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出师未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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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路为了节约开支，我勉强也算风餐露宿。本着少花钱多办事的精神，我尽量节约，有时想奢侈一把，看了看自己的银袋，一阵肉痛，继续老老实实的啃着冷馒头。
有一天傍晚，天上下起暴雨，我被困在一个小得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庄里。雨天路滑，我根本无法赶路，被迫住进了村里唯一一家客店，一家真正的杀猪店。搁在现代也就一个农家乐简陋版，价格却是凯悦、希尔顿的标准，我的心痛得直在床上打滚，想到这场暴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我将打滚行为持续了一个晚上。到了五更左右雨声慢慢变小了，临近黎明时分，窗外的雨声彻底停了。我赶紧从床上窜起来，冲到窗口好好打量了一番，没错，雨停了，天上甚至出现了星星。我松了口气，决定好好睡上一觉，一定要睡得够本。
这一觉我睡得天昏地暗，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酉时，算了算要在现代超过十二点就算两天的价格了，可在这个时空完全没有这个问题，很赚啊！
我高高兴兴的结了帐、退了房，完全无视老板娘异样的目光。填饱肚子后高高兴兴的骑着二毛上路。走夜路好啊，特别是有星星的晚上，一人一驴多逍遥，雨后空气清新，吃饱喝足精力充沛，更重要的是心情愉悦！
难得我也会请自己吃点沿途小吃，以安慰自己的嘴和胃。
当尝到含有芝麻的馄饨时，我知道我已经进入湖州境内了。
湖州绝对是个好地方，山好水好，最重要的是好吃的东西多。能医治心灵创伤的除了帅哥外，还有美食。
虽然换了不同时空，但庆幸的是饮食文化并没有太大的改变，馄饨、千张包、豆沙粽……
沿途不停的吃，眼看着一日比一日消瘦的银袋和一天比一天横向扩张的体形，我将一日三省增加至一日九省，基本上从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我就在吃与不吃、吃什么的问题上苦苦思索，思索的同时适当补充热量。
直到某天二毛不顾三个胡萝卜的诱惑，坚定不移的将拒载进行到底时，我才发现问题的严重性。
瞧瞧自己的身材，能养成这样真不容易，也不知道要消耗多少食物才能换来这样的体形，以目前的发展趋势，最多七天，肯定要重新买布做衣服裤子了。人一胖，布料都要比以前多用百分之二十。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节食，必须要节食了。
为了身体健康，也为了越来越单薄的荷包。
其实减肥也不是一件难事，特别是在二毛拒载的前提下。每天我扛着大小两个包裹，跟在二毛身后一路小跑。
这个该死的二毛，一身轻松后更加轻狂了，经常撒开蹄子一路狂奔，搞得我呼哧呼哧的紧随其后，心中暗暗计算时间，看看目前的速度离奥运会女子一万米的世界纪录还差多少。
在途中小憩的间隙，我总会向神祈祷，千万让我穿越回去，最好回到北京奥运之前，让全世界人民看看毛驴特训法的成果。
就这样，我每天跟在二毛后头一路小跑着，在湖州各城镇间流窜，寻找着适合的商机，看看搞点什么投资。
到底是鱼米之乡，湖州人民贼有钱，就我这些家底，别说搞投资开商铺了，就在街头开个小小的酱料铺，卖点油盐酱醋都不够。这儿的铺面房贼贵，想想都让我心疼。更何况人生地不熟的，这种靠左邻右舍照顾的生意不太好做。原本还梦想着做点高档的买卖，现在看来确实有点盲目乐观了。
自己当老板是没戏了，还是继续打工吧。
吸取一年前寻找工作的经验和教训，我决定扬长避短，不再寻找体力工作，直接向脑力工作发起挑战。
