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体同人集》松风如在弦

9、脑洞二：为此我们可以冒险

　　“大史，这样肯定会叫人笑话的。连上个厕所你都跟着我……”
　　“不跟着你能行？万一哪个马桶爆炸了呢。”
　　“这是联合国总部，总不至于连这点安全系数都保障不了吧。”
　　“信不过他们。怎么，嫌我烦啦？”
　　罗辑刚想否认，大史突然冲到他前面，用一只胳膊一下子把他挡住了。越过史强的肩膀，罗辑看见洗手间门口站着一个男人。
　　“我想占用你几分钟时间，罗辑先生。”
　　这是个高大的白种人，讲的是英语。罗辑有点愣，“做什么？”他望着那个男人走近，但史强警惕地拔出了手/枪，于是对方停住了，举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
　　“你是谁？”罗辑问。
　　“原行星防御理事会战略情报局局长，托马斯维德。”来人的声音像冰水一样冷。“我没有恶意，执剑人，我只需要和你说几句话而已。”
　　罗辑仔细看了看对方的脸，他听说过有这么一个机构，但对此人毫无印象。维德的目光怀疑地扫了扫史强，后者仍然死死盯着维德。
　　“这个外国佬说什么？”
　　“他好像想单独跟我谈谈。”
　　“扯他/妈淡！我哪也不去，让他有话快说。”大史板着脸，本来室内禁烟就已经让他有点难耐，罗辑和维德说着他听不懂的外语更增加了他的焦躁感。罗辑也不想让他离开，因为维德看起来难以捉摸，他们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
　　“这是我的朋友，你可以在他面前说。”罗辑用英语对维德讲，“有什么事吗？”
　　“我希望接替你成为执剑人。”
　　罗辑吃了一惊。他看着维德的眼睛，那是一双深邃且冷漠的西方人的眼睛。“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他好奇地问。
　　“因为我认为我有足够的执掌威慑权的能力，我能够确保威慑绝不会失败。当然，口说无凭，但我还是想请你把执剑人的位置给我。”
　　维德的话没有丝毫犹豫，罗辑想，除非他疯了，否则他一定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如此唐突之举。维德看起来当然并不像是疯了。“我以为没有多少人愿意主动选择这份工作。”罗辑说，心里多少受到一些震动。
　　“相信我，这样的人在未来只会更少。”
　　“你也是公元人。”
　　“是的，你的同时代人。我也是在末日战役之前苏醒的。但即便是公元人，符合执剑人条件的人也在越来越少。”维德说，“如果你愿意的话，现在就可以让我接替你。”
　　“这不是王位，不是我自己想传给谁就传给谁的。”
　　“但它应该是。罗辑先生，我认为你应当自己来挑选或者培养合适的继承人，这才能确保威慑控制权不会被交给一个不符合你的威慑理念的人。”
　　罗辑耸耸肩。“我并不是一个独裁者，维德先生。我已经给人类争取了一次机会，下一次他们的命运应该由他们自己来选择了，我不能因为担心他们做出一个愚蠢的选择，就代替他们去做决定。”
　　维德沉默了片刻。他直直地望着罗辑的双眼，那神情让罗辑联想到秃鹰。不过维德并没有像鹰那样扑过来袭击他，而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什么？”
　　“明白了为什么你能够威慑三体世界，以及更加确信了我适合成为执剑人，甚至比你更适合。”
　　“为什么？”罗辑惊奇地说。
　　“因为你有足够的觉悟按下按钮毁灭两个文明，但与此同时你心里还有爱。假如说威慑度能够用100分来衡量的话，你的觉悟使你能够得到98分的高度，而剩余的无法确定的2分就是爱。”维德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似乎说出“爱”这个词令他感到讽刺。“但是，我和你不一样。那个不确定的百分之二对我来说不存在。所以我是不会动摇的，永远不会。”
　　维德朝史罗二人点点头，转身朝外走去。“也许我会选择冬眠去未来，”在门口他回过头说，“到执剑人需要交替的时候，罗辑博士，您可以考虑我一下。”
　　“你知道吗，维德先生，你很像一个别出心裁、在会场外突袭面试官的求职者，不得不说你的确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罗辑笑着说。维德扬起了眉毛。
　　“我也希望你知道，我对人说话一般不会这么客气的。”
　　“聊完了？”史强说，同时皱着眉注视维德的背影消失在走廊。“都说啥了？”
　　罗辑没回答，反而笑嘻嘻：“早让你学学外语，你就是不学。”
　　“我没你聪明，罗博士，咱可学不来鸟语。”
　　“哎呀，大史，我怎么觉着你在生气呢？”
　　“还敢逗我？”史强一把拉起罗辑的胳膊拽他去找吸烟区。“你今晚别睡了。”
　　“等等、大史我错了……”
　　罗辑把和维德的对话讲给史强之后，后者半晌没说话，他们坐在室外的长椅上，西斜的太阳微弱地照在他们身上。“你对这个托马斯维德怎么看？”
　　“我不太相信他。他是情报局的头儿，欺骗对他来说是基本功……而且我觉得这人不是善茬，谁晓得他拿到引力波开关之后有没有其他的野心？”
　　罗辑出神似的望着远处在地上啄食的鸽子。“其实我应该交给他的，”他开玩笑似的说，“他乐意当执剑人，我也解脱了，这样正好不是吗？”
　　但是你没有这么做。
　　史强叼着烟，凝视着身边的人。他知道维德说得对，某种意义上他和维德在看人方面都很准确，也是因此他与维德都在碰面的第一时间就如天敌般对彼此产生了戒备。维德说得对——罗辑有百分之九十八的觉悟，却有剩下的百分之二仍然相信着宇宙中的生命，相信阳光有可能照进黑暗森林，相信世上还存在完美的爱情——正是这百分之二，让罗辑愿意为此冒险。

　　……也让我愿意为你冒险。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