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天引》弥生凉

64、064 沽珥

　　五国的剑道大会并非只对五国朝廷开放，在分给各国朝廷一定名额之外，也有给一般剑客的报名渠道。
　　不过鉴于会前往比赛的剑客太多，没经过朝廷挑选的剑客要先比试一番，最后挑选出七十五人出来和五国共挑出的二十五人凑成百人正式比剑。

　　因此要私自前往剑道大会或者为看热闹去的，在行程要就要比朝廷的使团要急得多，毕竟非朝廷挑选出的剑客们要提前去报名拿到名额先参加一回比赛，而看热闹的自然觉得要能看个全乎才值得自己出这么一趟门也得要快。

　　而这些想去比赛和看热闹的，要出身都城大户人家可以塞人在使团里一道去凑热闹，其他小一点的家族或是其他城的家族就只能自带护卫再请镖局护送到云阳城，镖局再把生意转给行走四国都有经验的宿家或是鹤家，由两家接手。
　　宿家大夫人接的就是这样的一笔生意，说是能陪宿真一段时日，也只有在启程这两日和到了剑道大会上才有机会。

　　宿家大夫人带着队伍走了一日，便跟朝廷的使团告别，想要先快马加鞭而去，以免错过提前几日准备的比赛。
　　临行前，宿家大夫人把宿真留在了夫韦身边。她家孩子还小不到练胆气的时候，一直跟着夫韦总比跟着自己要安稳得多。

　　宿真就这么跟她娘呆了一天，收了她娘几套衣服后又继续分别。
　　也还好再相遇的时间不长，宿真也没觉得舍不得，每天开开心心念自己的大字，顺便有什么疑问就找人来问，一定得把人问得落荒而逃才罢休，就这么一路就已经给自己问出了一个百问小娘子的外号。

　　等到了澜沧城，正好三日后正式比赛开始，其他几国使团也都到了，一道住在四方馆等待晚间皇帝的夜宴。
　　宿真身为夫韦的弟子，也有幸在邀请之列，一到四方馆也来不及休息就被柳家姑奶奶逮着收拾自己，力求把她打扮得跟过年一样当个有福气的金娃娃。

　　宿真一把抓住柳家姑奶奶要给她带璎珞的手，“要万一夫子要我跟人比剑怎么办？”
　　打架这种事……打架这种事柳家姑奶奶实在没见过宿真打架，但朝廷的事难免舍国皇室有哪个不懂事的小皇子小公主的要挑衅，夫韦身边就宿真一个，被拿去凑热闹的可能极大，“你身体还没好，打架这种事能免则免，不能免也点到为止，别让自己受伤才是。”

　　至于夫韦的名声，楚国的名声这些，柳家姑奶奶可不会管，她主要宿真好好的就成，何况宿真学剑就这么几个月，怎么着也代表不了楚国和夫韦才是。
　　宿真觉得柳姑奶奶也是有大智慧的人，“我可不傻。”

　　但柳姑奶奶还是给宿真变了装束，只随意打扮了一番，让宿真看起来十分英气挺拔。
　　不用带一大串金玉的宿真浑身轻松，心情都好上不少，再把竹剑往腰间一别，活脱脱一个青葱亮眼的小姑娘。

　　宿真被柳家姑奶奶带着一道去见夫韦，夫韦见得宿真这一身点了点头很是满意，“随性就好。”
　　此回他虽是代表楚国，不过自身在楚国并未领职，自己的弟子自然不用穿得多贵重，至于霍天青因有爵位在身要穿差了才会有失霍家及楚国的名声。

　　代表楚国和霍家门面的霍天青最后出门时那一身贵气，衬得同行的使团官员都成了村里进都城的土帽子，也就夫韦气场强大，哪怕一身布衣也不减半分，能在霍天青面前存在感十足。
　　换到宿真这来也就占年纪小的便宜，个子小又站得靠前能让人一眼看到，但也属于看的人要被两人吸引了目光，她就可能被无视的存在。

　　五国曾经为一国，在语言上自然相通，多有不同也就在声调上微有差异。
　　舍国为舍，其实通音为蛇，据闻当年开国那位帝王数次被一蛇所救，为报蛇恩最后把国号定了蛇，但朝廷诸臣觉得不好，几番相争，最后各退一步选了一个通音字舍才最终把国号定下。

　　因此要论舍国和楚国的不同，也就唯有两点。
　　一点是舍国对蛇极为推崇，但为免国人被蛇所伤，舍国人基本都会驱蛇。一点是舍国不似楚国城池设城主打理庶务，而是实行郡县制，国统郡，郡统县。

　　其余之外朝廷官职设置两国并无大不同之处，宿真虽早有问楚国使团的几个官员关于舍国的一切，不过夫韦坐在马车上也再跟宿真说了一回。
　　至于舍国国姓为佘这种事都不用多说，就当今佘国皇族有多少人得皇帝看重，而被看重里有多少善剑，又师从于谁，那几个官员还真不如夫韦知晓得多。

　　等马车到皇宫外，宿真下了马车后发现，还真是跟楚国没多大差别，连城门的高度都一致。
　　在接受检查步行入宫路上，夫韦又跟宿真讲解了当下五国在皇宫配置上的一切共同一处。

