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树》菲德兰斯

2、第一幕-誓言

　　妖精们这一代的祭司是洛斯；他是个有着柑橘一样明亮橙色的眼睛，厚密美丽的青色头发，但性格却沉默寡言的男人。他每天所做的事就只有披着长袍跪在生命之树的树下祈祷，除了汇报族中的事情，没什么人敢接近他；只有两个孩子除外。

　　两个孩子一个是洛斯的女儿，即将在未来继承祭司之位的盖亚，一个是和盖亚形影不离的男孩菲斯。他们会在洛斯静静闭着眼跪在树下的时候在他身边奔跑欢笑，或者肆无忌惮地爬到附近几人合抱的树上贪婪地吸嗅树叶的芳香。

　　“菲斯，你会一直和我在一起吗？”

　　盖亚的眼睛跟父亲洛斯一样，是鲜艳而美丽的橙色。在夜晚的冷风中，沉默的洛斯经常会用祭司的大斗篷裹着两个孩子，三个人靠在生命之树的树根边静静入睡；盖亚趴在父亲的腿上，额角蹭着菲斯的头发，无数次这样悄声问他。而菲斯的回答每次都是：

　　“对生命之树发誓，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

　　菲斯有着紫罗兰色的眼睛和特别浓密的头发，是种族里面最漂亮的男孩。他的父亲就在十年前，由洛斯在生命树的顶端施予祝福而羽化为神灵，去了遥远的乐土，享受永恒的美丽和生命。母亲早亡的菲斯在祝福父亲的同时也觉得寂寞，而洛斯自然而然地收养了他。菲斯和盖亚的关系是那么亲密，没有人怀疑这两个孩子数十年之后会结合在一起。

　　“父亲，父亲！瞧，这是菲斯送给我的哦！”

　　盖亚欢笑着从头上摘下五色的花环，跑向父亲，把花环挂在他骨节突出的手腕上。洛斯一直紧锁的眉头间深深的沟壑略微舒展开来，抱起小女儿亲吻她的脸颊。

　　“天气这么好，您为什么总是一脸忧愁呢？”菲斯从花丛中抬头，振动翅膀飞起来，把刚编织好的另一个花环放在盖亚的头上。洛斯沉默不语，一手抱着女儿，另一只手抚摩着菲斯的头，仰首望着生命之树伞一样的树顶。浓密层叠的树叶透不过一丝光线，永远呆在树下的洛斯也许久没有见过阳光。他那永远不会苍老的俊美脸孔仿佛被一层灰色笼罩，两个孩子几乎没有见过他露出笑容。

　　“盖亚，你以后继承了祭司的位置会变成洛斯大人那个样子吗？”玩累了并排躺在花丛里的时候，男孩和女孩拉着手，菲斯在盖亚耳边轻声问。

　　“那要看你的表现喽。”盖亚风铃一般清脆地笑了，柔软的嘴唇凑上去碰了碰菲斯的脸颊，“父亲是因为母亲去世得早，一直孤独所以才这样愁眉苦脸的。我以后要嫁给你，然后成为祭司——然后我和你的孩子，又将成为下一代的祭司。你答应过我的——你对生命之树发过誓，要永远和我在一起，我们两个难道不会一直快乐下去吗？”

　　纤细的手指交缠在一起，夜风中两个人靠的更近，闻着风中弥漫的草香逐渐入睡。洛斯穿越树林寻找着两个孩子，默默地将厚重的斗篷盖到他们身上。

　　时间对于每天都过着相同生活的妖精而言并不漫长。数十年的时间转瞬即逝，盖亚已经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她的美丽身姿让族里的许多青年着迷，但是他们都没有自信对她示爱，因为大家全都知道她和菲斯彼此相爱，而他们没有一个人认为自己比得上菲斯。

　　菲斯已经长成族里最优秀的青年，身躯修长有力，面容清晰俊美，漂亮的眼睛比林中泉水边盛开的紫罗兰还要鲜艳。除了他，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一口气从地面飞到生命之树的顶端了。他经常悄悄地拉着盖亚飞到树顶上的平台，那是神灵的祭坛，将化为神灵的妖精就在这里接受祭司的祝福，前往永远幸福的乐土。

　　“如果我们可以一起化为神灵，在乐土永远一同生活那该多好？”盖亚靠在菲斯的臂弯里，两人一起坐在平台的边缘俯视着青翠的森林，“算算时间，也已经六十年了。不知道这一次得到机会的会是谁呢？”

　　“洛斯大人还什么都没说，可能时间还早呢。”菲斯有力的手臂圈着盖亚的肩膀，“但是另一件事情我可等不及了哦？”

　　“唉？”盖亚橙色的明眸望着菲斯的面孔，心里混杂着欣喜和期待。

　　“嫁给我吧，盖亚。你越来越美了，我每天都忍不住担心你被别人夺走啊。就算晚上和你靠在一起入睡，白天和你形影不离，我都没办法解除这份不安。一定要正式的和你在一起我才能安心。”菲斯的气息就吹在盖亚的耳边，轻轻的声音传到她耳朵里，让她整个人沉醉在他温暖的怀抱里。

　　“我又何尝不在担心呢？我总是会看到族里的姑娘们用爱慕的眼光看着你。但是我相信你，因为你曾对生命之树发誓，永远跟我在一起。你说是吗？菲斯……”盖亚把头贴在菲斯的胸口，“我一直都相信你。”

　　“今晚就去求洛斯大人吧，我们……结婚。”菲斯温柔地把她的头颅圈进手臂，吻向她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