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天引》弥生凉

120、120 天梯（一）

　　所谓两百下等灵石买的门票，也就甲板上的两个蒲团。别的房间如大通铺还不如甲板，价格却要贵得多，得三百下等灵石一张票。其他单间还分了上中下三等，价格从八百到一千二下等灵石。

　　手里没灵石的两人也只能巴巴的坐在甲板的蒲团上，也幸好临走前再买了一瓶辟谷的丹药，否则这吃的要灵石，上厕所一回还要灵石，就他们手里那点灵石怀疑还没到长乐城就得用光光。

　　随着一声号角声起，本就漂浮着的船缓缓收起船梯，在一阵轰隆轰隆的声响中，航船开始飞速往前走。
　　宿真盘着腿坐在蒲团上看着周围坐着一大堆人都在闭目修炼，也尝试着入定感气，发现大约是修炼的人多，也带动了自己有了入定的苗头。

　　等到了长乐城，船只会停留一日，到了第二天一早才继续启程，再到万剑宗山下的剑城也会停留一日，然后又继续往前走。
　　鉴于两人手里没灵石，长夜如明的长乐城夜景也没人去看，只听旁边有剑修与另一人道：“自长乐宗在此开宗立派，长乐城的夜灯就没有歇过，也算是此界一道风景。”

　　“长乐宗？嗤。”另一人只说了这四个字后便再也没有开口。
　　开始说话的那剑修摇头，“你啊，就是性子太板正。”

　　宿真从船上往下看去，倒是明白那嗤声的人是为什么了。
　　长乐城那彩灯罗列下的街道人来人往，颇有点凡间花街柳巷的味道，充满了世俗之情。这种事情在一心向道的仙境大约算得上是玩物丧志，十分被人瞧不起了。

　　到第二日一早，昨日里下船的许多人不过寥寥几人回来，其余的都是从长乐城上来的新人，目的不一。有去剑城，也有要去更远的地方。
　　宿真旁边的位置此时换了一人，往蒲团上一坐满身的脂粉味就传了过来，由于上面的香味实在太杂，杂得想翻白眼。

　　这种刺鼻的香味让本在打坐的霍天青睁开了眼，再看见宿真开始揉鼻子，跟她道“坐我这来。”
　　宿真瞅了瞅旁边已经垂着脑袋呼呼大睡起来的满身香粉味的男人，再看了看霍天青那张脸，“算了。”

　　因为长得好看，坐在那一直受人打量的霍天青看明白宿真举动里的意思，脸色有些精彩。
　　好在自己的脸什么样会遇见什么样的麻烦，霍天青心里也有数，只瞪了宿真一眼作罢。

　　一直到了剑城，与长乐城的烟火气不同，这里充满了兵戈之气。
　　在街道上走着的人，身上穿着各异，腰间都别着一把质地不一的剑。有人闲庭信步在路边游走，也有匆忙而过的剑客面露为难，也有脸上写满了我要找事的嚣张少年像螃蟹一样横冲直撞。

　　不过这形形色色的人在里头，各个拿着武器倒也没发生什么冲突。
　　宿真和霍天青下了船就前往之前寻船员问的万剑宗大门那道城门走去，等出了城门才发现外面没比城内人差多少。

　　大家各自盘坐在一个位置，有跟身边人耳语的，也有闭目不言的，也有坐在茶寮里好似在等人，或者暂且歇息。
　　不一会儿从云雾中的石阶里滚下来一少年，立即有人开口问道：“邵九，今日走了多少阶？”

　　滚落在地的少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朝着东边去了，旁边有剑客叹道：“唉。也不知何时才能走得完这九千九百九十九的天梯。”
　　宿真好奇问：“可以一天走几步，存到九千九百九十九就行？”

　　剑客看了眼面前的两个有些陌生的人，就问：“来拜师门的？”
　　“嗯。”宿真应声。

　　剑客便跟宿真絮絮叨叨说起来，“没有存的说法，不过这天梯有些作怪，一走上去就容易犯心魔，心魔一上头熬不过去就得被踢下来。唉，想要拜师难啊！”
　　“你看看周围这些剑客，哪一个不是来拜师的？有一个已经在这里等了三十年了，至今只能走到五百多阶！”剑客说到这还有些为他不平。

　　宿真十分好奇，“要走过天梯才能拜师门，以前他们出收的那些几岁孩子也要走过才行？”
　　“小孩子心思纯净没有心魔，只要身体没问题，走上去也不奇怪。”剑客语气泛酸很遗憾自己年纪大了不如小孩子占便宜。

　　宿真打听出来这些，就跟霍天青道：“走吧。”
　　剑客见宿真要去闯天梯，就建议，“小娘子要真想闯，不如先打听打听了，不然要不知如何应对，只怕九十九阶都走不上去。”

　　宿真不知道心魔是什么，猜测大概是心病之类的，她又没心病自然不怕这个，对人摆了摆手，就朝着石阶方向冲了去。
　　霍天青跟在宿真身后，在第七阶追上宿真后道：“把我的手牵着。”

