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了，你怕了吗？》活泼的猴子

2、消失的孩子

　　开车走在路上，我回想着琪琪家的事，出乎意料的顺利让我总有种奇怪的不安。果然，没开出十几分钟，电话就响了，琪琪妈的声音抖的厉害：“你，你不是说跟着琪琪的那只没有了吗？琪琪为什么还是出事了！”

　　“您先别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把车停在路边，“琪琪怎么了？”

　　“不见了！琪琪不见了！”琪琪妈吼了起来。

　　“你在哪？我现在过去。”

　　半小时后我来到事发地点，准确地说是车祸地点，司机载着琪琪从姥姥家去医院的路上出了车祸，司机当场死亡，琪琪不知所踪。

　　我到的时候救护车刚到，正在收拾司机的尸体，被那司机的老婆拉住不肯松手，正哭的死去活来，两个大夫一脸无奈。那老婆挺年轻的样子，哭起来嗓门也大得很，依稀听见她在埋怨丈夫不听她劝不肯辞去方家的工作，这才导致出了惨事。

　　琪琪妈见了我立马冲了过来，拉住我低吼道：“你不是说搞定了吗？为什么琪琪还是出事了！现在琪琪在哪？我该怎么办？”说着也哭了起来，我实在受不了女人这个样子，偏过头去，道：“我也说了以后有没有事我可保证不了。方先生之前养了一共五只，现在是哪一只或者哪几只我还不清楚。”

　　琪琪妈猛地抬起头来：“你说什么？你说他养的……什么？”

　　“您又何必明知故问呢？”我抽出胳膊，四下看了一圈，显然什么都没有，不过就在我转头的时候，一阵风把盖着司机尸体的白布吹了起来，露出司机的脸，那脸上五官狰狞扭曲，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的样子。我心道不好，这人分明就是见鬼吓死的，这么个死法头七可是很凶险的，真替他家人担心。

　　琪琪妈见我看的方向，不满道：“大同死了，琪琪失踪，你说该怎么办？”

　　我看向她：“这里路这么宽，只有他们一辆车，怎么出的车祸您问过了吗？”

　　琪琪妈一愣，道：“交警说是司机猝死，琪琪应该是被人劫走了。”

　　我不置可否，径直来到一个穿着制服的人面前，打个招呼道：“您好，我是这家人的朋友，琪琪妈伤心欲绝，所以我过来问问车祸的情况，到底怎么出事的？”

　　那人抬起头来，眉目清隽，目光澄澈。他打量了我一下，点点头轻声说了起来：“目前就现场情况看，应该是司机猝死，导致车辆冲出了道路，但是司机应该是及时刹住了车，所以你看车没有翻下去，只停在了斜坡上。车后门半开着，应该是有人从后面出去了。至于具体的情况，还需要进一步检验才行。“

　　“司机的死因是什么？”
　　他摇摇头：“这需要尸检才能确定。”

　　“那是谁带走了琪琪呢？”我有些纳闷，“总不能是自己走的吧？”

　　那人点点头道：“这倒是有可能。”说着给我指向车后门内侧的把手，那上面有一块黑色的污渍，“如果没错的话，这块是巧克力，刚才我们在车后座上看到了吃剩下半块的巧克力，我推测这是坐在后面的小孩自己开门出去时留下的，而且她离开时应该很急。”

　　我有些诧异地看向他：“你还真厉害。”
　　“这只是最简单的推理而已。”他微微一笑，耳垂有些泛红，“算不上什么，而且我只是交通协管员，不专业的。”
　　我摇摇头：“推理是要看天分的，你真挺厉害的。”
　　这回轮到他惊讶，我笑了笑，又问：“尸检的结果我怎么能拿到？”
　　“这我也不知道，一般家属同意才能进行尸检，否则一般不会。”交警皱了皱眉，“但是，目前涉嫌绑架，恐怕要公安局来接手了。”说着，他眼前一亮，挑眉笑道：“真是太巧了。”说着快步朝着一辆刚开到的警车走了过去。

　　我正犹豫要不要跟过去，却瞥见那司机的老婆一脸惶恐地哭着，却又十分害怕的样子。我这才想起那司机的表情，想了下还是走过去。蹲下后口中念着大悲咒，伸手将司机的眼睛阖上。司机闭上眼的一瞬，面部表情也变得平静正常了。他老婆这才又凑了过来，感激地看了我一眼。

