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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项齐的警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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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都国际机场。
项安下了飞机,一开机,却是被那几十个未接来电给吓了一跳,以大哥的居多,其次,竟然是老爸的,甚至于还有家里的座机,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而后,却是飞快地打了一个电话给申明,劈头盖脸就骂了起来:“不是说好的我在国外的事情不能告诉我家里的吗!怎么他们好像全部知道了!而且,为什么连我什么时候回来他们也知道得一清二楚!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竟然当了两面派!”
对面的申明简直被项安骂得欲哭无泪:“我没有说啊!真的没有!我还以为是你自己说的,当初我赶去爱琴海就是你哥拿着枪威胁我的啊!你难道不知道吗?”
项安:“……”就知道这货不会那么好心去看自己。
“那我家里为什么知道!”项安想到那几十个电话,简直觉得可怕,这次回国可是做好了久呆的准备,这节奏,怕是连门也不会让出了。
“是我自己查的。”熟悉而冷酷的声音从耳边响起,也就在那么一瞬间,项安却已然是失手让自己的手机落入了来人的手里。
那人却是马上对着手机冷漠地开口:“原来你早就知道吗?很好,我看这件事没准有你的功劳,那么,下次见,希望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声音里的寒意简直透过手机传到了申明的耳朵里,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救命啊!不关我的事!
可是,申明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对方却是挂了电话。
申大总裁举着手机发呆,然后却是突然间反应过来:“小张,给我进来,马上,马上给我安排到欧洲,不,非洲的考察,现在就去,现在就去!”
小张瞪大了眼:“……”
申明:“愣着干什么,赶快去啊!我可不是在开玩笑!”
“可是……”小张犹豫了一下,“这周大少爷会回国亲自考察您的情况,您确定真的要走吗?”
申明:“!”这是天要亡我的节奏啊!
……
而项安这边也其实好不到哪里去,来人身材挺拔有力,硬是将一身的休闲装穿出了铁血的气质,一张千年不化的冷硬脸,不正是自家大哥又是谁?
“大……大哥,你怎么有空来?”事实上,在这个从小敬畏的而此时又明显愤怒着的大哥面前,就算是无法无天的项家小少爷也是噤若寒蝉,何况此刻还很心虚着。
“托你的福,父亲给我批了二个月的假期,就专门管你,难道不好吗?”如果不是项齐眼里的寒气太重,项安大概要打趣一下大哥这难得的开玩笑的语气。
“父亲怎么可以这样!怎么能为了我耽误大哥的时间呢?回去我就和父亲说让他取消这个决定!”项安装作义正言辞的样子,似乎就要冲去和父亲理论。
可惜却是被项齐一把抓住了衣领:“怎么?还想跑到哪里去?当初一个人不听劝去了美国,你不知道家里多么担心吗?现在一身伤跑回来,还想干什么!我告诉你项安,两个月,父亲给我的唯一指令就是好好教你。也让你学会珍惜好不容易得来的第二次生命!你要记住,你不仅是项宁,更是项安!”
最后连句话,项齐几乎是贴着项安的耳朵说的,可想而知项齐的愤怒。
项安的身体顿时顿住,然后,却是乖乖地随着项齐走了,眸中,却是无人能看见的苦涩。
项齐瞥了一眼耷着脑袋的项安,却是重重地拍了一下项安的肩膀。
“大哥,痛!”项安从自己的世界中回过神来。
“看来去美国这几年果然荒废了,也白费那么久的训练了。那么,这次正好,趁着这两个月我好好跟你补一补,也也省得出去丢我们项家的人,随随便便就被人弄掉半条命。”项齐冷笑。
项安此刻真的是有苦难言,这明明就是因为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的原因好不好,不过,想到项齐话里的一语双关和暗示,他只能咬牙咽下去了,大哥什么的果然还是最讨厌的生物。
不过,也因为项齐的话,让他转移了注意力,不再有心情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坐着项齐的车,看着周围熟悉的风景,项安突然有点感慨,终究,还是,回来了,也迟早,要回来的。
一路上,项安倒是乖乖地,也并没有有什么逃跑的想法似的,倒是让项齐惊奇,不由开了口:“你这样子倒是感觉又有什么要求我一样,你这样乖乖地坐在我车上,可还是十多年前求我帮你的时候。”
十几年前,那是什么事呢?项安苦笑,有些记忆,别人都忘不了,又何况是自己呢?
