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天引》弥生凉

140、140 留下

　　姜峰主叫霍天青来除了与她在峰内的几个亲传弟子相见之外，也不只是为了说宿真的问题。
　　万剑宗长老也有自己的属地，由一座主峰和周边数小峰构成。长乐仙人身为万剑宗的长老，又有半神的修为，在万剑宗的占地就格外的大，能与七峰平齐。

　　以往长乐仙人的庶务都由丹峰处理，姜峰主交由自己的大弟子处置，如今长乐仙人有了弟子，自然得交由自己的弟子来打理。
　　霍天青面色犹豫，“仙人尚未出关，贸然如此只怕不好？”

　　姜峰主没觉得哪不合适，“没什么不好的。师叔半神之身，宗里发生什么事他都看的见。到现下尚未出声，便是允了此事。”
　　又跟霍天青解释长乐仙人的闭关，“修仙人自半神后，哪怕闭关修炼，其神识覆盖极广，因而宗内之事多瞒不过他去。就那小东西许也是听师叔的话，才寻的你。”

　　如此霍天青早起出门，一直到夜里才回来。
　　宿真坐在洞府外面感悟天地灵气，瞧着人回来，杵着下巴道：“我还差点以为姜峰主把你卖了。”

　　霍天青回问：“今日可有感气入定？”
　　简直就哪壶不开提哪壶，宿真送了他个白眼，说到正事，“现在才回来，别是你得给人干活去了？”

　　霍天青点头，拿出锦囊里的丹药递给宿真，与她说了今天的事，“所以我们得搬家。搬去长乐峰去住。”
　　宿真下意识问：“从长乐峰到这有多远？”

　　修炼到长乐仙人这样，已经不需要靠给宗门奉献而得到修炼的资源了，反而是宗门需要这样人来给自己撑腰而给他供奉许多，长乐仙人只用埋头修炼到飞升即可。
　　故而长乐仙人的属峰别的要求没有，远离喧嚣是第一要件。

　　宿真比划了一下距离，对霍天青诚恳道：“还是你自己去吧。我就先在这住着，等学得差不多了再来找你。”
　　这山隔山，一来一去都得花掉大半天在路上，她还学什么炼器？

　　“这个你先收着，我还年轻呢，等老得差不多了再说吧。”宿真把丹药还给霍天青，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脸。
　　虽然她已三十出头，在凡间要成亲生子得是几个孩子的娘了，但她没成亲不是？这些年锻炼得当，眼角脖子上该有的皱纹都没有，看起来和二十来岁没什么区别，也算是保养得当。

　　这也算是实话，霍天青并不强迫，把药收回锦囊里后才道：“我去了长乐峰，你还住在这只怕不好。”
　　虽然都是万剑宗的地盘，但各峰之间毕竟各有主事者，在霍天青眼里他和宿真是一体，在别人眼里约莫也是如此，以往他和宿真都是万剑宗的门客，住在器峰没什么。如今他都代管长乐峰了，要还让宿真住在器峰就有些担心别人有异议然后找宿真的麻烦。

　　宿真没觉得有哪不好，反而问道：“不打算去丹鼎门了？”
　　“长乐峰人事简单，万剑宗又是天下第一宗，于炼丹一脉未必不如丹鼎门。”霍天青跟宿真解释，“何况丹鼎门以炼丹为主，炼器精于炼制药鼎。这么来看，万剑宗确要比丹鼎门强上一些。”

　　这也是霍天青这些日子里打听来的，丹鼎门当然是修仙界炼丹最好的宗门，但在炼器上就弱了许多。他要去了丹鼎门，宿真跟着未免太过吃亏。
　　但要分开，霍天青看了眼宿真，他还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还别说，万剑宗开出的条件足够好。

　　也就那位长乐仙人不知为人如何了，不过在得知长乐仙人很有可能出关之时就是飞升之日后，霍天青把这个顾虑也往挪了挪，彻底把丹鼎门给放弃了。
　　“如此，等于长乐峰日后全权由我一人做主。”霍天青道。

　　这也不算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毕竟单木灵根难寻，要给长乐峰找个干活的也不容易，这饼落在他手上他也接得起。
　　“你要嫌远了，可请长乐峰的记名弟子每日接送就好。”霍天青又劝。

　　宿真看向霍天青，觉得有些事儿是得给人掰扯掰扯了。
　　“老二啊！”宿真感慨了一声，在霍天青暗道不好的神色下开始絮絮叨叨，“你知道修仙界和凡人界有什么不同么？”

　　霍天青看她，“弱肉强食，实力为尊。”
　　但他已经不是过去的霍二公子，再不用被人护在身后，他能够保护宿真了。

　　宿真摆手，“不是说这个。你不会觉得你代管了长乐峰，就能指使那些记名弟子干活了吧？”
　　“自然是要付报酬，那些记名弟子并非我家奴，我岂会随意驱使？”霍天青回道。

　　宿真听得想翻白眼，“不是报酬的问题。是名不正言不顺，你还没正式拜师，正是要立威建名之时，这样做容易授人把柄。何况人家虽然只是记名弟子，修为好歹也在你之上，你凭什么觉得他们会愿意为了所谓的报酬就来干宗门交代之外的活儿？”

