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妻哪里跑》肉元子

2、离婚风波（2）

　　为了以示庆祝，第二天梁诗与范多多约在了一家叫断片的音乐酒吧里见面。

　　这家音乐酒吧开了有些年头了，墨绿色的复古风情的窗帘，红色实木的装潢设计，连头顶的吊灯都是斑驳琉璃的，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清穿小女生最爱的那种类型。梁诗虽然不是穿越爱好者，但是对古香古色的民国风情或是异域风情总是无法抗拒的，更何况这家酒吧在酒吧一条街里可是独树一帜鹤立鸡群的不染俗世。

　　下午时分人不是很多，店里悠悠地放着上个世纪末的欧美音乐，歌手在台上懒懒地唱着，底下三三两两的人喝着光怪陆离的鸡尾酒低声窃窃私语。范多多一进门就看见了这么和谐宁静的一幕，接着就在吧台的角落里找到了独自喝牛奶的梁诗。

　　是的没错，就是牛奶。

　　这就是断片最独特的地方，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没有，这也是梁诗最爱它的决定性因素——毕竟除了断片，没有任何一家酒吧会在店里常备牛奶柳橙汁这种低端饮品。

　　范多多走到高脚凳旁，屁股一抬就坐了上去，将快要背烂了的包包扔在了面前的台子上，“年糕同志，打你电话怎么也打不通，找了你半天了果然跑这儿来了。我说你是离婚了，不是失恋了，应该要庆祝，怎么一天到晚死气沉沉的？”

　　梁诗安静地又倒了杯牛奶，犯了会儿愣，“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儿。可是你说，我这儿！”梁诗指了指胸口，“这儿为什么就堵得慌呢？”

　　“我说你这就叫被虐体质！”范多多随手招来服务生要了杯长岛冰茶，摘了脖子上厚重的羊毛围巾，“以前活在城墙内的时候，天天说守了陆可以这朵焉了花，放弃了外面千千万万的参天大树。现在苦等了三年，好不容易出了宫墙，却开始惋惜世界那么大无处安家。你这叫什么？你这就叫作！叫贱！”

　　梁诗没说话，默默地又倒了一杯牛奶一口闷掉。

　　“我想了想你说的不错。我现在就像是在笼子里面关久了的鸟儿，以前总是叽叽喳喳地叫着要自由，等到真正自由的时候，习惯了鸟笼里的一方天地，已经忘记了飞翔的本能。”梁诗郑重其事地拍了拍范多多的肩膀，“姐们儿，你怎么就这么醍醐灌顶呢！不过这以后可不能再管陆亦柯叫陆可以了，我跟他结婚三年，他都没举得起来，还是叫他陆不行吧！”

　　范多多嘴里正含着满满一口酒，被她这么一拍全都喷了出来，一杯长岛冰茶竟被浪费了一半，范多多心疼地直皱眉头，“年糕大人，下次说这种惊世骇俗的话之前请友情提示好么？你是想呛死我怎么的？还有啊，醍醐灌顶不是这么用的！你好歹也是搞文学工作的，也是念过书的人，这么乱用成语你语文老师会伤心的好吧！”

　　其实梁诗根本算不上什么文学工作者，充其量不过是在书店里打打工，闲暇无人的时候翻两本言情小说看看。每日书是接触不少，只可惜那些书认识她，她不认识它们啊！更何况了，最近快要到年关了，店里事情比较多，她也还有好几份年终总结还没写，忙得焦头烂额的哪有时间搞文学啊。

　　“得了吧你，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正经书没看过几本，野书倒是看了不少。”梁诗随手拈走范多多杯上的柠檬片含到嘴里砸吧着。范多多见她发着愣，就随口问问她单位新来的同事，“话说你们单位不是新来了个员工么？男的女的？长得怎么样？也不给我介绍介绍，够不够姐们儿啊！”

　　“她？”梁诗狠狠皱了下鼻头，满脸嫌弃，“也不知道总经理是从哪儿来的一尊大佛，年纪不大派头倒挺足的。没干了两分钟的活呢就撂摊子说累了不干了，怕也是总小到大家里给宠坏了，受不了累的小公主吧！”

　　范多多平日里最见不得人家上班偷懒混饭吃的了，一听这话就受不了了，“那你们就当菩萨似的供着她？”

　　“不然怎么办？”梁诗神神秘秘地凑到她耳边道，“听说她爸爸认识一个什么局长，是局长介绍进来了，我们总经理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吧？”

　　范多多用一种“我懂了，你保重”的眼神看着梁诗。跟这种人一起工作也是苦了她了。梁诗一毕业就进了这家书店，店里只有她最小，平时什么脏活累活苦活都是她干，原先听说来了新人还替她松了口气，想着总算有人能替她分担些了，没曾想竟又是一尊大佛，也是难为她了。