　　再往上两三百步的样子就开始有浓雾笼罩，其中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两个人要想不分开，拿绳子捆着远不如手牵手合适。
　　宿真想了想，“等再往上走走。”

　　两人继续往前走，发现这石阶与一般的石阶果然有些不同。
　　往上走得越多身体的负担就变得越重，像是空气中的氧气逐渐减少让人觉得疲累，也像是空气中突然有了压力压在人肩上不让人继续往前走。

　　但也不过是如此，宿真越走越精神，在进入雾中时拉过了霍天青的手，还趁机摸了摸，“真滑。”
　　本来思绪有些飘向远处的霍天青被宿真这么一打断，只能捏了捏宿真的手，“挺糙。”

　　宿真喜欢把自己弄得糙糙的，如满是茧子的手，深色的肌肤，扎得歪歪斜斜的头发，不大那么雅观的衣服鞋子。
　　两人一道往上走，走着走着速度就有了差距。

　　在第三次提前迈步后宿真回头看霍天青，“你没事儿吧？”
　　“没事。”霍天青往前迈了一步，“你要嫌慢，可以先在上面等我。”

　　宿真没兴趣先走，便调整了自己的速度，一直跟霍天青保持着一致。
　　一直到也不知道多少步之后，周围依旧一片浓雾，只让人看得清眼前的几步石阶，越走越慢的霍天青突然停下了脚步。

　　宿真看了看霍天青的神色，发现有些像是之前修炼的样子，便牵着人的手干脆坐了下来。
　　霍天青这一修炼有些久，久到宿真坐得屁股都有些疼了人还没醒。

　　宿真闲来没事儿，也不想放开霍天青的手，干脆也闭上了眼开始入定感气。
　　石阶上的灵气可能十分充裕，坐在那的宿真入定得十分快，快到自己还没能反应过来就进入了之前在凡间时觉得自己在做梦的状态。

　　依然是在一间空空荡荡的屋子，里面什么都没有，却又让人觉得安全。睡在床上，也没看见床的宿真忍不住琢磨，这要是心魔的话，也太奇怪了些。
　　入定感气的宿真此时没看见霍天青面色突然变得惨白，额头上疯狂往下落汗，随后连着后背的衣服也开始被汗水浸湿，一副十分痛苦的模样。

　　此时的宿真发现梦里空荡荡的屋子有了点不同，好像有个人站在自己面前，可不管怎么看也看不出那人长什么模样，只觉得那人一定在跟自己说话。
　　说的什么自然也听不见，宿真翻过身又闭上了眼，却听得有人在叫她。

　　“宿真！宿真！宿真！宿真……”
　　霍天青脸色扭曲，嘴里叫着宿真的名字越来越急，到最后甚至变得嘶哑痛苦。

　　宿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还是没躲开别人叫她的声音，觉得实在让人生气，下意识要出手，却被自己手里牵着的另一只手的触感惊醒。
　　抬眼一看自己依然坐在石阶上，反而是霍天青已经跪在了石阶上，正垂着头，一声声魔怔地叫她的名字，“宿真！宿真！……”

　　这声音跟梦里的毫无二致，惹得宿真忍不住翻白眼，提手摇了摇，“在在在！还没死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起了作用，本浑身颤抖着的霍天青渐渐缓了下来，再睁开眼看到自己牵着宿真的手，忍不住笑了起来，“宿真。”

　　宿真又翻了对白眼给他，把两人握着的手往上抬了抬，“嗯。做噩梦了？”
　　“心魔。”霍天青嗓子还有些哑，就半跪着的姿势看向宿真，“我梦见你没了。”

　　宿真没有安慰他，反而是严肃着脸把人看了回去，“霍二啊，人总是要死的。千年万年，哪怕是万万年，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你也拦不住。这是天下万物的大势，也是人生的至理。你要想明白了，就不怕了。”

　　霍天青露出一丝苦笑来，“我梦见自己受伤，你为我去寻一味仙药，然后被妖兽吞入了腹中，等再找到之时……”
　　宿真立马道歉，“我下次再也不说铁蟒蛇的事了！其实都我编的！它也没多大，嘴张开也就竹剑的剑鞘那么大，想要吞下我还是有些不容易！”

　　霍天青知道自己的心病在哪，对宿真宽慰他的话只是摇头。
　　嘴张开能有一把竹剑剑鞘大的蛇，要囫囵吞下宿真如何不容易，也就宿真自己觉得不算个事了。

　　“继续走吧。”最后因手里牵着宿真的手而醒过来的霍天青对宿真道。
　　此时他破了心中心魔，只觉得身体比之前轻盈了许多，又能恢复到之前的速度，便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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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宿真：许多时候，我怀疑我不是女主，然而你却是男主。
霍天青：我看了下主角栏，确定木有我的事儿？！虽然我也觉得我这配置配得上男主这个称号了！
PS：大家好~我回来鸟~留言有宝贝掉落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