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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声入人心 ...

  •   1
      夏天总是伴随着蝉鸣。
      马佳早晨被吵醒,随手抓一包纸巾往窗外扔,表现出男高音的暴躁:都闭嘴,不许叫。
      窗户关着,纸巾撞到玻璃掉下来,蝉于是鸣叫得更加猖狂。

      马佳仍然拒绝起床,他扯过床上的另一个枕头夹住自己脑袋,假装这是个安静的早上。
      旁边无辜受灾的龚子棋头顶鸟巢坐起来,拽过自己的枕头,对马佳耳朵发出一声怪叫。
      马佳闭着眼,巴掌精准无误地糊在龚子棋后脑勺上。
      龚子棋怒而拉普。

      但是蝉更加带劲,甚至伙同兄弟姊妹一道狂欢。毕竟蝉搞拉普不用嘴,这可能是每一个人类拉普儿穷尽毕生难以超越的优势。
      音乐家的耳朵较常人更敏锐,于是马佳不得不在无数拉普儿制造的嘈杂里顶着满脑袋愤怒起身。

      2
      龚子棋常觉得自己四舍五入就是天下男人的楷模。
      毕竟那个脱光了坐柳下惠怀里的美女不是柳下惠暗恋的美女,而脱得只剩一条内裤在他们房间乱蹿的马佳确实是龚子棋暗恋的马佳。
      能一直和马佳保持纯洁的兄弟关系完全归功于他杰出的自制力。

      他和徐均朔说这件事的时候得到徐均朔高山仰止的眼神,不等他开始骄傲,的
      后半句话接踵而来:“你连他身子都不馋,你太监。”
      龚子棋觉得不行,得想个办法洗脱自己身上的污名。

      他们酒喝过球打过歌唱过觉睡过,关系亲切得除了性生活再没有更进一步的余地。
      “直接进行这一步会显得我像个禽兽。”龚子棋犹豫。
      “你平时已经是个野兽了,也不差这一点。”徐均朔说。

      “你说得对。”龚子棋为兄弟情义点赞。

      3
      马佳唱歌的情绪总是很饱满,唱爱情深,唱国慷慨,唱到燃烧,也真有一团火从胸膛生出来一路烧上云霄。
      蔡程昱后来听他唱歌听得多了,才渐渐听出些门道。
      但他和马佳的第一首二重开始得太早,早到蔡程昱还不知道马佳开口的那些情深,原来只对歌不对人。

      4
      “世界上的大部分事情,你得用开玩笑的口气说出来,才不会成为别人的笑话。”马佳道。
      他的神情有几分怅然。
      按照常理来说,不管另一个人此时有什么话都应当闭嘴,由他独自一人消遣情绪,但黄子弘凡向来不是能憋得住话的小孩,嘴皮子一秃噜话就问了出来:“这就是佳哥你把相声说得这么好的原因吗?”
      “当然不是。”马佳的巴掌用三成力道扇他脑壳:“是因为我本来说得就好。”

      马佳手劲儿大,三成力道也使得黄子弘凡脑袋一偏,小孩儿趁势碰瓷,抱着脑袋假哭:“哥,我这脑袋要是不好用了,你以后得负责。”
      “你那脑子以前也没见好用过。”马佳这么说。

      5
      梁朋杰从别人口中知道雪。
      南方局部地区也会下雪,但不会包括他所在的城市,回归线附近的地方,冬天也可以。

      梁朋杰从别人口中知道马佳。
      从高天鹤嘴里,从黄子弘凡嘴里,从石凯嘴里。
      在三个月的短暂时间里,他们的交集少之又少,甚至无需画一个句号。

      6
      马佳在北边第三年碰到阿云嘎。
      阿云嘎不是汉人的长相,进城时便被守卫盘查得尤其苛刻,惊弓之鸟似的一遍又一遍确认。
      但阿云嘎不是什么敌军遣来的间谍,只是个贩羊的生意人,汉语说得不大好,交流不成问题。
      马佳巡城至城门时,城卫才看过阿云嘎手上最后一道文书准他进门。

