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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7 ...

  •   07
      秦萧正想反问一句“你是谁”,但嘴巴已经不由自主地张开了:“你猜呢?”
      声音轻快,带着一点少年独有的秀丽,不是秦萧自己的嗓音。紧接着秦萧看见自己突然向少年林焕伸出手,竖起一根食指,那纤白指尖上突然开出一朵鲜活水灵的玉兰花,林焕惊得后退了一步,但眼神却是欣喜好奇的,“你怎么变的?”
      秦萧立刻就明白过来,自己现在看到的是玉兰树灵的记忆,因为记忆都是产生于自身的视角,所以秦萧也是完全站在树灵的角度来回忆这一切,不过就算这段记忆给人的感觉再真实,秦萧也无法改变任何事情,只能在树灵的躯壳中静静当一个旁观者。
      了解了这一点,秦萧干脆什么也不想了,只看着。
      见玉兰树灵笑眯眯地不说话,林焕又追问道:“你是变戏法儿的?”
      “你是变戏法儿的?”树灵眨眨眼睛,气人似的重复林焕的话,随即抬手在林焕身上一点,那指尖点过的地方就绽开一朵白玉兰,刹那芳华过后,又飞快凋败了。树灵看着林焕讶异的表情,抱着怀得意洋洋道:“我是玉兰树。”
      林焕先是惊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树灵不高兴,“怎么,你不信?”
      林焕摇头又点头道:“不是,我信。”
      树灵一个旋身,轻盈地飞上枝头坐在树枝上,两只光.裸洁白的脚丫在空中一荡一荡,“信?那你还笑什么?”
      林焕魔怔了一般,目不转睛地盯着树灵的脚丫,唇角一挑,道:“我是高兴。那些鬼灵精怪的故事,平日里尽是听说,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真能碰上一个。”
      树灵一偏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林焕。
      林焕也一偏头,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最后两个人不约而同,一起噗地乐了出来。
      树灵晃着脚丫,“你这人胆子真大,还是娇生惯养的小侯爷呢,知道我是树化的也不叫,居然还有心思高兴。”
      林焕笑得很好看,“我行事坦坦正正的,有什么好怕,况且你也不吓人……不过说起来,你还知道我是小侯爷?”
      树灵点头,理所当然道:“我老早就栽在你卧房旁边了,根长在土里又走不了,只得天天从早到晚看着你,还能连这点儿事都不知道么?这回好不容易修成人形,我可得好好乐一乐。”
      听了这话,林焕的脸稍稍泛起了一丝红,“你从早到晚看着我?”
      树灵嘁了一声:“你别以为我爱看,烦都烦死了,你天天晚上还那什么……”
      林焕慌忙摆手:“哎哎哎!点到为止!别说了!”
      树灵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刚才谁说自己行事坦坦正正的?”
      林焕臊得面红耳赤,方才的优雅从容跑得无影无踪:“这能是一回事儿么!”
      “嘿嘿。”树灵坏笑了两声,突然一跃而下,落到林焕面前,小声道:“你怎么弄的,教教我呗?我看你挺喜欢的,很舒服不成?”
      林焕怔了一会儿,倒抽一口冷气,拔腿就往卧房跑,边跑边大叫:“我可不教!”
      树灵嘻嘻哈哈地追了上去:“站住站住!”
      出人意料的,林焕和树灵就这么熟识起来了。
      春日里,林焕提着酒坛子来看树灵,拍掉了封泥,那醇酒香飘四溢。不食人间烟火的树灵舔舔嘴唇,贪馋地看,林焕便给二人斟上酒。青翠酒液滴滴洒落,如碧玉迸碎,溅起朵朵浮花浪蕊,清雅风气霎时盈了满怀。树灵懒洋洋地趴在枝头上伸出手,林焕踮着脚端高了酒杯,树灵的手指甫一碰到杯壁,林焕就嗖地缩回手,就着那酒杯一饮而尽,喝完了还咂咂嘴,吟诗一首,“新丰主人新酒熟,旧客还归旧堂宿。满酌香含北砌花,盈尊色泛南轩竹……当真是好酒,好酒啊。”树灵气得跳脚,落在地上捧起酒坛子喝了个痛快,醉得酣畅淋漓,嘴角挂着一滴淡金酒液枕在林焕大腿上睡了个天昏地暗,一呼一吸间,鼻端全是春日绚烂的花香……
      炎热的夏日来时,林焕在玉兰树下布上棋盘和清茶,教那树灵下棋,树灵聪颖,几日下来便将林焕的路数摸得差不多,翘着腿儿和林焕对弈,两人动不动就一下下到天黑,剪一截灯花,火光便明亮几分,照着那黑白分明落子无悔的棋格。两人眼中映了烛光,乍一看去都是跃动的火……
