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天引》弥生凉

159、159 好汉饶命

　　宿真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问天长老已将她护在身后，“姚道友有此兴致，不如你我比上一场？”
　　那位姓姚的魔修挑眉笑道：“问天，你我这些年也交手过不少，彼此本事如何不用多说。我也不过是见这位小道友兴致勃勃，便起了爱才之心想要指点指点而已。只比剑术点到为止，且人家还有止戈在手，你有什么好担心的？怕我要跟你比，你才要担心担心吧？”

　　问天长老不欲多说，拔出剑来，浑身杀气外放，“谁心里怕，比一比不就完了？”
　　“长老啊，”眼瞅着能不用灵气比剑这种好事儿要被截胡，宿真赶紧把人拦下来，“我输了不打紧，反正我也没赢过几回。可你要忙着跟人比剑，要有个万一谁来给其他弟子做主？”

　　问天长老脚下一顿，宿真继续道：“反正我不会修炼，也没有什么道心。输了就输了，又不会觉得丢人。不如还是让我比比，我还没怎么跟快到化神期的修仙者比过，手挺痒的。”
　　掌门大师兄倒是个已经在冲击化神的，可惜没收拾她几日就闭关去了，她跟筑基期、结丹期、成婴期的比了那么久，要说不想更进一步跟快到化神的比，那也别当剑客了。

　　紫衣魔修闻言大笑，“哈哈哈哈……我就喜欢小道友这样的人，小道友合该是我们魔道中人才是！”
　　宿真越过问天长老，拔出竹剑来，“前辈说话算话，只比剑术不比修为？不然我岂不是找死？”

　　紫衣魔修拔出剑来，“自然说话算话。我名苍靖。”
　　“哦。苍道友好。”宿真跟人打完招呼又问，“你跟苍珏是兄弟？”

　　这是把他姓给忘了，紫衣魔修眨眼，“苍珏？唔，我记得苍剑门以前有个弟子好像是姓苍的，不过后来不知道怎么样了。我们可不是兄弟，也就凑巧名字里有个字相同罢了。”
　　想起这一位也是个不大靠谱的人，紫衣魔修追问，“莫不是小道友认识此人？”

　　“不算认识。”宿真提剑上前，“被这人骗过，来了修仙界还不知道这人在哪，所以就问问。”
　　“被骗过啊，那就没办法了。”紫衣魔修遗憾摇头，“这修仙界没被他骗过的也没几个，要不是什么要紧东西，我劝小道友还是算了。反正他现下也不知道在哪，说不定都已转世投胎，找不着也不奇怪。”

　　苍靖袖子一挥，周边的一切人和景色都被隐去，只一块圆形的黑色擂台在两人脚下出现，被隐去的风景变成一片通红，还隐约散发着恶臭血气。
　　“作为一个剑修，”苍靖往前一步，“修仙界榜上的十大名剑，都侥幸得见。清平剑已生剑灵，在万剑宗的楼道友一出生便择了主。”

　　瞧这遗憾的语气，宿真不得不提醒他，“止戈也自己择了主。”
　　“呵。”苍靖眼神突然一变，强烈的杀意下眼角已赤红，“是，止戈也择了主。我便想着，这天下剑灵莫不是都喜欢废物了。放着各路的天才不选，非要找一个不行的？”

　　瞧这不甘心的模样，宿真不得不又提醒，“也可能是斗累了，决定找两个不能修炼的废物休息一阵子，先静一静心，安一安神，然后再挑个好的？”
　　“你是这样认为的？”苍靖脚下一顿将剑指向她，“听闻你不能修炼，是因幼时被人坏了丹田。而坏你丹田的仇人，此时已是万剑宗掌门亲传。灵根霸道、靠山强大，前程一片光明，你心中不恨？”

　　宿真也将剑抬起，不得不提起这说了无数遍的说辞，“有什么好恨的？她娘已经死了，她那时候还没我大，难不成我还能跟她计较？”
　　苍靖看宿真的眼神有些怪异，“莫不是这就是止戈认你为主的缘故？”

　　这是骂她圣母在世呢，这个名号她可不背，不然传出去了，整个修仙界还不都把她当圣母来看，还不知道会遇到多少麻烦。
　　“我觉得我说的那个可能大一点。”宿真诚实道，“我不恨她，那是因为我不求长生，也没想过成亲生子。丹田那种东西坏了就坏了，我每天活得活泼乱跳的没有任何妨碍。这跟毁我容、断我手脚、弄瞎我眼完全是两回事。要换一样，那就得另一说了。”

　　“这与其说我好心，不如说我运气好。运气好随便挑把剑就是止戈，运气好随便坐条船就到了修仙界，运气好没被万剑宗弄死还当了门客，现在运气好阁下不也只是想跟我比剑，没跟我比生死？”宿真说得诚恳极了。
　　见苍靖神色一言难尽，宿真反问：“不是吗？”

　　这可比对方是个圣母还让人生气的了，苍靖眼角更红了两分，“既是如此，那我便来领教领教所谓的气运！”
　　带着寒气的剑眨眼间就到了脖子前，宿真往一侧躲过，竹剑已隔开对方的剑，脚下挪移间回道：“其实要说气运，我觉得我妹的运气就比我好。我来修仙界几十年了，连最起码的引气入体都不会。但人家就能从三灵根变成单灵根，从丹鼎门的内门弟子变成第一大宗的掌门亲传弟子。其中气运，我拍马也赶不上。”