　　五国曾经为一家，之后分裂为五，不过是各自拿对方无法才逐渐有了和平，因而各国为了不轻易起战事，也就有许多共同默认的规则。
　　譬如修建皇宫，大到宫殿的大小，小到宫门的高低都有一定的规格，不得高于前朝，但各自彼此之间又不愿服输，因而都将皇宫建造到了极致，也就有些类同起来。

　　五国中也只有高澜国，虽守着前朝的皇宫，但皇宫里并未住人，理事的反而住在不远处一座过分偏小的宫殿，也就前朝的一座行宫里。
　　鉴于那座行宫太过寒酸，又高澜国实在太远，其余四国并不怎么在意他们，且与他们的交往并不多，也就天下剑道大会这样的盛事才有机会见到他们一回。

　　夫韦说完这些，正好到舍国皇帝召见诸国使团的殿外，其余三国使团站立在侧纷纷放眼看过来。
　　想来他们一行是最后到的，宿真一眼扫过各国使团的着装，对各国的风格有了一定的了解才垂下眼。

　　这里头夫韦的熟人可不少，一圈招呼打下来，舍国皇帝召见的诏书已到。
　　舍国太子亲自带着诏书前来，将各国使节请入殿中入座，笑着与使节们说话，“因朝中有急事，父皇一时不能前往，令孤招待各位，还请诸位大人莫怪。”

　　各国使团，哪怕身份最高的也不过本国皇子，舍国令皇太子前来迎客，并没有失礼之处。
　　能当使节的人大都舌灿莲花，不会让这场宴会无趣，更不会让人为难，也算宾主尽欢。

　　宿真坐在夫韦身边，也不用给夫韦斟酒夹菜服侍，只好奇的在各家之间看来看去，发现高澜国带的人里面居然也有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少年。
　　少年满头辫子，只后脑勺处用绳子扎着，皮肤黝黑，穿着紧身劲衣，一双眼睛如狼似虎，见着宿真看他立马回望回来，吓得宿真一跳，只好朝他眨眨眼。

　　少年有一瞬间愣神，随后对着宿真也眨了下眼，可见看着虽是凶狠，实际上也还是孩子心性。
　　宿真心里这么想着，就听得少年身边的剑客对着夫韦笑道：“听闻韦公归国教养子弟，想来身边这一位就是新收的徒弟？看起来正好跟我这小子差不多，不如趁此机会比划比划？”

　　剑客这话一说，其他两国使节及剑客里有认识两人就戏谑道：“邙流客，你这是想欺负人家小姑娘，还要不要脸？”
　　柳家姑奶奶的担心成真，宿真看向那边少年，少年抿着嘴低下了头。

　　最后这场比试也没成，就宿真那三脚猫剑术，夫韦可不敢让她跟对面那一看就自幼习剑的比。
　　不过两人相熟，夫韦也不至于介怀这点小事，倒是跟人喝起酒来，顺带两个小孩子也就互知了名字。

　　霍天青身有爵位，加上脸好看，这会儿正被舍国太子缠着说话。
　　这头宿真已跟少年把该说的都说了，还把自己别在腰间的竹剑拿给少年看，“你从哪见过？”

　　少年拿过竹剑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又递回给宿真，摇了摇头，“一时记不得，要记起来我一定跟你说。”
　　宿真对打造这把竹剑的主人其实并没多大兴趣，“不记得就算了。”

　　等舍国皇帝来走了一圈，宴会散后，宿真已经跟小少年约好明日一早一道去看比剑。
　　夫韦对此乐见其成，也跟邙流客约好明日一叙，等带着宿真一行回了院子才问道：“你觉得沽珥如何？”

　　沽珥就是跟着邙流客的那个少年郎，宿真头想了想，“会说话，不凶。”
　　夫韦听得摇头，霍天青就问：“这位沽珥的身份有问题？”

　　宿真也一时好奇抬起头来，夫韦按下她脑袋，“不过是看他跟真姑娘年纪相差不大，要能交个朋友也无妨。”
　　霍天青回忆了一番沽珥在宴会上的表现，“礼数不差，进退有据，想来出身必不俗，也不知出自高澜哪一部。”

　　高澜国跟其他四国不同，整个国家是由许多部落组成，其中引导各部落的并非所谓皇族，而是巫师一族。
　　巫师只能单独决策内务，外务如对外的战争和交好这种事则由巫师及各部落的首领共同决议。

　　霍天青觉得沽珥身上带着的礼仪气度应当属于某个部落首领的儿子，毕竟当年这些部落也属于前朝疆土，受前朝皇帝统治，因此他们除了在生活习性上跟其他几国不同之外，其他都没有多大差别，很好分他们出身的好坏。
　　不过夫韦也并未说沽珥属于哪个部落的孩子，只是又揉了揉宿真的头，吩咐道：“早些歇息，明日一早起床就去擂台看看，许也有跟你年纪差不多的孩子能一道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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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宿真：这名字真让人一言难尽、
沽珥：我没发觉啊。
宿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