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传/冰漾]无神论者》澜哀

5、第四章

　　写手的工作通常来说只有两——挖坑，填坑。先是挖一个足够大足够吸引人的坑把读者坑进来，再努力一点一点把坑填上。最后扛着键盘奔赴下一个坑……
　　在被安地尔强行赶鸭子上架之前，我也是觉的这种事情我是绝对做不好的。在正常的地球人学校上学的时候有段时间我也热衷于追小说过，同样也尝试过自己写点什么，但是最后毫无疑问的宣告失败了。自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知道了写作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但是当安地尔把笔记本电脑交给我，我清楚的认识到或许除了这件事，我没有办法用其他方式来赚够足够家庭开销的钱之后。在安地尔告诉我‘也许你可以先写个故事’之后，我突然发现我有很多东西想写下来。
　　不过——“实在想不出来什么有趣的文章的话，干脆以你自己为主角写你死之前的故事吧～”这么可怕的建议或许才是促使我开始认认真真写东西的第一动力吧。
　　其实我说了这么多，只是想说我现在很喜欢写手这份工作，也很满足于现在的收费，毕竟我现在也不需要购买火星人们贵到死的道具了……
　　“我是写手对吧？！”
　　“没错啊。”
　　“那为什么插画我要自己画！”
　　我看着被安地尔连接到我电脑上的手绘版和相对应的软件，隔着安地尔丢出来阻拦我的结界提出了抗议。
　　“我以为我的任务仅仅是写完文。”
　　“如果你的描述能力能再上一层楼的话，的确是这样的。”安地尔不紧不慢的调试着软件，顺便嫌弃了一下我电脑上最原始的电脑桌面——说实话安地尔真不愧是活了好多好多年的火星人，之前我从来没想过他居然还是什么很有名的黑客。感觉火星人的画风和电子产品高手完全对不上。“鉴于你的描述能力仅限于‘繁复’‘看起来很漂亮’这类词。画手们根本就不明白你写的图腾和法阵是个什么东西。”
　　“我以为你是知道的。”
　　“我是知道没错，但是问题是我是你的编辑，不是画手。”安地尔说着挑起了眉毛，他冲我招了招手，那个把我烂在外面的结界就这么消失了。“所以，你还是自己上吧——至少绘画不会比高等法阵更难画了。”
　　怎么办，安地尔说的太有道理了，我完全无法反驳啊。
　　在心里默默的点头的我隔了两秒才回想起来我的立场，我垂死挣扎道。
　　“那你就去随便抓个守世界的人来帮忙好了！反正你最擅长的不就是偷技能和洗脑么！”
　　“这个事情还真的可以。”安地尔居然真的点头了：“但是漾漾你要知道，为了我还有你的安全，如果要原世界的人帮忙的话。即使是我的洗脑也不能保证不留痕迹的，所以这个人选我肯定是要处理掉的”
　　“我来就可以了！请务必当作什么都没听到。”
　　我一秒打断了安地尔的话。视死如归的从他手中抢过了手绘板。
　　“那就交给你了。”
　　安地尔露出了他标志性的变态笑容，彬彬有礼的对我欠了欠身。他把说明书放到我的电脑桌上，之后又从不知道哪里摸出来了一枚介于黑色和灰色之间的晶体压在说明书上。
　　“预支的报酬，已经给你了哦。请务必在三天内把第一张画稿交给我审核。”
　　说完，安地尔看也不看我，愉快的走了出去。
　　“”
　　直到他推开我房间的门的时候，我才抓着手绘板反应了过来。我的手指紧紧的抠着手绘板的缝隙，之后忍不住开口说道。
　　“安地尔，你早就计算好了对吧？”
　　“我可不知道漾漾你在说什么。”
　　安地尔头也不回的在我房间门口停下脚步，他把双手插回身上黑色的风衣外套大大的口袋里。微微笑了起来。
　　“倒是漾漾你一点也没变啊。”
　　“你可以闭嘴了。”
　　我懒得看他，直接送客。
　　“还是要我帮你闭嘴？”
　　“那还是不用了，回见——”安地尔头也不回的冲我摆了摆手：“——善良的妖师小朋友。”