      待到满园的草木衰敝,树叶的翠绿变做了金黄的时候,林焕就在院中摆上琴案,给那树灵弹琴听,从渔舟唱晚弹到汉宫秋月,从金戈铁马弹到情思切切,一点一拨间,曲声流转幽婉。树灵枕着胳膊躺在树上,听得认真,并不说话,可林焕一停,他就不知从来弄来大片鲜红的枫叶,让它们悉数飘落在林焕头上,美其名曰红盖头……
      到了冬日大雪覆了满园,两个玩伴就更有乐趣了,你堆一个我,我堆一个你,或者团了雪团子砸来砸去。树灵没有血肉,可林焕却是十指冻得通透,梅花般的红,树灵执起林焕的手往自己心口窝里一塞,道:“我也就这有点热乎气儿,你凑合着捂吧。”林焕的手就不老实地上上下下试图呵他的痒……
      就这般寒来暑往,年复一年,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侯门深深,小侯爷的心头总是难免要挂上几桩难缠的闲事,唯独在这卧房后的小小后院,安宁的一隅,总算还可以放下一切,享受一番人间好时节。
      有一日,林焕像往常一样提着酒坛子去找树灵,寻来寻去却没寻见,找了好一会儿才在一口枯井的井底看到那个白白的身影。
      林焕好气又好笑,拍了拍手里的酒坛子道:“上来,有酒喝。”
      “喝个屁!”树灵在井底跳脚。
      “我是招你惹你了?”林焕揪了把草,往井里一扔。
      “既招我,又惹我。”树灵恼怒地拂去脑袋上的草叶,飞也似的踩着井壁出来,一把拧住林焕的耳朵,气呼呼道:“你家今天来了个提亲的,真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想给你说亲事!”
      林焕怔了一下,随即轻笑道:“那可的确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我听说圣上似乎有为我赐婚的意思。”
      树灵眨巴眨巴眼睛,问:“给你赐婚你就娶呗?”
      “嗯。”林焕笑眯眯地看着树灵:“怎么,你不愿意让我娶?”
      树灵把林焕的耳朵拧了一圈,怒道:“你爱娶谁娶谁,关我屁事啊?”
      林焕吃痛,求饶道:“别拧别拧!说好的关你屁事呢?”
      “我就乐意拧!”树灵背对着林焕坐在井沿上。
      林焕望着他的背影,愣怔了片刻,随即上前一步,一把将树灵瘦削的身子环进了怀里,低声道:“方才是气你的。”
      树灵身子一僵,白得几乎透明的耳朵唰地通红。
      “我谁也不娶,要娶就娶你。”林焕心念一动,低头轻轻咬了一下树灵的耳朵。
      “谁……谁稀罕你娶啊,真够新鲜的……”树灵嘴上还倔着,然而声调却充满了欣喜。
      林焕低笑道:“娶也不行,不娶也不行,就你事儿多。”
      树灵急了,突然低头在林焕手上吭哧咬了一口,林焕嘶嘶地直甩手,怀抱却拥得更紧了。
      胸膛的热度,心跳的声音,透过重重织物传递,烧出一路灼热的痕迹,再也抹不掉了。
      秦萧再次猛醒,这种感觉像是有一只巨大的手按着自己的头,把元神生生按回身子一样。
      身处之处仍然是林小侯爷的卧室,姬青和影卫都在,但床上的林焕不见了,树灵也没了踪影。
      秦萧晃晃悠悠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用手背抹了把汗。
      姬青立刻善解人意地用扇子冲着秦萧一通猛扇,笑意盈盈道:“夫人这一趟辛苦了。”
      秦萧缓了口气道:“我刚才进到那棵玉兰树的回忆里去了,一口气过了好几年。”
      姬青笑,指了指秦萧的右手,道:“夫人可以松手了。”
      他这么一指,秦萧才惊觉自己的右手几乎已经没知觉了,那拳头攥得死紧死紧,他勉强甩了甩右胳膊,只能感觉到一阵轻微的刺痛,手却仍是木的。姬青见状,两手包住秦萧的手温柔地揉按起来,过了好一会儿,秦萧才重新感觉到血液的流动,一阵令人难以忍受的麻痒席卷而来,等这一切过去后秦萧伸开手掌,其间是一团簇簇跳跃的血红色元神,只是与秦萧在灵识中见到的模样大不相同,萎靡黯淡了不少。
      一见到这东西,姬青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似乎很是在意。
      秦萧仔细地留意着他的神色:“你想要啊?”
      姬青笑眯眯:“你给不给?”
      秦萧:“……虽然不是很想给但我留着没用啊。”

  • 作者有话要说:  _(:з」∠)_……
    其实就是这样披着灵异外衣搅基的小故事~第一个故事马上结束……_(:з」∠)_
    感谢小伙伴们的投喂~~~(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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