　　我正想和她套套话，那个年轻的协勤又走了过来，站在我面前，将夕阳都挡住了。我站起身，询问地看向他。他却指了指我身后，道：“那边是刑警队的韩先，我的老同学的哥哥，你刚才问的事，可以去问问他。”

　　我笑着道谢，跟他走了过去，他边走边小声说：“我叫罗兴，能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

　　我有些惊讶地转头，又看见他泛红的耳垂，忍不住笑道：“当然能了。”

　　罗兴一愣，转过头正要说话，韩先已经迎了上来。跟罗兴的清隽白净比起来，这个韩先皮肤则是小麦色的，身材也更加魁梧一点，不过总的来说两人也没什么大的差别。

　　韩先审视地打量我，又对身后招了招手，一个女警官带着琪琪妈走了过来，看到我，琪琪妈也不说话，只是求助地望着我，眼神中还带着一丝谴责。我冲她点头示意，率先对韩先道：“韩警官你好，我们现在是否可以多了解一点情况？比如……”我看了一眼正在被抬上救护车的司机尸体，“是否会进行尸检，了解一下司机的死因？还有，这路上如果有监控，那我们能否看一下当时的监控记录？”

　　韩先瞪了一眼罗兴，转而对我道：“这位小姐，无论你是什么立场，你说的这些都是我们警方的事情，暂时还不方便向你透露。况且，请问你跟当事人是什么关系？”

　　“我是方太太的朋友，琪琪出事她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我才赶过来的。”我看向琪琪妈，“方太太您觉得我有没有资格问一下？”

　　琪琪妈转向韩先：“韩警官，这些也是我想问的，而且，你们现在怎么还不派人找琪琪呢？她能在哪啊？这孩子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吃过一点苦！”

　　眼看琪琪妈又哭起来，罗兴上来打圆场：“老韩你看当事人都这么说了，你就快点吧。”

　　韩先再次瞪了一眼猪队友罗兴，没好气道：“尸检结果最快48小时才能拿到，至于监控录像，我们的人已经去取了，到底有没有拍到，要看运气。”

　　我点点头，正要说话，韩先的电话响起来，只见他接了电话先是惊讶地“啊”了一声，然后急匆匆地说了两句挂断电话。他收起电话扫视我们一眼，最后目光落在罗兴身上，皱眉道：“前面八百米的路段上，刚才的救护车出事了。萝卜你去通知你们队的人，我们先走一步。”说着指了指方向，便当先招呼人一起离开。

　　韩先话音一落，其余人皆是震惊，我不及多想，飞奔向自己的汽车，紧跟着韩先的警车也开了过去。

　　救护车撞上了一棵大树，司机已经不行了，两个大夫则是一个死了，一个昏迷不醒，血流了一地。至于方家那个叫大同的司机的老婆，则是直挺挺躺在地上，口吐白沫。而那具尸体，同样不见了。

　　见了这个情况，我脑袋嗡地一声，一个头两个大，看来我低估了方家的事情，如今已经是三条人命，而且都是毫不相关的陌生人。这次遇上绝非善类，而且能力不容小觑，恐怕必须得速战速决才行，否则牵连的人更多。

　　我来到大同媳妇的身旁，顾不得韩先叫我赶紧躲开的怒吼和罗兴拦着他动手，伸出手晃着引魂铃。只觉一阵阴风吹过，我抬起头，大同媳妇的魂魄站在了我面前，正茫然地看着躺倒在地的自己。我二话不说拿出，从背包里掏出惊魂木，一把拍过去，大同媳妇的魂魄便被排进了自己身体里。

　　大同媳妇醒了过来，愣了一阵，然后看到救护车的样子，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我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是刚才吓掉了魂，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可是这一个成年人，好好的怎么能把魂给吓掉了呢？

　　大同媳妇看我要走，一把抓住我衣服，哭道：“快，大同，大同被抓走了！快救救他！快啊！”

　　我拍拍她肩膀，示意她平静下来，才问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大同媳妇听到我问，眼中露出恐惧，“嗷”地一声怪叫就想跑，我赶紧拉住她：“有我在你不用怕，刚才不也没事吗？”