我特地去买了支小号湖笔，写了满满一大张简历，罗列了十几年来我受过的教育和做过的职业。我坚信以我丰富的工作经验和现代的求职手段，再就业绝对不成问题。
某天早上梳头时，我不慎弄断了自己的发簪。一时半刻也找不到可以代替的物件，最后我随手抓起桌上的湖笔插在自己的发髻上。瞧着镜子里的自己，我非常满意。很不错嘛，一个极有品位，极有文化，极有内涵的账房先生，融合了古人的内敛与现代的时尚。在标榜个性的同时，也拉近了与湖州人民的距离，
每天清晨，我斯文的端坐在荐行门口，面带最职业的笑容，静静等着伯乐慧眼识英雄。为了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我特地换上自己最高档的衣服，志高气昂的端坐在一群邋邋遢遢的体力劳动者之间，心中充满鹤立鸡群的骄傲和自得。
五天里我身旁的求职者换了一拨又一拨，我依然怀着必胜的心情，挺着胸膛端坐着。
我是明珠，我是千里马，我在等伯乐。
“小哥，你也是来找活的？”
坐在我旁边的一个新来的体力劳动者，在犹豫了半刻钟、环顾四周N圈后终于憋不住了，很紧张的小声询问我。
看着他拘手拘脚的模样，我就知道他是第一次出来找活。
我矜持的微微点头，同时带着一幅过来人的口吻问他：“刚出来找工？”
新手羞赧的点点头，随后小心的问道，“小哥，这儿活好找嘛？”
“好找！很好找！”作为前辈，一定要给晚辈信心和鼓励。
“哦。”新手松了口气，过了一小会儿又问道，“小哥，大概多久能找到活？”
“最多一两天。”瞧他那结实的身板，比二毛还壮，估计最多半天就能找到东家。
“哦。”新手更放心了，胆子也大了起来，“小哥你在这里几天了？”
“六天。”我随口回答了。
“六天？怎么要六天？你不是说一两天就可以吗？”
我的脸瞬间晴转阴。
这家伙说得起劲，完全无视我的变色，继续发表着自己的意见。“这倒也是，瞧小哥这身形，真单薄！难怪这会儿还没找到活。”
不生气，我们是文化人，追求不同。
很快那家伙就被人挑走了，他高高兴兴的背起行囊，跟着新东家离开荐行。跨出大门的那一刻，他犹豫了一下，又回过头跑到我面前，像传授秘籍似的小声告诉我：“小哥，你要多吃点，这样才能找到活。”
多吃点？我只能长膘！
终于有一日，荐行的老板似乎是忍无可忍了，走过来打量了我半天，憋了很久还是开了口：“先生是来找活的？”
我当然是来找活的，难道还是来乘凉的！
都在你家店里坐了那么久了，你竟然问我是不是找活的！就算你家伙计没有告诉过你，你也应该看到过我吧。
“不错！”
“哦！”老板沉吟了一下，“不知先生头上这笔是……”
“哦，这是湖笔。”
“我知道。只是先生为何把笔插在发髻上？”
因为我前卫，因为我时尚，更因为买簪子要花钱。
“这个，老家的风俗！在我们老家，只有读过书的人才能在头上插毛笔。越有文化，插的笔越高档。像我这样的，就可以插湖笔了。”
不知道这个风俗会不会像黄金牙一样，最终在士大夫阶层中风靡起来。
“明白了！”老板有点恍然大悟，想了一会儿又开口道：“ 先生可是想找个账房类的活？”
“正是。”
“先生可知湖州此地文风甚盛？”
“知道啊！”
“先生又可知很多落地的秀才都在给人做帐房？”
啊？竟然有这种事！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原来这里的账房市场供大于求，难怪等了七天都没遇到一个机会。
“我这家荐行开了二十年，一共只遇见过两次。而且都是因为原来的账房先生老家有事，匆匆忙忙离开，这才急着找人。”
原来是这样。那就是说我等待的时间太短了，这才七天，如果我有足够的耐心再等个十到二十年，应该还是有机会的。
我长长叹了口气，“掌柜的，你们店里需要账房吗？”
湖州这地方真的卧虎藏龙，就一个荐行的老板也是个秀才，我的自荐行为纯属无用功。
我决定主动出击，自动上门推销。虽然抢人家的饭碗是不道德行为，不过比起饿死，不道德就不道德吧。
我的自荐之旅并不顺畅。更多的时候我连老板都没看到，就被该店的账房指挥伙计赶了出去。
