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天引》弥生凉

86、086 闯荡（三）

　　樵家在舍国算不得多大的家族，但也算不小，在仓城里算数一数二。樵不清作为家主之子，又是目前的长子，说不大得重视那是他自己以为，还没能从两个嫡出兄长的阴影中走出来。
　　实际上，等着樵不清一回到自家，还在大门前就被守着门的小厮们欢喜迎了上来，一叠声的问好足以看出他在家的地位。

　　樵不清一路听宿真跟沽珥扯淡了许多从未听过的闲话，到此时很不想跟两人分离，忙邀请两人在仓城玩几天后再走。
　　仓城地方不大，他们在天国城买的东西这里卖不出多好的价钱，宿真跟沽珥也就拒绝了樵不清的好意，在置办了几样吃食后直接又出了城继续赶路。

　　等出了城，沽珥才拿出地图认路，“好歹也要留宿一日才好，现下出了城，待会儿要找不大地方住，就只能睡荒郊野岭。”
　　宿真哪不想好好睡一觉，苦着脸抱怨，“我是实在不想跟樵不清比剑了。”

　　一路每天都要被比剑的沽珥觉得这话实在有道理，把地图一收，正了正脸色，“说得对。咱们再往前走，看今天能不能在天黑前到麻婆镇，要到不了就赶一赶路。”
　　宿真还没去过这地方，不由得问道：“你确定赶路能到？”

　　宿真没去过的地方，除高澜国外沽珥大概率也没去过，犹豫道：“可能？反正地图上是这么标的。要不行就找个地方几个人轮流守夜，等明天天亮后再说。”
　　说到这沽珥摸了摸马屁股，“主要得看这家伙行不行，要不行也没办法。”

　　一匹马拉一辆马车没什么，要马车上还有四个人，就是想快都快不了，何况马还会饿，更会累。
　　宿真十分遗憾各国的国道实在太差，要能跟现代的马路一样平整，她就算一时半会儿弄不出汽车火车这些复杂的大件，弄个几个人一起用脚踩着向前的自行车还是没问题。

　　马等到天一黑就不大想走了，奈何他们还没能到麻婆镇。
　　沽珥点着蜡烛看地图，“已经没多远，给马前头绑个果子，引着它往前走。走慢些也不要紧，能赶到就好。”

　　这法子对马来说有点阴损，不过谁叫麻婆镇离得不远了，而谁也不愿意睡在荒郊野岭外。
　　宿真觉得这法子好，让桃然点了灯笼挂在马车上好照路，又拿竹竿吊了一根长条果子递给沽珥，“我跟你都坐外面。你看路，我看两边，别遇上野兽了。”

　　马儿本吃了不少草不算肚子饿，却被果子的香味吸引，为了吃到眼前得东西只得继续朝着前走。
　　结果一直走一直吃不着，走得慢了吃不着，走得快了一样吃不着，最后气得鼻子直出气，险些就要原地打转。

　　好在已经到了麻婆镇外面，沽珥跳下马，一边给人喂果子一边安抚，“乖啊，吃吧、吃吧。咱们到了，一会儿就能好好休息了。”
　　沽珥一边哄着马儿，一边牵着马车进了镇子。

　　镇子上这会儿已经很少有亮着的灯，路上也几乎没人行走，也就不远处客栈外面支着一只灯笼，里面的火弱得一闪一闪随时要熄灭一样。
　　沽珥牵着马车到了客栈外，发现客栈的门已经关了，只得把马绳交给宿真，跑前去敲门。

　　等给了掌柜的三钱住宿银子，客栈后院又开始生火。
　　宿真等到热水洗了个澡，觉得头发又长了，拿出刀子比了比，实在没勇气又剃个光头，只得让桃然在一边把她头发擦干了好睡觉。

　　桃然擦头发擦得很温柔，宿真现在的头发短要擦干也不用好一会儿，但宿真就觉得很憋屈。
　　想想死就死了，何必让她活到这鬼地方，去哪都只能坐马车，一走就是几个月。这还是有钱的，没钱就惨想去哪自己用腿走，运气不好半路被野兽吃了还没人知道。

　　她要是个真正的土著也就算了，大约多走走就习惯了。奈何上辈子飞机高铁常年来回奔波的人，要如何习惯这个通信都不顺畅的世界。
　　宿真觉得自己不管怎么样都得想出个办法来，要能弄个能到处跑的车可比天天赶马强多了。

　　想了一个晚上的宿真第二天起来眼袋都青了，只能拿热水敷了敷，也不管有用没用，人精神倒是好了许多。
　　吃完早饭找客栈要了订好的馒头继续前行，宿真坐在马车上跟沽珥道：“等有空去四海国一趟。”

　　沽珥奇怪，“不是给霍二找药，去四海国做什么？”
　　反正霍天青还能活十几年，也不急在一时，宿真道：“去找人弄个能用的机器看行不行。”

　　“机器是什么东西？”沽珥懵逼问。
　　宿真叹了口气，“就只用烧煤就能往前走的东西。”

