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天引》弥生凉

14、014 醒了（修改版）

　　霍天青好不容易清醒，双目尚未聚焦，就听得这几句话。脑子一转，便猜测自己已经安稳无虞。只现下热得全身发软想要起身十分艰难，更别说想要做其他事，唯有勉强开口，“参丸、说是、仙丹、也没错。”
　　这一出声跟蚊子似的，有着强烈求生欲的霍天青忍不住叫道：“水。”

　　人醒了就好，桃然把人扶了起身，立即端了水来。
　　霍天青就着对方的手喝了好几杯才觉得身体好了一些，看向面前坐着的一大一小，嗓音嘶哑：“多谢夫人救命之恩。”
　　宿家大夫人那颗心可算是彻底稳了，和气道：“公子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也我等当做之事。”

　　可无亲无故的，要不冲着点好处，谁又愿意在这种事上来插上一脚。喝够了水的霍天青脑子开始转动起来，料定对方应当是冲着自己的身份才愿意出的手。
　　至于截杀之事，并非一时半会儿能想明白，还不如先将自己的处境摸清楚，霍天青暗想。

　　躺着的人醒了，一切都好说。之前宿家大夫人怀疑躺着的人乃霍家家主之子，在这时也得到了印证。
　　“我乃霍家三房次子，霍天青。”霍天青先说明了自己身份，“此回出来是为寻名医治病，不幸归家途中遭贼人拦路，多亏夫人出手才得留一命。”

　　霍家三房便是霍家的当家人，霍天青上面本有一兄，只十六岁那年没了，他母亲也在几年前病故，现今三房嫡出只得他一人，其余均为侍妾所出。
　　这本也是楚国上下尽知之事，霍天青说完，宿家大夫人又再次报了自家的身份，“我们母女乃云阳城宿家女眷，此回去都城柳家探亲。柳霍两家向来交好，霍二公子不用太过客气。”

　　柳家十多房人，他可不知哪房跟云阳城宿家有联系，霍天青按下心中疑惑，谦逊道：“夫人唤我天青即可。”
　　宿家大夫人没傻到把这话当真，跟霍天青说到他们救下的另外一个，“我等无能，只来得及救下一人，还望霍二公子莫怪。”

　　霍天青晕倒前身边的人为护住他早已全部倒下，多亏宿家的护卫们前来援助他才没落到贼人手中保住了性命，得知自己人竟还有活着的，本白得发青的脸终于生动了一些，恨不得当下就见到人，“多谢夫人搭救，不知我家仆现下在哪？”
　　宿家大夫人便把那人的外貌和身体状况说了，“依我家郎中诊治，只要一两日内能醒来便无性命之忧。”

　　要醒不来那也是他的命了，霍天青说不出此刻是什么样的心情，与宿家大夫人提了那少年身份，“当是我身边常用的小厮，名叫霍平。”
　　宿家大夫人点头表示知道了，趁此机会把别的事也一道说了出来，“其余穿着霍家服饰之人，我已命人将尸首收敛。待到了下一城，要如何处置，还请霍二公子早些拿定主意。”

　　此时气候还不到最热之时，收敛的尸体存放两三日问题不大，要再多两日就不行了。这些人是带回都城还是就地下葬，早些拿主意也少些不必要的麻烦。
　　霍天青沉默半晌，道：“华金城外有一座佛寺，先将他们安置在那，待我回都城后再请人来运棺。”

　　华金城外的佛寺，名菩提院，里面主持和僧侣有三十多人，在凡间算得上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庙宇。
　　凡间的庙宇，道家也好佛家也罢，多有替行路不便之人看守棺木的生意，只要交一笔不多的银钱就成。
　　这样的安置再合适不过，宿家大夫人本也想如此，见霍天青自己说出来了，便说到别的，“关于贼人之事，霍二公子心中可有眉目？”

　　霍天青摇头，“看他们行事并无章法唯有凶横，应该是一群亡命之徒，多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宿家大夫人更担心的是，“先前在谷中的贼人都已被剿灭，可万一还有追兵，我们也得再做些准备才行。”

　　她们母女出门，打算的是轻车快行不管闲事，这回遇见了少不了忧心护卫们准备不足，反倒把自己搭进去。
　　在这种情况下救人定是担了不少的风险，霍天青心里明白，与宿家大夫人道：“为免连累夫人，还请夫人再帮天青一把。”

　　待对方一说，宿家大夫人便同意了：“如此最合适不过。只那些东西，要舍了也有些可惜。”
　　霍天青之前乘坐的马车，比她们用的要大得多，虽然这会儿全拿来堆放了尸身，但那装饰用的金银玉器饰品、造车的木头，连着绷窗户的布料，没一样不值钱。这一丢，等于是丢了至少上千两银子在那。

　　好在马车里有好几个小箱子，里头还有不少值钱的东西，并不难藏匿，不用为了怕被人轻易发现而丢在一旁。
　　霍天青把箱子里装的东西随口说了出来，青白的脸上带着随意，“些许小礼，就当是夫人护送这一路的路资，还请夫人不要拒绝。”

