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我赏花人》素雪M

5、05质问

　　顾铭和沈老爷子一块回了燕平侯府，早已有小厮先一步回侯府报讯，不过他们两人到时，还是被赵氏、沈氏他们围住了，沈老爷子年纪一大把了，又是亲家老太爷，是以便没有那么多避讳。

　　沈氏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前，她自然是看到了顾铭身上的些微异常，赶紧伸手搀扶着他，扶着他坐在了离着门边最近的椅子上。

　　“老爷怎么样？”沈氏眼眸深处的关心瞒不了顾铭，顾铭朝她微微点头，又看向赵氏，说道：“母亲不用担心，陛下并未迁怒燕平侯府，琉然已经嫁入皇家，她没有事情。”

　　顾铭自然知道赵氏关心的重点，一是燕平侯府，二是顾琉然，于是他当先把这两点讲明，赵氏和陈氏、余氏、王氏等人全都松了口气。

　　赵氏朝天拜了拜：“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至于顾铭罚俸之惩罚不过是小事，燕平侯府偌大的家业，需要顾铭那一年一千多两的俸禄养家么？

　　待赵氏和府里一众人离开，丫鬟端上来的饭食也到了，沈氏伺候丈夫和亲爹吃过饭食，便开始打点他们出京之事，现在也就午时，到万佛山下别庄应该是在未时左右到，问过女儿话之后，顾铭还得赶回来，必定要在亥时之前赶到。

　　沈氏把府里的事情全权拜托给大儿媳妇菱悦县主，她便与顾铭和沈老爷子坐上马车一块往别庄去了。当然寒紫和夏红等人，让她们慢慢地收拾东西，毕竟顾琳然要在别庄长居，她们晚一点到别庄没关系。

　　松鹤居，赵氏听到丫鬟来报，说太太和老爷与亲家老太爷出府了，赵氏转身进了佛堂，佛堂是密闭的空间，在这里，她可以完全展示自己的情绪，不需要顾忌这顾忌那。

　　“琉然成为了九皇子妃，甚好甚好。”赵氏脸上浮现一丝笑容，然后笑容止不住，越来越大。燕平侯府的爵位轮不到自己儿子，这点赵氏很清楚，除非大房所有人都死光了。但是若是她的孙女婿坐上那个位置，孙女作为皇后，皇帝必然要推恩皇后娘家人，那么她的儿子获得一个侯爵也不过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危机解除，三房太太余氏也如赵氏这般，躲在屋子里一个人咬着被角笑得都快抽筋了，外间的丫鬟们听到那声音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着实摸不着头脑。

　　别庄，顾琳然天不亮就被送出来，她到时还不到巳时，望着萧索的天空，她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和释然，此刻漫天飘飞的黄叶也比红艳春满的御花园让她看得顺眼，人生最后九年时间，她都被困在皇宫，哪有心情欣赏美景？

　　别庄管事等人惊讶万分，不知道为何一大早四姑娘就到了这里？他们若是没记错，昨儿四姑娘是嫁人了吧？

　　没有人向管事等人解释，不过童管事等人知道有些事情最好不要问，他们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雅绿和冰蓝、宋嬷嬷整理顾琳然的东西去了，不过她们不是顾琳然的贴身丫鬟和嬷嬷，对她的东西不太清楚，幸好她们带的东西不多，也就几套衣服而已，宋嬷嬷三人都知道，晚点寒紫等人肯定会来的，她们不需做太多，静静地等待老爷太太到即可。

　　晌午过后，顾琳然吃过午饭便午休去了，她决定这辈子什么都不多做，好生享受父母掌中宝的日子，嫁人哪比得上闺中生活畅意？

　　午睡起来，顾琳然默默地坐在别庄大门前等着父母的到来，微微飘黄的天空，树叶在空中打转，好似在跳一场瑰丽的舞蹈，顾琳然盯着前方天空，发挥自己的想象。

　　一辆马车倏地进入她的视线，她不禁瞪大眼，雅绿和童管事、宋嬷嬷、余嬷嬷等人纷纷都看向那辆疾驰过来的马车，马车果然在别庄门前停下。

　　顾琳然蹦蹦跳跳地迎了上前，脸上灿烂的笑容藏都藏不住，先下马车的顾铭看到她这幅没心没肺地样子，不禁重重地叹了口气，他伸手把沈氏扶了下来，然后夫妻俩才一同把沈老爷子扶了下来。

　　“啊啊，外公，你也来了啊！”顾琳然忍不住尖叫一声扑上去就抱住了外公的胳膊，沈老爷子也有点诧异，外孙女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也不害怕，这不合理啊，闯了祸不应该心虚吗？

