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队+复联]At the first sight》路怪甲

1、-First

　　今年冬天似乎特别寒冷。
　　邻近圣诞夜，气温下降更为显著。十二月份的天气，吐出的气体都因为温度骤降而化作白雾。天际间又开始飘下细雪，早晨才刚清扫过的街道，逐渐又覆盖上一层银白。街道上的行人步伐匆匆，偶尔停下来搓揉双手取暖，或者买杯热咖啡暖暖身子，然而，行人脸上的喜悦，却未因为风刀霜剑而冻结。

　　对于纽约市的居民来说，酷寒似乎无法动摇他们的热情。
　　街道上四处可见过节气氛，无论是百货公司的橱窗摆饰，洛克斐勒中心的圣诞造景，挂在行道树上五彩缤纷的灯泡与装饰，以及竖立在店面旁的各种大小圣诞树，带来浓烈的圣诞气氛街头表演，全都像是在昭告天下，一年一度的圣诞节即将到来。

　　住在城郊之外的艾恩也早已做好准备。圣诞节是个举家欢乐、团聚的日子，大部分的餐厅或商店早早就关店休息，因此她得提前准备好大量的食材，以度过这段日子。她自己少吃一些倒是无所谓，但是波莉，她现在唯一的家人，她的好助手、好伙伴，若是营养不良，那可真是太糟糕了。

　　波莉是一只今年满六岁的黄金猎犬，是个女生。
　　除此之外，波莉还是一只训练有素的导盲犬。

　　艾恩双眼有着严重的视觉障碍，虽然能够接收到光线刺激，也隐约可以看出一些物体轮廓，但整体上来说，艾恩双眼的能见度已经趋近于零。
　　独自生活对于艾恩来说，是件令人恐慌的事，但波莉的出现，恰巧缓解她的恐惧，也解决了小部分的不便──至少，她不需要担心会不小心走到大马路上，而被车子狂按喇叭。

　　艾恩的住处坐落于郊外，尽管这里不如纽约市热闹繁华，但环境清幽，空气清新，苍松翠柏，树林茂密，绿草无垠。只是，美中不足的便是，此处购买东西极为不便。
　　最近的商店至少也得走上二十分钟路程，还是在有车子的前提之下，况且，那也仅是一间小小的便利商店。若是要购买大量且新鲜的食材，得进入到城镇中心才会有较多的大型连锁超商。

　　稍微清理了下阶梯上的积雪后，艾恩准备搭乘着菲尔德先生的车子一同到城市内的超市购买所需用品。菲尔德先生是她唯一的邻居，一名个性和善、热心的青年。他的房子并列在艾恩家左侧，彼此间隔约二十步之远。
　　菲尔德先生是一名自由工作者，虽然没有固定的收入，但是不需要被制度给绑住，而他享受这样的生活。自从知道艾恩眼睛有些问题后，菲尔德先生就时常照顾她。

　　像是这次，为了完美迎接圣诞，得先做好粮食储存，于是菲尔德先生就主动提议，要带艾恩一同去城镇补充物资。
　　这对艾恩来说，无疑是帮上大忙。
　　当然，艾恩对于菲尔德先生的感谢不只有这些，作为回报，艾恩若是在烘烤着饼干或者点心时，总会多做一份送给菲尔德先生，已表示谢意。

　　关上大门后，艾恩蹲下身，朝着门下的小门伸手探去──那是专门给波莉进出的地方。由于无法看清，于是她只好在眼前摸索了会。从小门探出一颗脑袋的波莉，像是明白到艾恩的用意，立即乖乖的将脑袋凑上艾恩手掌，并且亲昵的拱了拱。

　　感觉到手掌传来的触感，艾恩轻笑出声。“乖乖等我回来，波莉。”抚了抚波莉毛茸茸的脑袋，艾恩这么说。
　　回应她的是一声响亮的吠叫。

　　体贴的菲尔德先生在艾恩步下台阶时就率先向前扶她一把，接着还绅士的替她开启车门。乘坐上副驾驶座，并且系上安全带后，艾恩最后朝着大门的位置又说一句：“我很快就回来，放心吧，我会记得买妳最喜欢吃的那牌零食。”
　　波莉活力十足的再次吠叫一声，在看不见的地方，牠身后那条毛茸茸的尾巴，快速的左右晃了晃。

　　有了菲尔德先生的协助，节日前夕的抢购人潮才没将艾恩淹没。在推着整整一大台购物车的战利品步出商场时，艾恩听见菲尔德先生松口气似的呼了一声。发现到这点，这让艾恩不免轻轻的笑了起来。
　　就算无法看清方才景象，但在一阵你推我挤，以及人声鼎沸之中，艾恩可以想象得出，那是一幕怎样疯狂的情景。