　　沽珥一下来了兴致，“怎么走？用脚？”
　　宿真想了想蒸汽机的构造，发现要做出来弄个火车差不多的东西倒不是多难，难的是路不好走，就算做出来了也没比马快多少，唯一的长处是只要燃料足够，就能一直往前跑不用休息。

　　总的来说，要不能先把路弄好，比如水泥路或者轨道之类的，这玩意儿弄出来的意义不大。
　　但路要修好，非举国之力不可为，里面涉及到多少银子多少人力，需要花多少年，根本不敢细算。

　　宿真在心里各自估了一个数，自己把自己给吓了个半死，“算了，没钱。”
　　沽珥还兴致高昂，“没钱怕什么？真要是好东西，那些商人要喜欢，肯定愿意给钱！要多少有多少！”

　　宿真觉得这话也对，她又没打算靠这东西赚钱，也就做出来便民用，只要有人愿意做，一年一年下去总会有个结果，“嗯。有道理。等先到了四海国找伏海王他家小郡王了再说。”

　　沽珥才跟人分别没多久，真是一点不想见到她，“她又没钱，找她干嘛？”
　　宿真斜眼看他，“她没钱，她认识有钱人。”

　　沽珥好奇问：“你怎么跑去四海国，不去楚国？霍二家里又不是没银子，韦公也在朝廷上说得了话，真要好东西只是费银子，在楚国比去四海国强多了。”
　　宿真无奈道：“花费太大，朝廷不会愿意拿钱。除非我先把东西弄出来了，可我没钱，霍二的钱也不够。”

　　连霍二的钱都不够，就不知道宿真弄出那玩意儿要多少钱才够了，沽珥忍不住小声问：“要多少？”
　　宿真比了个数，“后面加六个零，最少。”

　　沽珥捂住胸口，一脸你是怪物吗的表情看向宿真，“你哪来的底气四海国的人愿意出这个钱？”
　　宿真理所当然道：“骗啊。”

　　“骗？”沽珥瞪大了眼。
　　宿真笑眯眯道：“你说，我要说我能让天海城的船渡过天海，会不会有人信？”

　　沽珥摇头，觉得宿真真是想得太多。
　　宿真把蒸汽机的作用大致跟他说了说，“如果造得出来，它能让马车不停地往前跑，也能让轮船不停往前走。反正天海城里都一群想修仙想疯了的疯子，为了出海什么办法没想过？有这么个机会，他们肯定愿意试。”

　　可惜前面有一句如果造得出来，也就是哪怕砸了那么多钱下去也可能造不出来。
　　沽珥不知道宿真哪来的这些奇怪想法，虽然她一直都这么奇怪，但他还是决定把宿真这话当做发痴，“我们还是先替霍二把他治病的药找到。”

　　宿真见沽珥不信，也不多说，换她身在这种环境里也不会信这些对他们而言异想天开的事。
　　等到休息之时，桃然却是信了宿真的话，小声道：“姑娘，要真要花那么多银子，不如先弄个便宜点的。”

　　这话也没能安慰到自己，宿真叹气，“我就随便说说，就那么想一想，其实有银子也未必做得出来。”
　　“那你继续想，想到怎么做出来了，再去找人骗银子。不然他们被骗了银子还什么都捞不着，还不得要你死？”沽珥劝宿真最好还是三思而后行。

　　宿真思考再三，觉得是这个道理，什么火车汽车之类的，还是先把蒸汽机做出来了再说。
　　蒸汽机这玩意儿的好处，可不只用于运输上，“好。”

　　沽珥很是为宿真发愁，“你别总是想一出是一出，这也好那也好。你要真想做，不如我们先赚些银子自己来做。等做出点东西来了，再找人给银子，也好让人相信嘛。”
　　虽然几十万两银子对现在的沽珥而言，简直像个天方夜谭，但想想那些巨贾动辄家财百万贯，他们只要努一努力，还是有机会变成有钱人的。

　　就这么天方夜谭到澜沧城，把手里的红翡紫翡一出手，转手又是几倍的利。
　　沽珥数了数手里的银票，跟宿真道：“我们现在就开始存钱，等存够了钱，就做你说的那什么蒸汽机，你看怎么样？”

　　宿真想了一路，比之前跟霍天青说之时有了更多的想法，反倒赞同沽珥之前说的了，“不急。还是先替霍二把药找到。”
　　沽珥不知道宿真怎么又没了兴致，不过她素来是这样，也没觉得哪奇怪，就说到霍天青那副药方来，“就药方上的药也太奇怪了点，名字奇怪，长的模样也奇怪。我看哪的药房都没有，也不知道霍二跟着韦公那有没有找到。”

　　霍天青这回跟着夫韦出门，自然还是要继续四处行走寻找那一线生机，只是每到一处都忍不住想：宿真走到哪了，可有遇见什么危险？沽珥那小子脑子太直，实在不是宿真对手，要被哄着一道去犯了什么险可该如何是好。
　　这样的担忧也不好跟夫韦说，毕竟自家夫子心宽出了名，何况还有邙流客在，就更不好时常说出口，虽然邙流客看起来也很是担心孤身在外的沽珥。

---

作者有话要说：　　宿真：需求造就市场，这话诚不欺人！
沽珥：钱。谢谢！
宿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