”
“……我知道，娜塔。”史蒂夫垂下眼道。他抬起头环视一圈昔日的伙伴们，露出了个笑容，说：“你们能来这里，我很感激。”
虽然才刚历经法案的风波，使得复仇者们分裂成两派，然而，在此时，这些昔日的战友们，却不约而同选择站出来表达支持。
尽管从目前情势来看，巴基的处境极为不利，但若是他知道，仍是有那么多人选择站在他这边，至少当那些过往血淋淋的被摊开来，来自四面八方的指责和抨击毫不留情落在他身上时，即便必须重新身陷痛苦与黑暗，他也能坚强的克服过来。
史蒂夫转过头，望向同样也出现在此的帝查拉，朝他点了点头：“感谢你的帮忙，陛下。”
“你的朋友和我的父亲，他们都是受害者。”帝查拉垂下眼眸，回应：“若能为他们之中一人找到平和，也算是作为弥补我先前因为愤怒，而差点酿下的错误。”
在众人交谈着同时，莎伦手中抱着一份厚重的文件，推开门走了进来。在她身后跟着一名访客，一见到这名身着白色套装，精明干练的金发女性，众人纷纷露出错愕的神情。
“佩珀(Pepper)？”罗迪抢先唤出对方名字，他讶然的说着：“妳怎么来了？”
“我想你们急需人手。”佩珀波茨莞尔一笑，将手上一份公文包放置到中央，道：“辩护的律师团我全都张罗好了，各个都是经验丰富，战无不胜的人才。他们也全都待命着，随时都可开始。”
自然明白到他们为什么如此震惊，佩珀又再次笑了下，像是猛地想起什么般，她故作惊讶的神情，道：“差点忘了，我这次来，是根据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先生所指示。「把那些根本没搞清楚状况，只想利用言论，塑造自己高尚形象的傻子们狠狠打上几巴掌，医药费算我的，开什么国际玩笑，我现在很恼火」……那位先生是这么说的。”
停顿了下，她又补了句：“对了，他还特地向我交代，千万不能曝露他神秘的身分。”
“哇，是啊。”罗迪立即笑起来，戏谑的说：“这人可真够神秘的。”
克林顿也没忍住，他身体往后仰，让自己自然的靠在椅背上，脸上充斥着趣味道：“我也觉得，根本没人知道他是谁啊！”
听着队友们的调侃，史蒂夫不免也跟着笑了起来。原先沉重的心情霎时轻松许多，他望着佩珀，诚挚的说了句：“事情结束后，我会亲自去道谢。”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个好决定，史蒂夫。”山姆说：“毕竟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时，并不是那么和乐融融。”
提起西伯利亚的事情，在场的每个人神色不免显得黯淡。
史蒂夫同样亦表情凝重，好一会，他嗓音低沉的做出回应：“那我也必须这么做。”轻叹一口气，史蒂夫道：“我欠托尼一个道歉……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会这么做。”
“我想，这并不需要太过担心。”佩珀笑着说：“你得知道，没有上层的指示，我是不能随意做出这种决策。”
理解佩珀话里的暗示，史蒂夫笑了笑，点点头应道：“我明白。”
“现在要专注的重点是在公审上。”莎伦将手中的厚重文件一同放置到桌面上，她看着史蒂夫，在对方的注视下道：“这些都是从西伯利亚那间关押冬日战士的研究所里，所找到的相关纪录，包含影音文件、陈述报告、照片……对诉讼肯定会有所帮助。”
瞧见摊开在眼前的诸多资料，娜塔莎扬了扬嘴角，说：“我记得，这些是仅有高层才能调阅的机密文件。”
“没错。”莎伦看向娜塔莎，笑着回应：“是局长特别核准的，不过他说，这个千万不能往上呈报，只能当作是他私人作为。”