      这是他们头一次见面,一串儿不谙世事的小羊被赶进城,冲撞了巡城归来的骏马。
      骏马并非万里挑一的好马,也无万里挑一的胆色,长嘶一声之后掉头就跑。
      马佳那时正在马上。
      他有数年骑马的经验,当即稳住身体勒紧缰绳,数百米后终于镇住饱受惊吓的马。
      阿云嘎手忙脚乱地提着赶羊鞭,对付这一群同样吓得不轻的小羊。

      7
      阿云嘎将神位颁给马佳的时候只得到了连连的推辞;“我这人究竟哪儿像个神仙了?”
      “当不了,真当不了。”马佳摆摆手拒绝,抬脚就往外头跑。

      然而他没快过天帝亲封的战神,阿云嘎两步追上他,硬生生把牌子塞进他手里。
      牌子触到马佳气息换个样子,片刻变成一个踢球小马样式的摆件。
      摆件底座上刻着字,圆滚滚胖嘟嘟,显然出自马佳的手笔,几个字争先恐后蹦到马佳眼前,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烟火神仙。

      “嚯。”马佳惊讶出声;“这玩意儿还挺智能。”
      “神位和你很配哦。”阿云嘎操着一口介乎流利与不流利之间的普通话说。

      8
      龚子棋吻马佳的手心,透过指缝看那不以为然的脸,他伸舌头舔上掌纹,换来马佳白眼,一把抽回自己的手。
      马佳用另一只手的拇指擦拭掌心水迹,眉头紧皱着,神色不乐意,脸却烧起来,脖颈胸膛也泛着红。

      龚子棋满怀笑意看他。
      他本来无意要笑,只是看马佳动作,嘴角便自然翘起来。他想他们头一次见面时,他看到马佳眉眼,认为只是寻常相貌。
      此时他凑前去吻马佳,却觉得无处不可爱。

      “够了啊你。”马佳推开他:“属狗的吗?”
      北京人钟爱以勾肩搭背追逐打闹表达亲近,却对亲吻难以习惯。

      9
      方书剑的名字取得侠气,提笔执书,仗剑江湖,是很快意恩仇的名字。
      无奈人是个世家公子,他做功课之余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往窗外看,入眼是家中辛苦移来的山石草木,能和江湖扯上关系的,仅有假山下一处死水,勉强能算个是湖。

      他叹一口气,去默今日先生布置的作业,下笔时纸上一个影子掠过。
      飞鸟的影子没那么大,方书剑抬头看,假山的山顶上坐着个侠客,他脑袋拦着太阳,光从身后满出来。
      方书剑没说那人的装扮像酒馆上菜的小二,没话找话和他聊:“你是什么人?”
      侠客隔老远和他讲话,声音却极清楚:“我是马佳。”

      方书剑没有听过马佳,江湖离他太远,因此他也不知道马佳这个名字,实在是个并不平凡的名字。

      10
      护卫找到蔡程昱的时候,小孩正仰躺在草地上,枕着双臂往天上看。
      他看得过于专注,以至于护卫也随他的角度仰头,只有天色湛蓝,晴空一片。

      “少爷在看什么?”护卫问。
      蔡程昱一挺身坐起来,随手薅一把草起来扬在空中,答:“看江湖。”
      护卫百思不得其解,天上只有飞鸟浮云,哪里看得到江湖。

      天上没有江湖,有江湖人在天上过。

      马佳轻功学得好,登萍渡水,踏雪无痕,从一棵树跃到十几米外的另一棵树上,中途甚至不需要借力。
      习武之人用起武功肆无忌惮又旁若无人,全不在乎有一个普通少年的目光紧紧跟随着他的动作,由近得触手可及追逐到看不见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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