　　回到住处后，艾恩双手各提着一大袋物资往门口走去。菲尔德先生原先也打算替她承担一些，但艾恩却回绝对方的好意。“我可以的，平常在家里有重物我也是自己搬的。”边说，艾恩边轻拍了拍自己的上臂肌肉，笑着道：“瞧瞧我，我也不是那么柔弱。”
　　“可是……”菲尔德先生仍是想出手协助，毕竟这花费不了多少时间，但艾恩先一步打断他：“菲尔德先生，你今天已经帮助我很多了，再让你费这体力活怎好意思。你肯定也累了吧？早点回家歇息吧。”

　　听闻这话，黑色短发青年抓了抓脑袋，神情有些遗憾，不过听出艾恩话中的坚持，他也只好作罢，然而，依旧小声嘟嚷了句：“我的名字是杰夫……”
　　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挫败以及惋惜，可惜实在太过细微，艾恩并没有听见。将两大袋的物品放于门前，艾恩再次出声感谢对方好意后，便伸手去拉门。

　　手刚碰触到门把，艾恩讶异的发现到，大门很轻易的就推了进去。她愣了愣，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出门前没有好好锁上门……但她很快便将这念头抛之脑后，转而去与门口那两大袋物资做奋斗。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袋子给拖进屋内，艾恩重重吐出一口气，将大门重新关上，然后按下设置在一旁属于玄关的电灯开关。换上室内鞋后，艾恩正要继续将物品移往厨房时，波莉却在这时扑了上来，朝她就是一阵猛舔。

　　“噢！嗨！波莉！”被这么一扑，艾恩有些招架不住，后踩一脚才堪堪稳住自己身体。她稍微往后闪躲了下波莉热情的问候，笑着道：“好的好的，乖女孩，我知道妳等不及了，但妳得先冷静下来……”艾恩伸手安抚似的搓揉着波莉脑袋，却在摸到波莉耳后时，感觉到手指一片湿滑。

　　艾恩困惑的看向手掌，在充足的光线照耀下，艾恩隐约看出自己手指染上诡异的红色。这让她愣了下，随即要波莉乖乖坐下，尔后朝着她方才碰触的地方再次确认。
　　的确，波莉的耳后不明原因的染上了东西。从湿度来看，还是刚弄上不久。

　　“这是什么？”艾恩原先以为这不过是番茄酱那类的东西，并未多放在心上，反而带着一丝好笑的口吻问着波莉：“妳是不是又捣蛋了？”
　　可惜波莉无法替自己辩解。作为回答，波莉用鼻子推了推艾恩的手，接着轻咬住艾恩的衣角，往后方小力拉扯。
　　“怎么啦？”察觉到波莉恍若要带她去什么地方，艾恩才站直身体欲要跟去，亦是在这时，她蓦地发现到，地板有着一道道奇怪痕迹。

　　光线照耀在地板，那几道痕迹在艾恩眼里就变成阴影，这异常的现象让艾恩再次一愣。她无法清楚看出那是什么，只知道这痕迹一直延伸至波莉正在前进的方向。

　　情况俨然不太对劲。
　　艾恩顿时有些戒备，她站在原地踟蹰好一会，不自觉的就将双手交迭放在嘴前缓解她此时小小的不安，此时，一股铁锈气味，却是突然就窜进嗅觉之中。
　　艾恩纳闷的瞥了眼自己交迭在一起的手掌。从波莉耳后染上的红渍此时已经干涸，颜色却也变得深沉许多。艾恩盯着自己手指上的暗红色，好奇的伸手搓了搓，干涸的污渍在搓擦后顿时变成细屑，掉落至地板。

　　艾恩的表情霎时变得惊恐。
　　她手指上的这个红渍，好像是血。

　　警钟倏地在脑海中响起，她愕然的往波莉方向看去，眼前却是一片迷雾。艾恩紧张的扶住旁侧墙壁，顺着墙面开始往前。“波莉？”她呼唤着，一边小心翼翼的摸索往客室走去。

　　“波莉？”艾恩又唤了一次。
　　回应她的是波莉活力十足的一声吠叫。

　　接收到波莉的声音，艾恩原本紧绷的情绪才平稳些。她顺着声音探寻而去，随即在沙发旁边发现有个阴影。艾恩顿时松了口气，抬起脚步继续靠近，同时也用着无奈的口气说着：“别突然自己跑掉呀，这样我会找不到妳。”