　　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这是原世界的无数哲学家和正常人思考了好多好多年的命题，但即使到了他们死掉，这个问题还是没有一个标准的答案。与原世界相同的，守世界也有很多长命的短命的，不能称之为人的种族思考过这个问题，同样，最后是给不出一个答案的。
　　冰与炎的殿下却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这当然不是因为他还太小——要知道冰与炎的殿下从来就不是一个如他年纪一般在精灵族中年幼到可怕的孩童，正相反，他是足够当得起黑袍地位和责任，成熟和冷静的可怕的‘大人’——他从来不去思考这个问题，是因为他知道这个问题本来就是没有什么答案的。
　　好的人，坏的人，你亲近的人，你憎恶的人，你的亲人，你的友人，你的仇人最后都是会死去的。即使是无殿这般超脱时间之外的存在，和无殿三主这般似乎不死不灭的奇迹，也是亲口对他道出过他们也会死去的事实的。虽然那个时间太过漫长，对现实里一切活着的东西都没什么意义。
　　一切都是会死去的，正如人们都是会分离的一样。
　　在冰与炎的殿下亲眼看着从他有记忆以来就卧床不起的父亲在母亲的微笑里，握着他和母亲的手闭上了眼睛的那一刻，在他从有记忆起就看着那个遗传给了他火一般的发色和眼眸的母亲日日带着悲戚守护着父亲的那一刻起，在母亲带着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的，纯粹又明媚的，如同火焰一般的笑容握着父亲的手死去的时候。他就明白了什么。
　　啊，活着的都是会死去的啊。
　　可是你们看啊，杀死你们的，却还活着啊。
　　幸运的是冰与炎的殿下本来就不是什么软弱的小孩子，而负责了他未来的教育和到成年之前的人生的无殿三主也不是什么软柿子，在年幼的混血精灵的心理彻底悲观黑化之前，扇就用她的折扇教回了冰与炎的殿下新的道理。
　　“那你就变得更强好了。”
　　少女一般外貌的无殿之主随随便便的抛接着她手上那个丢到地上绝对能砸出一个大坑的扇子，对被她打得只能躺尸的混血精灵幼崽说道。
　　“去守护你在乎的，杀掉你所恨的，不就好了？”
　　“可是——可是”那时候比扇还要低一个多头的混血精灵用尽最后的力气咆哮道：“如果我做不到呢？”
　　“那就去死呗。”
　　“如果就是死了也做不到呢！”
　　“那就死在他们面前。”扇突然不笑了，她抓住自己的扇子，非常认真，认真的像是发下誓言一样的说道。“那就用尽你全部的力气给你的敌人留下点什么，就是用咬的也要咬掉他们一块肉，之后倒在你要保护的人之前。”
　　“”
　　而年幼的混血精灵却对扇几百年难得一见的，帅气又认真的誓言无动于衷，他已经只能趴在地上发出比起呜咽更像是咕噜声的□□。扇恢复了笑容，她走了过去，把混血精灵从地上像是提起一只猫一样提了起来，用她漂亮又繁复的重叠的袖摆帮他擦干净脸上的血与泪和灰，之后如同往常一样笑的奸诈又狡猾。
　　“不过那是等你成年之后的事情啦，冰牙和炎兽可是为了你给了我一大笔钱呢。在你成年之前，你的生命就由我们无殿担保啦。”
　　“咕噜”
　　“嗯？你想说什么？感谢我什么的就不用啦，我都知道~”
　　“我说”
　　“嗯？~哼？~”
　　“闭嘴啦老太婆！放我下来！！”
　　“叫谁老太婆啊你个臭小子！！！”

　　当时正忙着为臭小子和老太婆两个称呼争吵的两个人似乎都在未来的时光里选择性遗忘了对方对自己的帮助和重要性——至少在表面上是这样的。后来曾经有个妖师学弟在GET了新知识之后将其精准的描述为蹭得累虽然之后肯定是被某位红眼的殿下狠狠巴了一顿就是了。
　　但是他们当时都遗忘了另外一件事。当你愿意为一个人付出生命，为了保护他可以选择去死的时候，其实另外一个人可能也是能为你做到同样的付出的。
　　就是做不到——那也只需要在他的承受能力上继续压下足够重的砝码就好了。
　　而冰与炎的殿下从抱住那个人软倒，渐渐消失的身体的时候，才明白过来
　　——什么叫做无能为力。
　　——有很多事情，无论你有多努力，有多认真，有多想改变，又成长了多少。也永远都无能为力。

　　“学长”
　　冰与炎的殿下站在熟悉的街道上，他背后是正在狂奔的教室和惨叫着的学生。风温柔的，带着光的气息抚过他的刘海，即使他还没睁开眼，他也已经知道了他在哪里。而与此同时，冰与炎的殿下本能性的侧了侧头，他好像又听到了很熟悉的声音。
　　太熟悉了，也太怀念了。熟悉到他会本能的先回过头去，怀念到他明知道是假的还是会认认真真的听。
　　他带着一点点在不经意间勾起的微笑，手中烽云凋戈一转一点，直直刺进身后。冰上流转着炎，火中包裹着冰的枪尖带起一串光痕。最后脱手而出，没入他身后那个刚好狂奔而过的教室正中心。
　　“不可能！”注定连名字都不会留下来的鬼族在怒吼，他的身体在核的崩解下已经再难以维持人形。转而变成了一片片镜片一样的碎片消散。“我的术法不会出错的！这就是你最梦寐以求的东西！你为什么还能——还能——”
　　“褚已经死了。”
　　他看着像是被水泡过的墙壁，又像是被打碎的镜片一样逐渐剥落的周围，还有那个在凝结成熟悉的身影之前就开始了消散的剪影。口吻里带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习惯的平淡语气。
　　“只有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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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风鸦有话说：大家好久不见~想我了没有！
从今天起，我要做一只勤劳的风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