有时侥幸碰到一两个老板，听说我的来意后，上上下下扫描了我N遍，拷问了我N个问题，在基本查清我的十八代祖谱后，这才慢吞吞的说，他们不需要来路不明的人做帐房，他们只用湖州本地人，知根知底，可靠。
纯属地域保护！
大哥，你要搞清楚，我可是杭州城天字第一号账房，想当年有多少财大气粗的商铺老板哭着喊着求我跳槽。错过我绝对是你今生最大的损失！
我基本上是灰溜溜的离开湖州城的。这里文化水平实在太高了，我一个小小的本科生在这里根本没有立足之地。
看样子只能去无锡看看了，如果那里还是高手林立，我就另想他法，要不就改行。实在不行我就学着阿炳同志拉二胡为生。虽说我不会任何乐器，但是那悲凉的曲调光用哼的就能骗到不少眼泪，到时我再编上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煽情一把，骗几个小钱还是不在话下的。
在沮丧了两天后，我的小强精神再度占据上风，毫不怀疑的认定，天大地大，一定会有我狐狸的立足之地的。我就不信全天下到处都是秀才。
我又重新燃起斗志，骑着我家二毛继续上路。
这世上的奸商真多，简直防不甚防。就拿我现在住的这家客店来说吧，我可是左挑右选才进来的，因为它家打出的广告是：住宿送晚餐。我进去问了问房价，才一百五十文，很不错啊。经过我一番讨价还价后，店家甚至慷慨的答应：牲口吃住全免。
我觉得光凭这一点就不会亏。就我家二毛这食量，带它去吃自助餐最适合了，有时我甚至怀疑它有骆驼的基因，只不过储备的是脂肪。
很快我就发现了问题了，首先我被带到了一个小得只能转身，没有窗户，紧贴柴房的黑屋子，当我强烈提出意见时被告知，二百文的就是这种房间。
等我被带到正常房间时，发现房价已经涨到五百文一晚。同类的房间最贵的也不超过四百文！
我掂着自己的银袋，把一百五十文和五百文做了无数次比较，最终决定，我忍！我又不跳华尔兹，不转身就不转身；没窗户吗，更好，安全，我看贼能从哪里进来；贴近柴房也没关系，又不是贴近厕所。
很快我又发现了新的问题，他们竟然不提供枕头、被子、褥子和床单。随后我被告知，所有一切都需要加钱，一条被子一百文，一床褥子一百二十文，床单八十文，枕头五十文，店家同时告诉我，这个房间也不提供蜡烛、油灯、脸盆……在店家报出一堆生活必需品后，我明白了，这完全是个坑，如果我要配齐所有的生活必需品，我要花的钱远远超过二两银子。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我走！
牵着二毛还没离开院子，店家笑眯眯的请我先结清二毛的伙食费，我只看到他的手指上下飞舞，很快算盘上出现了一个惊人的数字。
这才多大一会儿，我家二毛能吃那么多？
结果店家及其同伙一致点头，并绘声绘色的向我描述了二毛的进食过程。根据他们的描述，我家二毛是以割草机的速度在吞噬青草。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帮人，明白今天是进黑店了。好，算你狠！
我决定了，我就住下了。没有枕头是吧，我枕包裹；没有被子，我盖衣服；没有褥子，我蜷着睡；没灯我抹黑；没脸盆我就用手……我倒要看看，谁敢比我狠！
事实证明，我真是一个无赖，无赖到这帮鸟人都不敢惹我。他们只能放任我住在这间一百五十文的小黑屋里。
我的晚餐就是一碗不知道加了什么五谷杂粮的米饭。填完后我跑到后院看我家二毛，并给它打气，鼓励它一定要多吃，吃完自己的，再抢旁边牲口的。千万别客气，吃穷他们！
老话没说错，笑到最后的才是笑得最好的。我家二毛一吃成名，把后院马槽、驴槽里所有能吃的都吃完了。瞧着那些处于半饥饿状态的牲口们，我替二毛道了个歉，抢了各位的口粮，实在不好意思，下次，下次有机会再同厩，二毛一定会谦让的。
瞧着面色极不和善的店家，我心中一阵得意，和我斗狠，也不看看我是谁，二毛又是谁？绝代双赖！
当然我的脸上绝对写满歉意，在替二毛再三道歉后，我牵着我家二毛昂首挺胸的上路了。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出师未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