　　听了我的话大同媳妇这才顿住脚步，依旧拉着我的衣服，一边四处看着，一边抽抽搭搭地道：“大同，大同诈、诈尸了，大夫被他推下车，他还要掐死我，你看，你看看。”说着她扯开衣领，果然露出青色的痕迹。我拍拍她肩膀，安抚道：“没事，都过去了。后来呢？”

　　“后来我喘不过气来，感觉快死了，救护车正好撞到了树上，大同就松开我了。他刚要跑，有一个人过来，一下子就把他抓走了。”大同媳妇扯着我胳膊，“大同都死了，干什么还要这么折腾他！我早说过方家不干净，让他别干了，他就是不听，说什么方家给的薪水多，工作又不累，他又不进那间屋子，不会出事。他要是听我的，怎么会出事！都是那个小丧门星！都是她！是她害死大同的！还让大同死后也不得安生，我绝绕不了他们方家！”

　　“你说方家不干净你早就知道？”我疑惑起来，“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还有你说那间屋子，是怎么回事？”

　　大同媳妇明显瑟缩了一下，随即便做出一副一不做二不休的样子道：“方家怎么发的家谁不知道！那是用了五鬼运财和聚魂引财的歪门邪道！”

　　“这位女同志，请你注意一下！”一旁的韩先明显听不下去了，出声喝止，“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鬼神，不要因为害怕就胡言乱语。”说着看了我一眼，“宣扬封建迷信可是要不得的。”

　　我心里暗暗吐槽，简直是无知者无畏。却也只能点点头，将一张卡片悄悄递给大同媳妇，对她低声道：“联系我。”

　　不再管韩先他们，我走到出事的救护车旁边，这时另一辆救护车已经来了，那死去的大夫确实是从车厢里掉出去摔死的，救护车司机也是事发时头撞到了方向盘身亡的。至于另一个昏迷的大夫，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身上没有伤，表情也很平静，就像是睡着了。我问了一个第二辆救护车的大夫，那大夫说可能是撞到头才导致昏迷，别的也说不出来个所以然。

　　然而我却知道那个大夫昏迷的没有那么简单，他是魂掉了。可惜刚才没那么多人的时候先救了大同媳妇，现在这个大夫身边都围满了人，再想他招魂已经没那么容易了。

　　我正束手无策，罗兴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低声道：“你想接近那个大夫吗？”

　　我有些惊讶地看向他，他忽然有些不自在起来：“我是看你一直盯着他瞧，是不是他也跟刚才那个女的一样？”

　　“你相信这些吗？”我问。
　　罗兴点点头：“我信。”
　　我更加惊讶了，方才那个韩先数落我的时候他可是什么都没说，看着我的样子，罗兴无奈地笑笑：“这种事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叫谁相信都很难。毕竟咱们从小受的教育，可全都是唯物主义的，要相信科学。”

　　“科学本质上也是宗教。”我哼了一声，“那你是亲身经历过，所以才相信吗？”

　　罗兴摇了摇头：“我只是相信你。”说着又低头笑了笑，“我也说不清原因，总觉得你不是坏人。”

　　“你那么擅长推理，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推理也是依靠直觉，直觉上怀疑了，才会多想一种可能。”罗兴笃定地道，“这么说吧，我做交警虽然时间不长，但是看过的事故绝不少，很多都是推理不出个所以然的，科学更加难以解释。今天的事情，就是其中之一。所以我才相信你，这样，你能接受了吗？”

　　我笑笑：“你说什么我都无所谓接受不接受，既然你信，那么我告诉你那个大夫的魂掉了，我需要接近他，才能帮他招魂。可是现在……”

　　罗兴点点头：“没问题，你跟我过来。刚才你也是在招魂吗？”见我点头，他却忽然道：“怎么两个人都是掉了魂，一个口吐白沫，另一个却没有呢？”

