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天引》弥生凉

116、116 扬帆

　　宿真把船造出来之时，桃然铺子都开了三月，生意虽不至于多红火，日子却勉强过得去，从第一个月开始就有盈余，可见这门生意还算是可行。
　　归一大师见宿真做出来的船，船身是找天海城最好的船厂做的，也就内部宿真往里面装了一些东西，“你确定能穿过天海？”

　　凡人不知修仙为何物，能不能渡过天海全看命，从天海那头过来的归一大师却更清楚浓雾中会遇见什么。
　　“先拿去在海上泡几天试一试，不行就再说。”宿真倒是心宽得很。

　　等船只在海上游荡了几日，宿真也没敢前往雾中去，只回头跟归一大师道：“没有漏水，我看能行。”
　　归一大师见宿真执意，只得叹气，“只愿你莫要后悔。”

　　“师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来不做后悔的事。”宿真跟归一大师抱怨，“你们怎么总当我是小孩子。”
　　年纪能给宿真当祖宗的归一大师摇了摇头跟着走上了船，在宿真目瞪口呆中走到船首处贴了一道符，又前往船舱操作台一处盒子里放了几块挺好看的石头进去，“等过了浓雾，要遇见风暴，你便按下这个盒子，自然能护你们无忧。”

　　之前归一大师也见过宿真的图纸，主要是宿真对这些从不藏着掖着，还打算造出来后把图纸送给船场，也就顺便帮她改了改。
　　当时宿真不知为何要如此，不过见并不影响船体结构，也就随了归一大师的意，只当他常年在天海城与船场合作对造船之术研究颇深，这么做终有其意。

　　这终有其意万没想归一大师会送这么大的礼，宿真开始猜测天海是否并非海上不平有风暴阻拦所以凡人和仙人都难以轻易互相往来，而是应该和小乾坤的那道裂缝一样，是两处时空相交之处，要没有能穿越时空的倚仗凡人与仙人都无法传送到。
　　宿真把这个猜测跟归一大师说了，笑嘻嘻问：“师傅。我猜没猜对？”

　　归一大师拍了拍她头，“聪明是聪明，就是不能太自大，否则有你哭的时候！”
　　自进过秘境之后能联想到天海浓雾中存在的那道门和秘境那道门一样，以宿真的聪明来按倒也不奇怪，否则何以得夫韦高看与自己亲自教导。

　　在做好这些后，归一大师才下了船，转身与宿真道：“去吧。盼着你能明白。”
　　“师傅放心，要混不了，我肯定第一时间回来。”宿真笑嘻嘻跟归一大师保证。

　　再跟白梨和桃然又说了会儿话，宿真才又上了船，回头看归一大师看着她还是一脸怜悯好似她要去送死，只好伸出手来跟他挥了挥，“师傅，我走了！”
　　归一大师也伸手与她挥了挥，一直目送着宿真的船游去了远处，才带着白梨与桃然一道回城。

　　宿真造的这艘船比当年丹鼎门那艘船小了一半，上面修了三间房，一间是操作室，一间储存粮食，还有一间休息室。
　　操作室里除了操作台之外，另隔了大半空间来装煤，好能让锅炉就近取煤。要煤烧完了还不能走到，就只能用人力和风力了。

　　宿真计划跟霍天青白天黑夜轮流掌陀，免得天一黑要歇火等天亮船都不知道飘到哪去了。
　　至于吃的，宿真早提前准备好了腌好的腊肉和菜头，还有晒干的蔬菜，只要加油加盐加水一煮基本上能吃得下去。

　　要不爱吃咸肉，还能就地钓鱼起来熬汤。
　　宿真刀法还算不错，刮鱼鳞这种事也几个眨眼间就能处理完，再用屯着的水清一清，加上各种去腥的配料也就差不多了。不过味道没那么好就是。

　　但比起腌肉来说，光鱼的鲜味就能胜过前者。
　　可惜霍天青那双手打出生起就没做过饭，基本上只能自己钓到鱼就装进桶里，等着跟宿真交班之时让宿真来做。

　　就这么过了两三天，船只终于到了浓雾边缘。
　　宿真跟霍天青停下了船，坐在甲板上往里面看去，也什么都没看着。

　　想着归一大师说的话，宿真站起身来，叫霍天青：“我们去操作室，要有什么意外好歹人在一块儿不会走丢。”
　　在这种事上宿真比他有发言权得多，霍天青二话不说就跟着宿真进了操作室。

　　掌陀的是宿真，操作台上摆着指引方向的罗盘，霍天青就只用在锅炉边时不时添个火，保证两个人都在一个地方，要遇见什么意外至少能互相呼应就成。
　　等船只逐渐驶入浓雾中，海上航行专用的罗盘开始左右摇摆，宿真没察觉到船只有异样，便继续朝前行驶。

