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恩相报何时了》浅若辞

12、玉佩渊源

　　“你在干嘛！松开，不许欺负她！”一个略显稚嫩声音喊道。

　　“哪来的臭小子，少管闲事！”见出声阻止的是个半大的孩子，卖包子的小贩皱了皱眉，并不放在心上，一心想收拾偷吃他包子的小丫头。

　　“你，去把他拉开，以大欺小的狗东西！”见小贩并不搭理自己，男孩嘴唇紧抿，皱着眉头，指使身边的家丁出手帮忙。

　　偷包子的小姑娘发梢蓬乱，小脸有些脏，眼睛大大的，下巴尖尖的，瘦骨嶙峋，破旧的衣衫上沾了许多不知名的污垢……瑟缩成一团，狼吞虎咽的啃着包子。

　　见少年走到她面前，一直盯着她看，又往角落里藏了藏。

　　“你……没事吧。”少年试探的问道。

　　小姑娘抬头怯怯的看一眼面前粉雕玉琢的少年，一句话也不说，复又埋头啃包子。

　　“有哪里受伤了么，你家在哪？我让人送你回去怎么样？”少年蹲下身子，平视小姑娘。

　　“你别害怕，有我在，不会有人欺负你。你这样什么也不说，我要怎么帮你呢。”少年有些苦恼的皱了皱眉。

　　“我……没有家。”终于啃完了包子，小姑娘眼神暗淡，吞吞吐吐的说道。

　　“你的家人呢？”

　　小姑娘又不说话了，只是低着头看着地上。

　　少年从袖口处摸出一块手帕，给小姑娘擦了擦脸， “那你叫什么名字呢？”

　　“月儿。”

　　小姑娘怯生生的，闪躲着少年的碰触。

　　少年便按住小姑娘，执意要帮她擦干净， “我比你大，你叫我言哥哥就好了。”

　　“言哥哥……”小姑娘有些迟疑的喊道。

　　少年嘴角弯了弯，“我是随父亲出来做生意的，我们现在住在前面不远处的客栈里，我带你去问下父亲能不能带你走好不好。”

　　“你……为什么要带我走？”小姑娘疑惑的问道，眼睛里满是不安。

　　少年站起身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看别人欺负你，你看着那么弱小，我想保护你。”顿了顿，又补充道： “我带你回家，以后就再没有人能欺负你了。”

　　“你不跟我走么？”见小姑娘并不起身，少年嘴唇紧抿，皱了皱眉。

　　“我……”小姑娘支支吾吾的，就是不挪步。

　　见小姑娘依旧蹲坐在角落里，也不说为什么，少年抿了抿微干的嘴唇，而后道：“那这样吧，我去跟我父亲说，你在这里等我好不好。”

　　说着又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玉佩，玉佩中间刻着一个“言”字。少年递给小姑娘，“这玉佩我从小就戴着，它会保佑我逢凶化吉，我现在送给你，你一定要等我，别害怕，我会带你回家的，以后都会保护你。”男孩郑重的叮嘱小姑娘，又吩咐了家丁照看小姑娘这才回去。

　　只是小姑娘等了好久也没等到他，家丁说多半是老爷不同意，把少爷关起来了，天晚了他也得回去了。临走又把身上的碎银两给了小姑娘，让她藏起来，饿急了的时候就买吃的。

　　……

　　那个小姑娘便是叶素月，至于那个少年……叶素月后来再也没见到过了，她一直朝着与家相反的方向往前走，从不多停留，直到遇到师父，去到忘忧谷。

　　如今，叶素月猜想，多年前那个说要保护她不让人欺负她的“言哥哥”或许就是安谨言。

　　右手在腰间藏着玉佩的那处按了按，叶素月深吸口气，而后缓缓呼出。

　　“玖玖，你这玉佩是……”

　　“这玉佩有什么问题么？”安玖玖疑惑的看着叶素月。

　　“没有，只是觉得很漂亮。”一样的形状，一样的花纹，应该不会有错吧。

　　见叶素月看的出神，安玖玖只以为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个玉佩，遂解释道：“我娘说这个玉佩是我满月时，父亲找人定做的，我们兄妹每人都有，大哥的刻的是“思”字，二哥是“言”字，会保佑我们。”

　　闻言，顾惜之提醒安玖玖道， “那不是很贵重，玖玖可不要随便乱放，快收起来。”

　　确实很贵重吧，那个时候“言哥哥”也说他从小佩戴，会保佑他逢凶化吉，只是不知怎的，他会送给自己。叶素月有些失神的想着。

　　安玖玖俏皮的笑笑，一双眼睛水灵灵的看着顾惜之，“对呀，我平时都宝贝的放在荷包里的，这不是……急着要把惜姐姐的手帕也收起来么。”

