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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哭泣的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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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7点,“海底捞”火锅店。
欢迎光临。
“您几位?”
“我朋友在里面。”
“好的,几号桌?”
店内几乎座无虚席,欢声笑语,热闹极了。四周香气环绕,尤哩不禁咽了咽口水,此时满脑子都是“肉”。
绕了大半圈,尤哩终于看到乔浅,对方也心有灵犀地抬起头,看到她笑着挥了挥手。服务员为尤哩拉开座位,说了一句“用餐愉快”,匆匆离去。
吃过很多火锅,尤哩最满意“海底捞”。
好吃又舒服。
乔浅等她脱完外衣,递来菜单,“看看你还要吃什么?”
尤哩接过放下,用发圈将头发束在脑后,然后拿起认真看起来。看了一会儿,突然伸着脖子,看了看桌上的菜说:“你点的差不多。”
乔浅慵懒地托着下巴:“再看看咯,今天姐请客,敞开吃。”
尤哩噘着嘴正想给她一个“么么哒”,却被下一句“该不会中午没吃饭等着这一餐呢?”憋回去了。
一个尤式白眼飞过去,尤哩扬着下巴回道:“我吃了。”然后心里哀嚎,没吃饱,外卖太难吃了,指尖飞快地戳着屏幕。
“服务员。”尤哩回头喊了一声。
“您好需要什么?”小哥语气温柔。
“我要点餐。”尤哩将菜单递给他。
“好的,我看一下。”小哥接过Pad,戳了几下对尤哩说,“您又点了一份肥牛,对吗?”
尤哩侧身笑着:“对的。”
“好的,已经下单了,您稍等嘞。”小哥没有多远,对面响起嗤嗤笑声,尤哩抬起眼皮,不爽,“笑屁啊!”
乔浅眯着眼鄙视:“出息,你的眼里只有肉。”
尤哩突然歪着头,含情脉脉地看着她:“也有你。”
乔浅嘴角抽搐,捂着眼:“你赶紧吃肉吧!”
“哈哈哈”尤哩笑得花枝乱颤,让她说她。
“去!拿点水果来。”乔浅端着盘子往锅里放肉。
正在弄调料的尤哩放下筷子,盯着盘里的肉咽了咽口水,说道:“那你等会儿再放,等我回来,肉煮老了不好吃。”
乔浅放下肉换了蔬菜,尤哩起身去拿水果,可就在她转身后,乔浅抄起盘子将牛肉倒进锅里,这速度惊到了一旁倒水的服务员。
在小哥诧异的目光下,乔浅调小了火候,然后拿起手机看了起来。
尤哩来到水果区,从底下拿出盘子,准备拿夹子时,一个男生先一步拿走。尤哩绕过男生走到另一边,另一个夹子被男生旁边的女生拿了。
“次奥!”尤哩骂了一句,捧着盘子等在一边。
两人看上去像一对儿小情侣,男生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拿着夹子,女生左手拿着夹子,右手揪着男生的袖口。
尤哩越看越不对劲,女生占着夹子“只拿不夹”,还在一旁娇滴滴的撒娇:“这个看着不好啦”,“我不吃这个”,“诶呀,夹太多了”。
呵呵,尤哩不禁翻了个白眼,凑过去刻意压低声音:“夹子不用别占着。”
回来看到碗里装满涮好的肉,大眼儿瞬间眯成一条缝儿,很满意。
“好慢啊你。”乔浅抱怨了一句,尤哩忙着吃肉,头也不抬地回答:“哼,刚碰到一对儿,等死了。”
乔浅闷笑:“这又惹到你了?”
“她拿着夹子不夹东西,还在那指挥这个不行,那个不爱吃……回家吃去啊!”尤哩拧着眉,吐着刚才的不快。
“应该是热恋期吧,24小时腻歪不够。”乔浅继续往锅里放肉,说道。
尤哩盯着沸腾的肉片发呆,热恋期都是这样吗?
一个小时后,两人走着去蓝色港湾,溜溜食,顺便省了公车费。街上的一对对情侣,让尤哩泛起醋意:“吃了这么多次火锅,没有一次是约会。”
一旁的乔浅听到差点闪到腰,一边憋着笑一边说道:“怎么会没有一次呢?王钊不算……”
话没说完,乔浅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忐忑不安的看向右边,那小妞似乎没什么反应。
额!清脆的打嗝声从尤哩嘴里冒出。
乔浅停住脚步,一脸惊恐,结巴着问道:“你不会没吃饱吧?”
额!
迎面有风吹过,尤哩抬手理了理挡在眼前的头发:“是饱嗝。”
乔浅舒了一口气,接着走起,很快到了蓝港正门。早上尤哩坚持来这里是为了看灯,这里每年冬天都会有“灯光节”,就连台阶都按上了各式各样的彩灯。
今天是圣诞节,可以说是“蓝色港湾”最美的时候。
尤哩加快脚下的步子,拉着乔浅进了里面,地上的雪有些还没融化,草丛中的地灯散着淡淡的光,看着很暖,很温馨。
逛了一会儿,尤哩又打起嗝来,乔浅给她顺背。
俩人站在长长的台阶中间,四周全是灯光,尤哩觉得刺眼,准备转身走上去,脚下却打滑,跪在了台阶上。
只听“咚”的一声,乔浅来不及反应,连带着歪了身子。之后勉强站住,她赶紧弯腰拉起尤哩,关切道:“怎么样,有事儿吗?”
额!