　　锵——
　　“所以你看，人一辈子要跟人比，那得人比人气死人。”宿真比身体闪得更快的是说话的速度。

　　苍靖的剑术在于一字诡，好出其不意，和诡秘的身法相呼应，出剑间毫无声息，进退如风。
　　宿真最善的就是跑，因而两人长处倒有些相似，再往后比下去，连说话的间隙都没了。

　　阵外的问天长老未感知到两阵中的灵气，抱剑在前，神色淡然，神识却扩张至极致，将整个峰顶囊括。
　　这样做的自然也不只她一人，魔修妖修修为与她差不多的也是如此，一时间各道神识四处挤压，折磨得修为低的修仙者苦不堪言，要无抵挡的法器或宗门强者庇护，也只有先逃为敬。

　　阵中楼双重与暝少主之间你来我往，双双游刃有余。
　　“当年我便知道，能得清平认主之人绝非寻常、。能得止戈，也不知那位宿道友剑术如何？”暝少主笑问。

　　单凭剑术，楼双重并未将暝少主看在眼里。
　　不过筑基期和结丹期之间的差距，即便两人都压制了修为，却还是有极大的不同。

　　好在出门前卜卦，并未有不详，楼双重应对间也不怎么把对方隐隐的压制感放在心上，“她无法修炼，要想痛快比一场，恐怕会让你失望。”
　　“这倒不要紧，我等得起。”暝少主将对方的剑格开，“不是还有楼道友？我此回来取地火，便是为了楼道友而来。”

　　楼双重听得眼皮抽了抽，露出一副嬉皮笑脸模样，嘴里没句好话，“抱歉，在下不好龙阳。”
　　暝少主嘴角抿了抿，“你是否对我有什么误会？”

　　“不是你对我有什么误会？”楼双重躲过对方一击后反问。
　　暝少主嗤笑出声，“算了，素来知晓你就会耍嘴皮子。我来是因听闻你能修炼了，且在短短三十年间就成功筑基。不得不来看看这修仙界第一天才，已到何种境界。”

　　说天才倒也不为过，在不能修炼之时，楼双重的好悟性也是出了名的，要与人清谈能把人说得心服口服。
　　修仙界各宗门里他有不少仇人，也不只是他不能修炼还带着一袋子仙器四处招摇，更多的还是隔壁宗的孩子，十分惹同龄人仇恨。

　　也不是谁运气好不能修炼还能投胎到万剑宗，也不是谁命好不能修炼却一出生就有天下第一剑认主。
　　这世间能让人生妒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哪怕是入了修仙路，想要切割掉七情六欲又谈何容易。

　　楼双重半点没谦虚的意思，“若不是缥缈山不允缠斗，你我放开了打一场也无妨。”
　　“不过仗清平之利罢了！”暝少主哼了一声，再约道，“今日便到此为止。待日后你到结丹期时，我再上门讨教。”

　　两人衣角不乱半分，将剑收好，再凑近了些开始嘀咕起来。
　　“宿道友剑法如何？当年听闻宿道友以凡人之身赢过了丹鼎门结丹期的弟子，这事儿可是真的？”暝少主好奇问。

　　楼双重看他，“你要有止戈在手，跟化神打都能不输。”
　　只是不输但不能说是赢，这话也算有些意思了，暝少主道：“否则何以叫止戈？传闻当年万剑宗开山祖师爷双剑在手，一剑主杀，一剑主生，不知是何等的风光。”

　　此时杀剑在楼双重手里，而生剑却在宿真手中，想来这世间再也见不到那般举世无双之人。
　　暝少主语带遗憾，听得楼双重道：“要不你干脆拜进万剑宗，每天都去问剑崖蹲着领悟祖师爷他老人家的剑意去？”

　　暝少主扫了楼双重一眼，说得好像他不想去，不过他投胎不利生到了魔道而已，当然弃魔向善也不是不行，但他投胎运要更差一些。他祖父当年乃万剑宗亲传弟子，后来走火入魔害了万剑宗不少弟子，万剑宗容得了谁都容不了他。
　　“也不知比得如何。”在心里狠狠酸了一回的暝少主将话题引到了宿真身上。

　　宿真此时汗水跟流水一样不停地往下滴，这跟在万剑宗其他人比剑时不同，此时的她已用尽了全力，然而跟对方比下来并没有看到胜率。
　　“要不就算了？”再一次躲过对方突袭后宿真忍不住道。

　　对方并未回应，等宿真又一次躲过攻击后，才传来苍靖的声音，“尚未到绝处，如何能算？”
　　宿真眼帘微垂，朝着左手往后的方向一击，挡住了对方的攻击，脚下一转暂时脱离对方的致命范围，“你我体质不同，要继续下去，未免不公！”

　　“敌我之间，何时分过公平。”苍靖从宿真面前显出身影，看向宿真的眼神里带了点点遗憾。
　　宿真没好气道：“敌我之间我还比什么比？当然先跑为上，跑不了才打，打不过躺着等死就成了。”

　　苍靖听得摇头，又举剑攻来，“可惜我还没比痛快！再来！”
　　“好汉饶命！”宿真哭丧着一张脸，忙抬剑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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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宿真：我总觉得自己好像一个NPC，无数人想要来刷我通关。
作者菌：哎呀，被你发现了？
宿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