　　顾琳然小脸在外公手臂上蹭了蹭，老人家上了年纪就喜欢穿棉布衣服，她就使劲在外公的手臂上蹭啊蹭。

　　顾铭和沈氏又气又笑，夫妻俩想笑，但是想到女儿做下的事情，不禁忍住了，生生地板着脸。

　　沈老爷子拍了拍外孙女的头，用淳厚和蔼的声音说道：“琳儿这是越活越小呢！”外孙女早就在十岁之后不向他这般撒娇了呢。

　　外孙女虽然性格张扬，但是不是不知好歹之人，既然她会趁着所有人都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必然是有原因的。

　　顾琳然娇声娇气地道：“人家好久没见外公了嘛，都好久好久了。”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就有些异样，让顾铭和沈氏诧异不已。

　　可不是很久了吗？外公在二十岁那年去世，她已经有十多年未见他老人家了，而且当初她毒没来得及见他老人家最后一面。

　　沈氏咳嗽了一声，板着脸严肃地道：“别撒娇，你的问题还没有交代，你知不知道，你差点陷燕平侯府于万丈深渊？”

　　顾琳然立即听话的垂头，做一副她做错事情，正万分后悔的样子。

　　这下顾铭和沈氏气笑了，他们怎么不知道女儿还有这般装模作样的本事呢？

　　进了庄内大厅，沈老爷子高坐上首，顾铭和沈氏端坐左右下首，顾琳然就像个小媳妇一样垂头站在中间，等着他们升堂问讯。

　　顾琳然是打定主意这辈子要当个听父母话的米虫，是以她不会隐瞒她重生的事情，但是这些事情不能让下人知道，是以她直接把下人统统赶到大厅十米之外，门窗大开，任何人无所遁形，谁也听不到她即将要说的话。

　　上前几步，她直接跪在了沈老爷子面前，顾铭和沈氏也都纷纷靠近。

　　“我知道你们有许多问题，我都一一解答，不过我说的事情可能你们觉得是天方夜谭，但是我认为是真的。”

　　牵扯到正事，顾琳然的表情就特别严肃，是沈老爷子和顾铭、沈氏从未见过的模样，而她说的话果然让沈老爷子三人忍不住变了脸。

　　半个时辰，顾琳然把从她前生出嫁到那场火海的事情当着一个故事大纲讲述了一遍，火海之后的事情，她没有提，她怕他们更加受不了，而她也不想他们知道她还有更残酷的经历，不过她添了一部分编造的经历，说她从火海中丧生之后，以灵魂的状态在后宫又待了几年，看着那对男女从恩爱走向末路，她终于满意，然后再睁眼，就回到了嫁入肃郡王府的前一日。

　　良久，屋子里气氛沉重，沈老爷子三人无人开口说一句话，顾琳然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就算是一场梦，这场梦也太惊心动魄，我不想再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们两人既然这般情有独钟，我成全他们！”

　　她跪行了一步，然后趴在沈氏的膝盖上，娇娇软软地道：“我不管，娘，你不能当我是妖怪，你要疼我爱我，我好久没见你了，我好想你。”

　　沈氏双手颤抖了好几下，半响才覆上女儿的头，顾琳然满意地闭上眼，享受母亲的爱抚。

　　顾铭和沈老爷子对视一眼，眼里纷纷都是不可置信，以及他们现在不知该作何反应，这事超出他们之前的预料了呢。

　　“陛下罚我祈福三年？这正好合我意。”顾琳然美滋滋地道：“不用嫁人太好了。”

　　沈老爷子三人面面相觑，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外孙女/女儿这般轻松的态度，倒是让他们沉重的心情缓解不少。

　　随即，为了让外公和父母接受她的话，顾琳然把自己久远的记忆调动出来，把她记得的昌丰二十年最后三个月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们，给他们三个月时间验证。

　　“十五岁这年特别重大的事情我记得不够多。腊八那天七皇子妃生下一子，还有今年冬天雪下得有些大，七皇子妃任川南某地知府的叔父被当地流民所害，对了，还有宁王世子在他生辰当日魂归西天。”顾琳然歪头看了一眼外公和父母，便努力继续回想。

　　顾铭和沈老爷子眼神动了动，很显然他们听进去了。

　　顾琳然嘿嘿一笑，又道：“最近的事情，我特别记忆犹新的是镇国公府的三公子在外养的外室被水三少奶奶孙氏发现，孙氏带着大帮子人打上门去了，水三公子发怒，要休妻，闹腾得没法，孙氏的父亲广德侯挑了两个美娇娥送给女婿，又把那被孙氏毁了容的外室迎回镇国公府，这事才算完。”

　　她歪头想了想，说道：“应该就是十月十日发生的事情。”

　　沈老爷子含笑不语，顾铭默默不语，沈氏眼睛抽了抽，她本来张了张嘴，想要叱责女儿，这都什么有的没的，但是脑子一下转过弯来，想起来现在女儿似乎不是以前那般单纯善良，她便泄气地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