　　见霍天青要再开口，宿真拦住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修仙界以灵根为挑选弟子的标准，在凡间时说是万里挑一不为过。等进了仙门，且要分内外门。在外门尚还好，能进内门的弟子又至少是百里挑一。两两相乘下来，能进内门的弟子谁不是天之骄子？但凡天之骄子，就有他的尊严与傲气。你可以赢过他，但你不能折辱他。”

　　霍天青没能明白这里面的逻辑，“给报酬如何算折辱？”
　　“算啊。”宿真嘴角一翘，“人家是来修仙的，就好比人家读书人读书是为了当官的，你却叫人家去当看门引路。这是打算跟人结仇？”

　　霍天青想了想，最后想明白了，一脸竟也与凡间相同的神色。
　　宿真继续跟他道：“再说住这挺好的。你是长乐峰的大弟子，我是楼二请来的，难不成谁还能为难我？我看内门弟子比外门的忙多了，谁没事儿到处惹是生非。”

　　就这些日子下来的观察，倒也的确如宿真所言。万剑宗外门较之内门松懈得多，内门弟子每日来去匆匆，除了遇见交好之人，少有停下脚步之时。
　　随后宿真又道：“何况你已经足够招眼，我又没法修炼，跟在你身边反而不如在器峰安全。”

　　万剑宗内门单灵根者不少，然而却谁都没能拜在长乐仙人门下。霍天青一来，还没让人见识到半点能力，就直接升任了亲传大弟子之职，要不让人眼红实在太难。
　　宿真觉得为了自己卿卿小命着想，就不去跟霍天青凑一堆了。

　　但这个理由很难服人，霍天青反问，“你不跟我在一起，他们就不会算计你？”
　　这个谁也不能保证，宿真想了想说，“要不，我们假装绝交？”

　　绝交是不可能绝交的，但宿真不想去霍天青也强迫不了。
　　两人争执了大半夜，霍天青搬去了长乐峰，而宿真还是留在了器峰。

　　器峰的记名弟子对宿真十分客气，毕竟如宿真所言她是楼二的客人，又有楼峰主发话随他学炼器，从身份上来说跟他们也差不离，却又不会妨碍到他们什么。
　　关键是天赋不佳的，大家连修炼的时间都没多少，没空寻人麻烦。天赋好一些的，也没兴趣找一个连引气入体都不行的麻烦。加上霍天青是长乐峰的亲传大弟子，跟器峰的弟子们没什么竞争关系，反而因长乐峰属于丹峰之一，他们倒可能有求于他的地方，因而对宿真比之前要稍微热切一些。

　　宿真就这样在器峰住了下来。
　　每天按时去外门学习，大约是被雷劈的光荣事迹已经广传宗门内外，外门弟子再也没人上来挑衅。等学完回内门，楼峰主偶尔出关透气为她指点一二，器峰其他弟子跟人混熟了进出时会跟她打个招呼，说会儿话。

　　鉴于宿真连引气入体都不会，也没人找她出门去做宗门任务，即便是有请她的，她也不敢去哇。
　　楼双重要筑基后才能出关，约莫在几十年里再见面的可能不大。霍天青要忙着在大乾坤秘境开启前筑基，一月两月的还要处理一回长乐峰的庶务，来见她的时间也越来越少。这种孤零零又不能出门的日子过久了，宿真也习惯起来。

　　就这么一晃十年过去，宿真把该学的基础都学得差不多了，楼峰主给了她一个炼器的火炉，里面装了一团等级最低的灵火，让她开始尝试着炼器。
　　低级灵火容易失控，因而楼峰主将之封印在一个火炉里，宿真只用学会操控灵气即可。

　　奈何，十年过去了，宿真对引气这种事还是没能学出个名堂来，对楼峰主给她的灵火，只能大眼瞪小眼，最后沦落到自己去砍柴炼器。
　　事实证明用凡间的法子来并没什么用，除了极少一部分矿石对凡间的火有反应之外，大多数矿石对上柴火连表皮都不给热一下的。

　　楼峰主也实在拿宿真没办法，只得道，“不如先将炼器之事停一停，先将引气入体之事解决了？”
　　主要是他手里的高阶灵火嫌弃宿真连基本的引气都不行，不愿听宿真操控，拿给她也没用。

　　宿真一脸诚恳看向楼峰主，“楼峰主觉得我不想解决？”这不是实在解决不了，她连气都见不着，还能怎么引，总不能凭空引。
　　然而修仙界炼器还非得灵火不可，宿真这毛病楼峰主也弄不明白，只得叹道：“还是机缘未到，你且慢慢磨吧。”

　　宿真倒也不心累，反正她也没指望自己能学会，半点压力也无。没事儿每天试一试，学不会就算了，时间一到倒头就睡。
　　这日又没能见着灵气是何模样，宿真睡到半夜迷迷糊糊里，隐约听得洞府外有喧嚣，闹得太过让人翻来覆去睡不着，只得起了身朝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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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宿真：就这么十年过去，我还是不会修炼，天下第一宗的招牌，23333333
万掌门：……幸好没收徒，万幸万幸！
宿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