　　夜明珠、百年人参等等均非凡品，都是凡间最值钱的好东西，宿家大夫人却没有心动。
　　知道对方担忧的是什么，宿家大夫人也不怕把话说明了，“霍二公子不用这般客气，日后小女说不得还有请霍家庇佑之时。”

　　更多的也不急在这会儿来说，在安抚了霍天青后，宿家大夫人又道：“公子虽是醒了，身体正虚还当多歇息才是，有别的等之后再说也一样。”
　　霍天青没有拒绝，他此时身上还热着，虽是比先前好了许多，但要一直热下去也不好，“还请夫人唤个护卫来，让我换一身衣裳。”

　　护卫们都是糙爷们，哪做得来伺候人的事，宿家大夫人就指了桃然，“外面那些护卫打小泥巴里滚的，自己都照看不好，哪做得来照顾人的事。还是桃然跟在霍二公子身边伺候，好歹她懂得要多一些，做这些事也算顺手。”

　　见霍天青没有露出不满，宿家大夫人又对桃然道：“这段日子，霍二公子就交给你伺候了。公子差什么，你必不允隐瞒。”
　　桃然连忙应声，“还请夫人放心，奴婢一定把公子伺候好。”

　　宿家大夫人叫停了队伍，在带着宿真下了马车后，一边吩咐人将霍天青马车里的东西搬到自己马车里，又叫了虎子，“人醒了，你赶紧去看看怎么把那位的体热降下来。”
　　虎子听说人竟然醒了，立马提着药箱子上了马车，宿家大夫人又叫了老金过来，附耳说了几句。

　　老金听得连连点头，先去马车外候着。不多一会儿马车里头递出一套沾血的紫衣来，老金接过紫衣后立马去了后面装着尸体的马车里。
　　过了好一阵老金才从马车里出来，上前来跟宿家大夫人道：“只盼着能有些用处。”

　　队伍重新启程，宿家大夫人上了马，把从霍天青那问到的都跟老金说了一回，“你跟他们对上过，可看得出那些人的来处？”
　　老金看了眼霍天青所在的马车，“那位说得倒也没错，我们跟他们一交手就看出来他们没有特别的路数，说是亡命之徒也差不离。”

　　宿家大夫人可没那么好糊弄，“要只是一群亡命之徒，他带着的人不至于这么容易被拦下。”
　　大家族自己养的护卫虽不如战场上磨砺过的精兵，在战力上却不可能抵不过一群不成规矩的亡命之徒，还被打得这么惨。

　　老金身为老江湖自有老江湖的眼力，“按道理是这样，只不过要对方要手里的武器精良，有必杀之心，就得是另外一回事。”
　　亡命之徒和护卫这之间的区别也就两点，一点在于武力值高低，一点就在于武器的精良程度。

　　相比从小被武者调教出来的护卫，亡命之徒虽大多属心狠手辣之辈，然而在集体行动上多只能算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敢拦截霍家的马车，不是打劫而是截杀，首先在武力上要求就不会低，还别说有精良武器。能接这笔生意又能聚集这么多亡命之徒的，整个楚国加起来不到三个，也有可能是从别国请来的，毕竟这一笔生意酬劳怎么看都不低。

　　宿家大夫人听了有些惋惜，“可惜没带着铁直来，不然倒是能从兵器上看出是哪家出产。”
　　这种活儿老金干得熟稔，“夫人放心，我仔细看过，那批武器都出自一家，我寻了一把藏着，等进了京寻有经验的师傅一查就知。”
　　大批量的武器流通，还是小门小户私下里造不出来的精致品种，哪怕如今的官府禁止不了，只要摸到源头要知道是谁买的就不难。

　　宿家大夫人不大想让自家人去查这事，“也不用我们去查，免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到时候直接交与霍家就是。”
　　老金点头，有些别的想法，“也有可能不是亡命之徒，是哪弄来的杀手？我瞧着也没谁去抢霍家的马车，都只顾着杀人了。还有这么个拼死的杀法，在亡命之徒里也难见有。”

　　亡命之徒们多是犯了重罪不逃就得死的罪犯，为了躲避官府抓捕选择落草为寇。就他们那再惜命不过的德行，便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也不至于这么拼命。
　　老金跟他们交过手，那股子不怕死的劲头真不像山匪行事，反而只有杀手做事才这样不死不休。

　　可杀手与杀手也有不同，只有顶尖的杀手才会有各自的章法。
　　一般接一桩生意要求杀手人数众多，多是养着一箩筐杀手的组织接单。这样的组织训练出的杀手，出手便能看出来自一个地方。

　　宿家大夫人看向老金，“他们路数一致？”
　　老金摇头，“各自都不大同，所以我也只这么一猜。可那些人全身上下都搜了个干净，就没一个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就更印证这一点。”

　　半点能证明身份的东西都没搜出来，老金更往杀手上怀疑了，可惜没有证据，猜测也只能是猜测。好在没放走一个活口，只要处置得当，藏好霍家那两人，他们遇到危险的可能就没多大。
　　老金已经重新安排了有经验的护卫探路，确保他们这一路能安全到达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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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霍天青：年少美貌，有钱有地位，男主标配！作者君你觉得呢？
作者君：亲，我建议您多看一眼文案呢，看完就知道答案了呢！
霍天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