那是项安当初出柜的时候了,为了给那个人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至少是在项家的名分,他不惜一切向家里挑明,结果是老古董的老爷子几乎把他打得半死,在他所谓的“宁死不屈”下,家里才松动了那么一点,后来就是那个时候,项安去找了还在公司里的项齐,难得服软撒娇卖萌威逼利诱当了一次乖弟弟求得了项齐的帮助,才彻底赢得了最后的胜利。可是,结果呢,当他喜气洋洋地将这个消息告诉那个人并且要带他去见家人的时候,那个人却是满脸不在乎,甚至于生气地表示他这辈子绝对不可能去项家见他父母。后来呢,虽然失望,可是项宁却依旧是只能安抚席彻,还爱着那人时,那是项宁心里最大的期盼以及失落。
回忆清晰到可拍,项安发现,那些深藏在灵魂深处的记忆竟然是那般深刻,深刻到连自己也无法强迫自己忘记,多少个日日夜夜,他想着,重新一次的生活,完全重来的人生,他可以活得更好,忘记所有的痛,像是一次新生,然后拥有所有的一切,甚至于,找一个比那个人好上百倍的人平平静静地过一生。可是呢,每次那个时候,那些记忆却像是折磨着灵魂的最大武器,忘不了,放不下,那些痛彻心扉,那些算的上窝囊的生活,那些入了骨的爱与恨,如何可以轻易放下?如何可以说一句再见就抛弃掉?那死亡之前的誓言与诅咒,如何可能在一朝之间全部遗忘?不甘心,如何能甘心?如何能看着那人毫无悔恨毫不愧疚幸福地生活在与自己同一片的天空下?又如何能彻底放过那个依旧与自己呼吸在同一个世界的人?
项安的脸色没有太大的变化,可是,项齐却是清晰而敏感地发现了项安因为自己一句话而眸中风云涌动的情绪,那种深藏着的,无法抹去的,来自于灵魂的恨意,无不是牵动着面前这位看起来只是一个少年的脆弱身体,乃至于不堪重负。
项齐的眸子暗了暗,而后却是完全得到了自己的试探结果——五年多了,从得到项安伤痕累累地回来的那刻起,项齐就知道,小宁,终究还是小宁,就算伪装再怎么完美,他眼中的恨意,从他回归后,就再也没有散过,而那种恨意,却是在他本人不知道的情况下,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愈发深入骨髓,就像内里而发的病.毒一般,迟早,迟早会毁了他这个失而复得的胞弟。
也就在那一刻,项齐突然就转动了方向盘,拐了方向。
“大哥,这不是回家的路啊?你带我去哪里?”项安疑惑。
项齐并没有回答,只是加快了车速。
项安完全不知道自己轻易地被自家大哥识破了伪装,甚至于分析出了心理,但他明显地感觉到,项齐这回是真的愤怒了,是愤怒,而不是生气,甚至于比刚刚察觉到自己受了严重的伤时更加的愤怒。
项安回忆着路线,分析着项齐或者要带自己去的地方,随着目的地越来越近,项安心里的猜想愈发明显。
车子在一片墓园不远处停了下来。
项齐将项安扯下车时只说了一句:“去你该去的地方。”
“是,去见母亲吗?”项安犹豫着,却是抓住了项齐的手。
项齐看了他一眼,却是径直将他拉到一座墓前,而后,在项安愣住之时,一个重踢,使项安的两个膝盖跪在了墓前。
项安正要起来,项齐却是抓紧了他的肩膀:“给我好好跪着。”
项安不解:“为什么?”
“里面是谁?”项齐问道。
项安看着冰冷的墓碑,然后愣住了,墓碑上面,清晰地刻着项宁的名字,上面还有少年时期的项宁的照片,青春而嚣张的样子,桀骜不驯却带着笑意,那是,他难得无忧无虑笑着的时候——还没有遇到席彻之前的照片。
项安低下了头,回答项齐:“是我自己……”
项齐压着他的肩膀松了些,语气却依旧是带着冷漠:“你看清楚,里面到底是谁?”
项安再次看了一眼墓碑,说话大声了些:“是我自己,是项宁!”
可是,没想到的是,项齐却突然之间狠狠地给了他一个巴掌。
这一巴掌几乎是让项安倒在了地上,项安捂住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家大哥,完全不知道为什么项齐会突然之间打他,印象中,就算是训练中的毫不留情,项齐也不曾这样打过他,狠命,毫不留情,带着愤怒。
“你看清楚一点!你,项宁,好好地站在阳光下,还活着,没有死!那里面是谁?你说啊!是项宁吗?是你自己吗?那么,如果项宁死了,你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还要做那些愚蠢的事情!记着,死的是项安!也是我们项家的骨肉!你只不过是借着他的身体活着而已!你有什么资格用那个名叫项宁的死去的人的情绪做那些愚不可及的事情来伤害自己呢!你有什么资格来伤害这个身体呢!”
项齐的声音,难得带上了情绪,却是字字珠玑,一个个印在了项安的心头,这一巴掌,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更加痛苦,却是几乎打醒了项安。
项安重新摆真了身体,然后却是仔仔细细看着那冰冷的墓碑,想象着此刻自己躺在里面的样子,然后,却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头一回,他无比清醒地意识到,死去的人,是项安,就算自己一直告诫自己从此自己不再是项宁,而是项安,也只能做项安,可是,那死去的,再也无法生存着的,无法思考的,只是项安,自己,只不过是打着项安名号却带着另外一个人的执念生存的另一个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