　　惹得顾惜之横她一眼，“玖玖是偷吃糖了吧，这小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

　　“哪有，明明是吃的惜姐姐的茶点。”两人笑做一团。

　　见叶素月在一旁默不作声，安玖玖以为她是喜欢那玉佩，踌躇了一下便道：“叶姐姐，若是别的东西，你喜欢我肯定就送你了，只是这玉佩实在不行。”顿了顿，继续道：“我听娘说，以前二哥把玉佩送人了，被罚了三个月不许出门。”

　　三个月不许出门呢，还不如杀了她，安玖玖想想就唏嘘不已。

　　叶素月回过神来，：“玖玖说什么呢，我只是在想这手帕上若是再绣个蜻蜓或者鲤鱼会如何。”

　　安玖玖舒口气，而后便脸红了， “这样呀，我还以为……”

　　倒是顾惜之，拿过叶素月手中的绣棚道：“古诗说“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时。”你这荷花已经开了，便绣个鲤鱼吧，鱼戏莲叶间也是极好的。”

　　“那要绣个红色的鲤鱼，我觉得肯定很漂亮。”安玖玖很快的被转移了注意力，一脸期待。

　　“那便在这上面加个鲤鱼。”叶素月语气轻柔笑了笑。

　　最终直到晚饭时候，叶素月也没能绣完。安玖玖不免有些失望，可是想到接下来的日子里还是能很叶素月在一块儿，坏心情便被一扫而空。

　　用过晚饭叶素月便又窝在房间里做女红，想在晚上把手帕绣好，明日好送给安玖玖。

　　顾惜之见了不免摇摇头，这做了一下午的女红了，晚上还继续，安玖玖其实也并不是那么着急要的，而且晚上光线不好容易伤着眼睛。

　　于是便走过去夺过叶素月手中的绣棚，还调皮的学着安玖玖的口气撒娇，“叶姐姐可真是偏心，为了送玖玖手帕，日以继夜的做女红。哼！”

　　说完叶素月还没笑自己便咯咯咯掩嘴笑了起来。

　　叶素月睨她一眼，“惜之怎么还学玖玖胡闹！”

　　“哪有，人家是担心你晚上做针线活伤了眼睛，你还说人家胡闹。”说着推了推叶素月，又回头把针线笸箩拿了过来，开始收拾。

　　“就知道惜之最善解人意了，好惜之先别忙着收东西，我估摸着很快就能绣完了。”叶素月拉住顾惜之，软软的说道。

　　“不好！你都绣了很久了，该歇歇了，就是你不觉得累眼睛也该累了。”顾惜之认真的说道，手下继续收拾着东西。

　　“那好吧，等你收拾好了，我们聊会儿天。”叶素月摆了个舒适的姿势，靠在床柱上。

　　昏黄的灯光下顾惜之忙碌的身影被拉的老长，影影绰绰，明明灭灭。

　　“惜之，明天我们就回谷了。”叶素月有些怅惘的说道，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找到了“言哥哥”是该高兴的，可是她却觉得心里闷闷的。

　　“素月可以跟我说说谷里的事情么。”顾惜之走到床边，挨着叶素月坐下。

　　隔得近，叶素月可以看见她卷曲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似的扑闪着，水灵灵的眼睛里有些向往，更多的是不安，葱白的手指也有些局促的拽着衣角。

　　叶素月温和的笑笑，把她拽成拳头的手指一一掰开，握到手心里。

　　“我自从被师父收养，便跟着他住在忘忧谷，谷里还有师兄，不过前两年师兄离开了，然后一直没回。”叶素月平静的叙述着。

　　“那现在就只有你和你师父住在忘忧谷么？”顾惜之有些疑惑。

　　“嗯，以后还有惜之，我会努力说服师父，让你留下的。”叶素月认真的看着顾惜之，一字一句的说道。

　　想到往后的生活，顾惜之有些期待，“那素月你平日里在谷中都做些什么呢？”

　　“每日里其实也不做什么，就是钻研医术。”叶素月皱眉想了想，然而自己好像真的每日里什么也没做。

　　见顾惜之有些失望，便又努力想了想，忽的眼前一亮，“谷里有只漂亮的鸟儿，通人性，吹奏树叶的时候便会出来。明日我叫它出来给我们指路如何。”

　　“真的么，它还能引路？”顾惜之被叶素月所说的鸟儿深深吸引，好奇极了。

　　叶素月但笑不语。

　　云山镇位于云山之北，忘忧谷则隐匿于云山之南，入口处有瘴气聚集，寻常人进入容易迷失，且久处其中则会中瘴气之毒。即便到的入口处，且不迷失方向，进谷之路上还有许多的蛇虫出没，故而这许多年极少有人能入得谷中，所谓的只救有缘人也是空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