重新将目光放在史蒂夫身上，莎伦把话说下去：“局长对于这件事情的立场很明确，他说，他会力挺到底。”停顿了下，莎伦又笑着说：“不过，他有个小小要求，希望这件事情结束后，美国队长跟咆哮突击队的巴恩斯中士，能够在他所搜集到的英雄图卡签名──是限量版的，他说。”
“我记得签过了。”史蒂夫困惑的说。
“你只签了一张。”克林顿回应：“他可是希望你每一张都能签。”说到此，克林顿笑谑的说：“不过，你要知道，他从小就开始搜集美国队长的英雄图卡，现在都不知道搜集到第几套了。”
“要全部签完肯定是个大工程。”
“我的天，他到底花多少零用钱在上面？”
“别小看脑残粉的能耐。”
“这点我同意。”
史蒂夫：“……”
“不要紧。”像是嫌史蒂夫还不够无奈似的，克林顿最后又补了一句：“大概签个一小时就结束了。”
史蒂夫：“……”
“旺达和皮特罗呢？”娜塔莎忽然问。
“去了咖啡店。”幻视回答：“旺达说，那位女店员，克伦威尔小姐，上次跟她提到，似乎觉得有人在跟踪她。他们想说也没事可做，便跑去那里。”思索了下，幻视又说：“不过也好，我想那位小姐现在大概也忧心忡忡。”
“……我就说他会被当变态吧，队长。”听了幻视的话，山姆看向史蒂夫，一脸木然：“幸好对方没有报警处理，不然现在就更糟糕了。”
史蒂夫：“……”
看着一脸无奈抚着额的史蒂夫，山姆重新看向幻视，对他说：“告诉他们可以不用担心这个，跟踪她的人他们也认识。”
“原来是这样。”幻视立即明白山姆的意思：“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告诉那位小姐，跟踪她的其实就是巴恩斯先生，请她放心。”
“……这种行为能放心吗？以及我觉得这个不用特别提。”
史蒂夫表示，虽然他今天已经很多次这个样子，但他现在还是只能这个样子：“……”
※
随着巡房时间结束，设置于回廊上方的日光灯逐一熄灭。巴基感觉到狱警在经过他的牢房时些许放慢脚步，也许是好奇，也许是愤恨，他无从得知。
直到最后一盏日光灯也熄灭，巴基也未抬起头。他坐在角落，从上方的小窗口些微照映进月光，他脸上没有太多情绪，仅是将目光随意的放在前方，陷入自我的思绪。
史蒂夫认为，他的那些所作所为，是被逼迫的。
在那个当下，他没有选择。
然而，无论如何，他确确实实做出那些事情，而他必须负担起责任。
事实上，他认为，他其实是有选择的。
九头蛇只会告知他目标，要用什么方式完成任务，则是由他自己决定。
他有掌握自己行动的能力，而他选择去完成所交付的任务。
他们称他为九头蛇的秘密武器。
他的任务成功率几乎百分之百，每次都完美的达成目标，而这也是最可怕的地方。
任务完成的越完美，他犯的罪就越不可饶恕。
他不请求宽恕。
因为他没那资格请求宽恕。
他的灵魂残破不堪，即便被温柔以待，即便被人全然信任着，但如今的他亦只是在强撑起这副皮囊，若他想继续走下去，他就必须整理好自己的思绪，而不是永远像一团乱麻，处于迷茫。
他得正视自己，接受他自己，包括那些罪孽。
只有这样，他才能够重新站在那些人面前，去守护他所珍视的一切。
他知道，他们正在外头为他忙得焦头烂额。
他也清楚，一直有人在焦灼的等待着消息。
然而，他明白，他得为他自己所做的错事负责。
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会去承担。
「要不要那么怂，还什么闻之色变的冬日战士，有本事跟踪，没本事去直接见她一面吗？」
……
好烦。
他突然有点后悔，没在自首前把那个多嘴的家伙多揍几下。
郁闷。
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Thir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