尤哩微微抽气,摇了摇头:“没,没事儿。”
乔浅扶着她说:“走吧,我们回家。”
走上最后一节台阶时,迎上走下来的一男一女。其中男人惊讶地喊出声,身旁的女人也随后开口:“嘿,尤哩乔浅,怎么是你们?”
“嗨,好巧。”
乔浅正常地打了招呼。
而尤哩没理会,吸了吸鼻子,垂着眼睫不停打嗝。
女人脸色一凛,但马上变回温柔,疑惑开口:“尤哩怎么了?”
“没事儿,她就是吃饱了……”乔浅笑得虚弱。
噗嗤——男人轻笑出了声,尤哩终于抬头,看到眼里的柔意。那一刻,冻得发僵的手指抖了一下,然后继续打嗝;乔浅还是微笑,顺便给她拍背;女人冷着眼角,嘴角不住上弯;四人中弥漫着诡异的气氛。
“那你们逛,我们先走了。”
不容他们回话,乔浅拉着尤哩绕过两人,经过身旁时,她还是忍不住撇过头,却看到那双紧握的手,一时哽住喉。
尤哩一直沉默不语,姿势怪异,突然停下脚步,弯腰蹲下身,左手伸进鞋子里。
乔浅寻问:“扭到脚了?”
尤哩摇头。
乔浅蹲下:“还喜欢他吗?”
继续摇头。
乔浅摸着她的头,轻轻说:“你说你忘了他。”
尤哩埋着头,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正常:“我忘了。”
乔浅笑了:“你还说你没那么喜欢他。”
尤哩:“……额!”
乔浅看着她的头顶,等着,直到肩膀微微抖着,伸出双手,捧起那低到尘埃的头,叹息道:“那你在哭吗?”
尤哩死命咬着下唇,泪水湿了一脸,一边打嗝一边回:“我没有哭……太……太冷了……额……额……”
还在打嗝。
乔浅没有戳破,给她擦眼泪:“要追回去吗?”
尤哩拼命摇头,眼泪吧嗒吧嗒掉着,不要钱似的,牙齿紧紧咬住嘴唇,不肯发出声。
乔浅鼻头一酸,将那个泪人拥进怀里,心疼道:“好了好了,别咬了,想哭就哭吧。”
哇——尤哩终于哭出声。
所有的伤心,委屈,不甘,一触即发。听在乔浅耳中,刺痛,渐渐湿了眼眶:“我们还有更好的。”
那天晚上,尤哩像一只哭泣的麋鹿,跟丢了圣诞老人,抵在乔浅的怀里,一遍又一遍重复:“乔乔,我不喜欢他了”,“乔乔,我再也不主动告白了”,“乔乔,他再也不是我的同学,再也不是了”,“乔乔,乔乔……”
尤哩一直都不是个坚强的女孩儿,她的情绪化有时会让人抓狂,单蠢的善良又让人心生怜惜。她让她想起了《名侦探柯南》里的小兰,个性坚强,又很任性,动不动就掉眼泪。会为别人的故事难过好久,自己的故事却从未完整。
后来,天空又飘起零星雪花,街上人潮依旧。尤哩的情绪渐渐趋向平静,只是嘴里还一直重复着那句“他再也不是我的同学”。
乔浅望着路灯,低声呢喃:“连同学都不要做了吗。”
“是你的同学,不是我的。”
“好,是我的。”
不是你的。
如果记忆不能消除,那就连同身份一并抹去,一个没有身份的人,那点儿回忆算什么。
——
顾言之接上顾念回了家,此刻,一家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这雪又下起来了。”顾妈从厨房走出,端来一盘橘子,说道。
顾念蹲在茶几前摆弄着平安果,嘴里念念有词:“下吧下吧,下得越大越好,这样明天就可以打雪仗了。”
顾妈挨着顾言之坐下:“你三岁吗?还打雪仗,谁家女孩子打雪仗?”
“麻呀,咱家女孩子打雪仗,我十八。”顾念调皮地冲着顾妈眨眼,换了另一个平安果继续摆弄。
顾爸一旁忍俊不禁,这鬼丫头。
顾妈又问:“你在那数什么,不剥开吃了。”
“等一下。”顾念又换了一个,“妈您真是个吃货。”
顾爸好奇问道:“吃货什么意思?”
顾言之眼神扫过顾念,嘴角挂着“看好戏”的笑。
“额。”顾念迟疑不定,但还是解释道,“简单来说,就是能吃的意思。”
顾爸了然,看向顾妈,然后点头同意:“那你妈是。”
“呵呵”顾言之先笑出声,接着顾念抱着苹果哈哈大笑,顾妈转过头瞪着顾爸:“是你个头。”
顾爸急了眼:“能吃是福,我会乱说?”
顾妈回过去:“吃成饭桶也是福?”
顾爸:“我什么时候说饭桶了?”
顾妈:“你以为那是好词啊?”
汗,怎么吵起来了。
顾念大声喊一声“停”,用手指着自己说:“我是吃货,我是!”然后看向顾爸,“您不要说话了……”
顾爸收到闺女的提醒,悻悻地拿过遥控器,安静地看起电视剧。
顾妈板着脸,瞥了顾爸一眼便转过头,对顾言之说:“儿子,妈约好了那姑娘,明天和妈一起去见见。”
顾言之眉毛一动:“您也跟去?”
顾妈应声:“是啊。”
顾言之丢掉橘子皮,抽出纸巾擦了擦手,淡道:“那您见吧。”
看着儿子的后脑勺,顾妈无奈只好妥协:“好,明天我不去,但你一定要去。”
顾念坐在对面,眼神中波光流转,笑着看着。
沉默片刻,顾言之才轻启薄唇。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