　　“那你们经理怎么说？”

　　“先看着呗，人家靠山那么厉害，走一步算一步吧！”梁诗也不由得叹了口气，“多多，你说我最近是不是水星逆行啊？失婚，又丢了手机，还碰到这么个奇葩同事，要不要去庙里求柱香拜拜？”

　　范多多从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我跟你说走出一场失败婚姻的关键就是……”话还没说完，梁诗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来电显示告诉面面相觑的两个人，这个电话是梁诗的前夫陆亦柯打来的。

　　接不接？梁诗用口型问她。

　　接，怕什么！范多多以眼神作答。

　　“你好？”梁诗故作镇定地接起电话，装作不知道是谁来电的样子，其实心里早就打起了鼓，离婚手续都办好了，他找自己能有什么事啊？

　　陆亦柯听见对面的那句生疏的“你好”一时没反应过来，将手机拿到面前又看了眼，确认自己没有拨错电话后才想起来他们已经离婚了，于是扯起嘴唇淡淡一笑，“手续才办好没几天就把我电话都删了？”没等她回答就跟机关炮似的又问下去，“前几天打你电话怎么没人接？”

　　“哦，是你啊。前两天手机丢了才把卡补好，怎么了，找我什么事？”酸菜鱼海参粥蟹黄馄饨……唔，晚饭吃什么好呢？

　　梁诗拿了笔在纸巾上写写划划一阵交给范多多：晚饭吃什么？芝士年糕好不好？

　　范多多回瞪她一眼：吃吃吃就知道吃你敢不敢想点别的！去吃麻辣香锅吧？

　　“梁诗？”陆亦柯在电话那头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梁诗的回应，不禁有些急了，“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啊？有啊有啊。”梁诗回神，下意识给了他肯定的回答。

　　“明天是妈妈生日，她想见见你，明天下午我去接你单位接你。”

　　梁诗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一边又在纸巾上奋笔直书：好久没吃年糕了，我想吃年糕！！！听到陆亦柯说晚了完整的一句话后好不经大脑地就说了好，而且是特别愉快的“好啊好啊”。她答应的这么干脆到让陆亦柯不知道说什么，他本来想好了一堆说辞是用来说服她的，结果毫无用兵之处。

　　陆亦柯想了想，还是决定再问她一遍，“梁诗，你有没有在认真听我说话？”这回他特地强调了认真二字，希望能够引起那个糊涂虫的重视。

　　很好，你成功地引起了本姑娘的注意，但是，“你刚才说什么了？”

　　“我说，”陆亦柯特地加重了音调并且放满语速，“明天是妈妈的寿辰，她说好久没见你了想见见你，明天下班了我去接你。”撇开他害得梁诗背上了“二婚”的名头和不举这个硬伤以外，范多多觉得陆亦柯还是个二十四孝好男人的，毕竟他的好脾气可是她范多多所不能企及的。

　　“你妈我妈？”

　　“我妈。”

　　梁诗闻言浑身一抖，一杯牛奶呼啦啦全倒在桌子上了，“可是我们已经离婚了……”言下之意，前婆婆的生日，前儿媳去不合适吧？

　　“我已经替你答应她了，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不需要你操心，明天下午五点，我准时去接你。”梁诗就是个包子性格，只要你强硬了态度跟她说话，我就只有嗯嗯啊啊同意的份，哪怕心里再不愿意也不会说个不字。陆亦柯就是拿准了她这点弱点，说完这段话不由分说地就把电话挂了，梁诗就是想拒绝也没有勇气再回个电话过去。

　　“找你什么事？”范多多在一旁偷听了半天墙角，无奈梁诗新买的手机防漏音效果实在是太好了，她居然一个字都没听到。不过看梁诗一脸尴尬和不情不愿的样子，她也大致能猜出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他叫我明天去给妈妈祝寿，”梁诗顿了一下，“他妈的！”

　　范多多原本以为梁诗最后一句是在骂人，后来联系了下上下文才明白她说的是“他妈的生日”，“你答应了？”

　　梁诗歪着脑袋想了一阵，陆亦柯没等她回复就兀自挂断了电话把这事儿算是给敲定了，她也没能耐回个电话霸气地说一句“我不要”，那么这应该算是答应了……吧？

　　“我靠！你不至于这么怂吧？！”范多多忍不住骂了脏话，什么叫怒其不争她算是懂了，“拜托，你们都离婚了你还去给他妈祝寿，这算什么？余情未了？藕断丝连？”

　　梁诗突然想到一个很可怕的问题，“多多，你说……他是不是还没告诉他爸妈我们离婚的事情啊？”

　　范多多猛地一拍桌子，“他妹啊！”

　　远处，空调房里的陆亦柯突然打了一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