　　再走了一日，罗盘上的司南左右摇摆得更甚，都不用开门往外看就知道船只还处在浓雾中。
　　浓雾里看不清前路，自然也看不见后面，要罗盘都再不顶用，就只能靠运气了。

　　宿真关在操作室里有些困顿，走出房间站在甲板上，就见得船头亮着微微的荧光。
　　是归一大师之前贴在上面的符纸，也不知有什么效用，但站在甲板上的宿真明显感受不到之前的海风了，却还能自由的呼吸，只能说修仙的确是有许多奇妙之处。

　　在甲板上站了半晌醒了醒神的宿真回到操作室，霍天青刚铲完一铲子煤进锅炉路，问道：“外面如何？”
　　“看不见。”宿真又看向罗盘，司南果然又比之前晃动得急了一些。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算可以把面前这盒子按下去的时候，宿真摸了摸上面的盖子，回头问霍天青，“你要不要歇一个时辰？”
　　霍天青坐在一边凳子上，“我有灵气在身，几天里应当不会困乏。要你累了不如先去歇歇，我看着罗盘就好。”

　　宿真往旁边一趟，“看不看也没什么区别，都不准了。”
　　话音才落，船身一个晃动，宿真立马跳了起来，结果没一会儿船身又恢复了原来的浮动。

　　宿真又打开门往外一看，船身周围一片浓雾围绕，想要知道是否触礁实在太难，只能回头跟霍天青道：“水不克木吧？”
　　霍天青听得嘴角抽搐，“水生木，不克。”

　　宿真放心了，“要船触礁进水，只得放小船继续走，霍二你先收拾点干粮，也装两竹筒水，要实在不行我们就弃船。”
　　霍天青从内门去了储藏室，船身又不知道是撞了一回还是进了风暴区，宿真身体一晃，好在平衡够好没能摔出去，只琢磨着要不要把那个盒子按下去。

　　就这么一撞一撞又过了一天，船身晃动得更狠更频繁。
　　煮饭这种事在这个时候已经不适合了，锅碗瓢盆都没法稳住。只能拿风干的肉干配着小嘴坛子装的水就着塞胃。

　　沙漏在一次晃动中落在地面被摔坏，之后也不知跌跌撞撞走了多久，在一次大的晃动差点弄得宿真从这头滚到那头时，一直稳着的宿真终于忍不住按下归一大师弄的那木盒。
　　就只见得按下那一瞬，整个船只犹如按下了快进键，之前的晃动频率暴涨，宿真抓着操作台上的扶手也只能尽量不让自己在操作室里被四处摔打。

　　也幸亏操作室里的煤已经烧完，不然这会儿等着他们的很可能是外有飓风内有大火，最后哪怕是到了地方也是一具焦尸。
　　宿真脑子里这想法才一过，就听得耳边一声震天的巨响，随后滔天海水灌注而来，下意识去看霍天青，却见得船只正好从他身后裂开，霍天青正一脸惊恐，落入了其间……

　　沽珥从天国城匆忙赶至天海城，才知道宿真已经跟着霍天青前往天海对岸，不由得跳脚，“她也不等等我！”
　　白梨在旁边瞥他，“独孤剑客也要去修仙？”

　　“不去。”由于太过孤僻除了宿真之外不愿意与别人为伍，荣获独孤二字为号的沽珥只得求问白梨，“那她给我留的那些东西是什么意思？”
　　有些觉得男人可能天生就比女人蠢的白梨还算是知道这事，直接了当道：“是留给你以后孩子的。”

　　沽珥越发觉得宿真不靠谱了，“我又不成亲，拿来有什么用？还不如分我点银票。”
　　白梨为自家姑娘默哀，就这玩意儿，下辈子都别指望他明白她的一腔情谊，只得道：“送徒弟也行。”

　　虽然知道那是值钱玩意儿但是对自己而言完全没用的沽珥觉得这主意还不错，虽然他还没找到合心意的徒弟。
　　在天海城没来得及与宿真送别，沽珥回头又脚不停蹄去楚国，打算替宿真去给宿家两夫妻尽一尽孝。毕竟宿真素来照顾他，如今她去修仙，家里只剩下老父老母，总不能让她一边担心一边修仙耽误修仙的进程。

　　还不知自己将要多出一个不能孝顺他们反而要他们操心的‘儿子’的宿家夫妻如今住正住在都城宿府的正院喝茶。
　　都城比云阳城大得多，吃喝玩乐样样不缺，要只单纯的养老，实在是太合适不过的地方，可惜宿家家主头上已有层层白发，比不得年轻人对一切充满了兴趣喜欢四处走，此时正与宿家大夫人相视一笑，“这已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倒还像发生没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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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归一大师：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唉！
沽珥：大师！我还没送成呢！体谅体谅我好么！
归一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