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夫人》澜哀

1、序章

　　序、

　　夫人死了。
　　我是看着夫人死去的。

　　将夫人病危的通讯发送出去的时候，夫人就躺在房间里那张唯一的也是最大的四柱床上。纯白的床幔没有半点蕾丝花纹，只是纤薄的纯白的织物重重叠叠的，如同天国之光一样飘飘洒洒的垂下来，遮住了夫人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也遮住了那暖色的，微弱的火光。
　　“爱丽……”
　　夫人发出了微弱的呼唤声，我马上放下了手中的加密通讯器走到了夫人床边，隔着床幔弯下腰。
　　“我在这里，请问夫人您有什么吩咐？”
　　“通讯……通讯……”
　　夫人又低低的咳了几声，这并非是她的病轻了些，也不是那些早就被宣布对她完全无效的镇定剂的作用。而是证明夫人已经不能再和正常人一样动用那一部分的肌肉和气管了。
　　“是的（jed），通讯已经确认发送完毕。请您放心。”
　　“啊……”
　　夫人发出了低微的叹息声。她停了一会，才积蓄起了继续说话的力量。
　　“……他……在开会吧？”
　　“是的(jed)，按照即时调整的日程表来看，Boss正在参加酒会。”
　　我马上读取出了这部分资料，原本应该是绝密的资料在夫人贴身侍女的权限下对我完全敞开怀抱，之后，我马上按照事实情况回答了夫人的问题。
　　紧跟着，按照Boss给我输入的特殊程序，我继续说道。
　　“是否需要查看近一天来与Boss接触距离在三米以内的雌性名单与具体接触状况？”
　　夫人忍不住笑了起来，虽然那短促的笑声过后是一如既往的咳嗽声，但是似乎正如Boss所预料的那样，夫人的心情指数好了不少。
　　“亲……亲爱的居然真的……真的把这个程序……给你添加上了……”
　　“是的（jed），我判断这个程序能确实有效的提升夫人您的心情指数，不愧是Boss亲手设计的程序。”
　　“我敢……打赌……”夫人又笑了两声，她断断续续的说道：“这句话也是……也是他给你加上……的。”
　　“是的（jed）。”
　　我又鞠了一躬。
　　“Boss已经收到了消息，正在返回的路上了。”
　　“那……会议……酒会……？”
　　夫人有点担心的问道。我从她的只言片语里准确的判断出了夫人的问题，跟着回答道。
　　“随行人员与副官并未跟随Boss回返，请您放心。”
　　“啊……”
　　夫人又发出了一声无意义的叹息。跟着，在她开口之前，我先接上了她的话。
　　“明白了，我这就去为夫人您通知厨房，为Boss准备餐点。请您安心休息，辅长大人已经在前来为您做今日的治疗的路上了。”
　　“多……谢。”
　　然后，在夫人压抑而有气无力的咳嗽声里，我静默的退了出去。
　　在下楼的路上，我遇见了正在往夫人房间走的副长。在我行礼之后，这位并不习惯我对他的称呼的男人对我礼节性的点了点头，之后直接切入正题。
　　“大人是怎么吩咐的？”
　　“一如既往。”
　　我说道。
　　“大人要求您务必全力以赴，不惜代价。”
　　“……”
　　男人沉默了几秒，之后他郑重的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你继续做你的事情去吧。”
　　“是的（jed），那么夫人就托付给您了。”
　　我再次鞠躬，之后继续走向厨房的方向。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我们都知道夫人她其实已经坚持不下去了。连夫人自己也非常清楚这个事实——不然以夫人的性格，假若她的情况不是到了她自己都认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是绝对不会要求Boss在外出办公的时候赶回来的。
　　但是这个无比残酷的现实，恰恰是Boss绝对无法接受的。
　　透过走廊大大的水晶窗，我看到了种满庄园内外每一寸土地的白玫瑰。在Boss的要求，以及无数人的奋斗下，即使是隆冬的现在。白玫瑰们依旧沿着寒风盛放。
　　那一瞬间，我突然想起了夫人对我说过的那句话。

　　“我啊……最爱他了。”