　　说完这话时，艾恩忽然感觉手掌传来一股湿溽感。
　　她反射性低头看去，波莉就在她的脚边，用着舌头舔了舔自己沾上红渍的手指。

　　“波莉？”艾恩瞬时有些惊讶：“哇！妳的速度可真快，一下子就跑到这里来了。”
　　一边揉着波莉的脑袋，艾恩再次看向沙发的位置。客室的电灯还未打开，从玄关照进来的光线并不充足，但沙发旁，确实有个东西。

　　艾恩怔了怔，眨眨眼后又看去，原先她以为是波莉的黑影，却依然存在于那处。
　　彷佛要更加证实艾恩的臆测般，波莉吐着舌头欢快的朝着沙发旁的那物体奔去。沙发旁的黑影登时又多出一个，波莉在那物体周围绕了绕，身后的尾巴更加剧烈摆动。

　　或许是因为受到波莉叨扰，那个东西开始产生动静。在艾恩努力的注视下，原先坐卧在沙发旁的黑影缓慢从原地向上延展，在原地站立几秒后，物体忽然间就开始向前移动，逐渐走进艾恩可视范围内。
　　随着物体的动作，同时，一个高大的人形轮廓，在微弱光线的折射悄悄显现。

　　纵然无法看清对方面容，对方亦未出声表示来意，然而艾恩却能够感受到，一股让人难以招架的气场以他为中心往外扩散，在沉默之中奔腾且狂妄。
　　艾恩知晓她此时的表情肯定好不到哪里去，她错愕的望着这个闯入她家中的不速之客，危机感急遽窜升，在对方并未停下脚步持续前进时，艾恩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随即转过身，毫不犹豫向玄关方向狂奔。

　　踩踏在地板的声音杂乱无章，如同她因为恐惧而快速起伏的呼吸与心跳。艾恩明白，以自己双眼视力，即使是在家中，胡乱奔跑依旧是件危险之事，只是此时艾恩早已无法顾虑这些，如今她一心只想赶紧冲出大门，向他人求救。

　　大概是转角位置，艾恩就被绊了一脚，身体瞬时往前倾斜而下。在撞击地面前几秒，艾恩才明白到，她正是被自己先前堆放在走道上的那两袋存粮，给彻底扼杀逃生关键。

　　想象中的碰撞没有发生。
　　艾恩感觉到自己的左手臂被一个宽厚的手掌给整整扣住，轻而易举就化解这出惨剧，但同时这股力道蛮横的将她往后一扯，使她背脊着实磕在墙面上。
　　也许对方是下意识要扶她，亦或者仅是要制止她逃跑而做出的举动，总之，这之后的动作，一点也无法归类在温柔之中。右手手腕猛地被攫住且用力往外扳去，嵌在左臂的手掌还未卸下力道，将她整人往后牢牢按贴进墙角。一眨眼时间，艾恩就全然受制在对方手中。
　　艾恩不敢多做挣扎，只得僵硬着身体，茫然又惶恐的往前看去。对方也未立即显示意图，只是无声无息的压制着她。对方的呼吸细不可闻，若不是轻洒在她脸颊上的气息带着热度，艾恩会以为对方根本不需要换气。
　　只是，过于接近的距离让艾恩非常不自在，她顿时挪了挪手腕。扣在腕上的手掌强而有力，周遭惟有自己因为恐惧而急促的呼吸声，一种令人窒息的气氛逐渐弥漫开来。

　　冷不防，一阵敲门声打破这死寂。
　　在室内的两人都为此怔愣时，菲尔德先生的声音随即在门外扬起：“艾恩……呃，我是说，克伦威尔小姐，妳还好吗？我好像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艾恩张嘴就想叫喊。
　　对方却抢先一步制止她的举动。手臂上的禁制才刚解除，口鼻就立即被覆上来的手掌用力按压，彻底遏制她发出一丁点声响。
　　手腕上的力道骤然收紧，艾恩吃痛的张嘴惊呼却无法。她难受的皱起眉头，从皮肤传来粗糙与冰冷的触感令艾恩打了个冷颤。同时对方更是欺身压上，一瞬间，属于对方的气味，全然窜入艾恩鼻腔。

　　艾恩感觉到自己身体正在发烫，而这并非出自于她本意。
　　脸颊逐渐蔓延开绯红。

　　失去一种感官，其它感官就会变得特别敏感。
　　好比现在，眼前这个危险的陌生人，身上带着一股湿气与，血腥。

　　艾恩看不清楚对方的长相。
　　她能够知道的是，在居高临下的压迫中，对方正用着那带有浓烈警告意味的目光，冷冽的直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