　　听了这话，我心里咯噔一声，糟了，一着急，忽略了大同媳妇的怪异表现，如果只是掉魂，人哪里还会口吐白沫的！

　　顾不上那个大夫，我慌忙回身，正看到大同媳妇诡异的笑脸近在咫尺，妈蛋，竟然冲我来了！我一回手从腰间抽出打魂鞭，一下子抽上去，大同媳妇怪叫着倒下，在地上滚来滚去。

　　“住手！”韩先爆喝声响起，“你再动我可就不客气了！”
　　我再次扬起的手在空中顿住，正要说话，罗兴在旁边睁大了眼睛指着大同媳妇：“她，她，你看，看她！”

　　原来大同媳妇身上被我用打魂鞭抽中的地方并没有出血，反而冒出真真黑烟，我心里一沉，这是恶鬼上身了，要是不趁现在制服了他，大同媳妇就要被恶鬼夺舍了，到那时，伤人必多。

　　可是韩先梗着脖子带着几个警察把我给围住，要不是看在罗兴的面子，估计早把我拿下了，我一时间有些犹豫要怎么继续动手。

　　但是大同媳妇可没给我犹豫的时间，她噌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哪里还有一点新寡妇女的样子，脸上黑气笼罩，表情怪异狰狞，冲着我呀呀叫着就要扑过来。一个警官见了，连忙上前伸手拉她，可大同媳妇一挥胳膊，那警官整个人就飞了出去。幸亏这时候第二辆救护车已经开走了，而且这条路本身也比较偏僻，平时没什么人经过，这块地方又因为出事故封闭了现场，看到这一幕的只有我、罗兴、韩先和他带过来的两个同事，其中一个还被甩飞了。

　　“老韩，你别固执了！”罗兴见状也急了，“现在救人要紧，让她试一试！”

　　韩先显然也发现事情的诡异，只沉着脸招呼一声，罗兴和他们几个一起将那个受伤的同事扶上了警车，开去医院了。

　　我见已经没人了，再次挥起打魂鞭，鞭鞭都抽在大同媳妇身上。你丫的，刚才竟敢骗我，看我不抽你个魂飞魄散！我心里发狠，手上却必须有分寸，下手绝对不轻，但避开要害。

　　十几鞭子下去，大同媳妇整个人都已经不太好了，浑身冒着黑气，在地上打滚，嘴里哇呀呀地怪叫。

　　我掏出葫芦对着大同媳妇，冷声道：“孽障，受死吧！”一阵普通人看不到的凛冽金光射了过去，大同媳妇从地上坐直身子，瞪着双眼死死地盯着我，忽然开口道：“你不想知道那个小孩在哪吗？”

　　我冷笑一声：“就凭你也想威胁我？那我看你也不必入我清心阵了，直接赐你一个魂飞魄散吧。”说罢我收起葫芦，对这种死不悔改的孽障还讲什么仁义，直接拿出打魂鞭抽死了事。果然，又几鞭下去，大同媳妇已经不动了，那一团黑气缓缓凝聚在她身体上方，我虚空一鞭挥出，只听空中传来凄厉至极的一声惨呼，黑气骤然消散。大同媳妇的脸色也恢复了正常，只是人还没有醒过来。

　　我这才松了口气，看来今日的事暂且了了，只是这忽然冒出的夺舍恶鬼到底是什么来路？跟琪琪的失踪又有什么关系？司机大同到底去了哪？还有大同媳妇被夺舍之后的表现，如果是为了拖住我，那么他是为了谁在争取时间？一个个疑问聚在脑海里，一时间我竟也有些茫然。

　　“趁着这人还有救，送医院吧。”罗兴的声音响起，原来他一直没走，我回过神正见到他在试大同媳妇的鼻息。

　　我冲他勉强一笑：“是该送医院，我还有事，她就麻烦你了。”

　　“等一下！”罗兴叫住我，“你要去哪？”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琪琪失踪了，我得去找找看。”我转身面向罗兴，“她没什么事了，那夺舍的恶鬼被我打散了。只是一会你见到韩警官，知道怎么说吗？”

　　罗兴笑笑：“放心吧，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一切背后必定有什么原因，老韩不会放弃调查的。”

　　我也笑了，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了，刚才多谢你，要不是你拦着他们，恐怕没这么顺利。”

　　罗兴摆摆手：“救人要紧，我也是想着死马当活马医而已。”说着，他微微低下头，又道：“能不能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当然能了！”我微微一笑，抬手递给他一张卡片：“保持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