　　是不是Boss也是因为这种我完全无法理解的，名叫做爱的感情。才会像是感知到了到了夫人的衰弱一样突然要求缩短会议时间呢？
　　这个问题，我永远没有得到答案。

　　但是当我再次看到Boss的时候，我发现他老了。
　　理论上来说Boss与夫人这个等级的强者在这个年纪是绝对不会衰老的，但是我却清清楚楚的看见了Boss眼角的皱纹。
　　Boss是从会场一路赶回来的，在这一天不眠不休的赶路中他没有进一滴水米。整个脸铁青的像是死去多年的人。他一回来就直接拍飞了所有夫人按照以往的习惯安排好的侍从和干净的衣服，水，还有食物。直奔到了这间房间里。
　　他站在房间门口，用我连接到监视器都能看的清清楚楚的动作深吸了一口气，跟着放轻了脚步，走进屋里。在他走进屋里的一瞬间，包括副长在内，屋里一切围绕着夫人忙碌的医疗人员全都停下了动作。我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们额角因为压迫感生出的冷汗。
　　Boss环顾了一圈房间，最后，他把视线停在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夫人身上。此刻床幔已经被拉起，除了在代理医疗部长的坚持下还贴在夫人身上的几支监测心跳的贴片。夫人身上就只剩下了一身纯白的睡裙和手上从来不曾褪下的三枚戒指。
　　于是Boss突然的笑了起来，他的表情一下变的很柔和。神态也变的不可思议的轻松——至少自打我开始侍奉病床之上的夫人时，就从未见过Boss这么轻快柔和的表情。
　　“亲爱的，我回来了。”
　　他这样说道。
　　“啊……欢迎……回来。”
　　然后，我听见我以为已经昏睡过去的夫人这样回答道。已经被医疗人员反复而绝望的确定根本不可能等到Boss回来见她最后一面的夫人睁开了她那双天蓝的眼睛，她也露出了好似十七八岁的少女一样的笑容，对着Boss伸出了手。
　　之后，Boss完全没有在意我们这些站在旁边的人，他自顾自的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握紧了夫人的手。
　　“亲爱的，我抓到你啦。”
　　他低声说道，单膝跪在夫人床边。
　　“嗯，你抓到我啦。”
　　夫人附和到，之后，她伸出手，在Boss的帮助下摸上了他已经有了皱纹的眉眼。
　　“你看起来老了啊，亲爱的。”
　　“是啊。”
　　“我们在一起……很长时间了吗？”
　　“是啊。”
　　“你啊……有变成一个不一样的你吗？”
　　“当然了。”Boss回答道：“你一直看着我嘛。”
　　“那真是太好了……”
　　夫人短促的呼吸声回荡在房间里，她努力的压抑住咳嗽，对着Boss露出了更大的笑容。
　　“亲爱的，我爱你。”
　　“……我也爱你。”
　　Boss沉默了一下，之后回答道。
　　“啊，我知道啊。”
　　夫人那带着不正常的石质光泽的手颤抖了一下，跟着，她死死的抓住了Boss的手。
　　“如果……如果……”
　　然后，我看见一直戴在夫人右手上的那枚并不怎么精致好看的，有着不大不小的金黄色宝石的戒指上面从不曾熄灭的火焰，熄灭了。
　　下一秒，几乎是一瞬间，灰色的石质蔓延上了夫人的脖项，跟着是她还在笑着的嘴角，最后，是她的双眼。
　　“亲……爱的？”
　　Boss就好像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样，他就像是卡带了的播放器，艰难的从口中挤出了一声呼唤。
　　之后，在他手中的夫人的手，化作了一滩石质的碎片。
　　夫人已经死了。
　　在副长大人的示意下，所有人，包括我都开始陆续退出房间。将最后的空间留给Boss。
　　关上门的那一刹那，我依然没有听见Boss的声音，他就像是跟夫人一样变成了石像，一动不动的跪在夫人的床边，连伸出的手都没有移动半分。

　　夫人就这么死去了。
　　站在空荡荡的走廊上的时候，我依旧对夫人死去这件事没有一点实质性的认知。
　　我总觉得夫人不应该就这么死去的，太简单，太仓促，太……不像她了。
　　——她连最后一句话，都没有能够说完。
　　但是我又从各种测量和观察程序中得出了相同的结果：夫人已经彻彻底底的死去了，并且没有任何被复活的，甚至转化为死灵的可能。
　　我就这么一直在走廊上站了整整十二个小时，之后才在夫人曾经专门给我输入的程序下开始寻找Boss的身影。
　　我在深夜，并且熄灭了所有的灯的庄园里找了一圈，最后在花园里找到了Boss的身影。
　　Boss站在花园里，他疯了一样的用手去扯下所有白玫瑰的花朵，之后抓着满是尖锐的刺的枝干把它们彻底连根扯出。原本在月光下应该一片白的花海已经有了一片不小的黑色。
　　谁都不知道Boss是从什么时候离开了夫人的房间，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要去用这种自残的方式去破坏那些他缠着夫人一起亲手种下，之后一种就种满了一庄园的白玫瑰。
　　但我没有敢走上去阻止他，我只是看着Boss发了疯一般的破坏那些白玫瑰。直到他终于无力的跪倒在了地上。
　　最后，他张开了嘴——那一瞬间我是以为过Boss会因为夫人的离去而哭泣的——发出了无声的嘶吼。
　　他声嘶力竭，用尽最后一分力气，却什么声音也没有从嗓子里吐出来。

　　啊，也是。毕竟夫人死了之后，Boss也就只是大家认知里的那个冷血无情的Boss了。
　　这样的一个人，谁会在意他的难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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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序章明确出现了两个动漫的重要元素•••有没有人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