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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


  •   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从院门到房门口短短十几步,那人演绎了什么叫千回百转,什么叫九曲回肠,先是迅疾的狂奔,接着是停顿,之后,是和缓轻柔细步,再接着,又急促起来,来人来到房门口,光洁的面庞,洁白的衬衫,沉暗的房间因他的出现而撕开了黑幕,灿烂的阳光跟着他出现,漫下流光溢采。

      贺嘉头晕目眩,看着面前人的面庞,竭力想看清眉眼,她像看清了,没有变,跟记忆里一模一样,干净,清雅,秀润。却又似没看清,眼前是她全然陌生的人,消瘦,憔悴、苍老,像村头那棵经历了千百年的老榕树,绿叶还在,枝干却从里面空了。

      胸口一阵一阵抽疼,比小时被父亲毒打还难受,王蕴两个字数次冲到唇边,冲不出紧闭的两瓣嘴唇。

      王蕴呆呆看着她,整个人成了雕塑,许久,他迈过门槛进了房间,嘴唇哆嗦,颤抖着,语不成调喊“小草。”小草俩个字出口,他忽然见鬼似的,急慌慌改口:“贺嘉,是你啊。”

      阳光在他进门后消散,阴暗如同鬼魅取代了清朗,鸿沟因他的改口而深深横堑在他与她之间。

      怨恨牵挂不平愤懑混杂,噎在喉口,堵住了贺嘉心中万千言语。

      只是两个字的改变,她与他就不是小草和阿蕴,而是成年人贺嘉与王蕴。

      她从他眼里看到他瞬息间没有说出口的话。

      十六年,他们改变了许多,当年的王子跌落云端,少年时的璀璨光华已在苦难中侵蚀怠尽,他已从一块精致的璞玉变成粗糙不堪的随处可见的极其普通的石头,唯一不变的,只有乍然一见时眼底那抹幽深如潭的情感。而她,已小丑鸭飞升成天鹅,尽显芳华。

      贺嘉深吸气,微微地笑了,喊道:“王蕴。”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王蕴问,声音沉暗,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她,不清醒的醉酒般的醺然的表情,脸色青白与潮红交织。

      贺嘉觉得他受到的惊吓比喜悦更多,十六年累积的怨怼到了顶点,冲口问道:“那年拿回录取通知书那天晚上,我写信跟你说,我家里不给我学费,我没法上大学,咱们一起去省城,你上大学,我打工,你要是不嫌弃我,第二天早上五点到榕树下等我,你为什么不来?”

      “你说什么?”王蕴脸煞白,眼珠子快瞪出来了。

      “你没看到我给你的信?怎么回事?我是从墙洞递过去的。”

      果然是这样,当年他没赴约,真的是有原因的。
      他们的秘密基地,能发现的人只有王蕴他妈了,那封信,想必是他妈被他妈拿了。
      贺嘉涩涩笑,那么多年的怨恨,原来恨错了。

      当年的她还是太天真了,认定他们的秘密基地无人知晓,认定王蕴没来是嫌弃她不能上大学,配不上他了。

      在那之前,她自信满满,认为王蕴不会嫌弃她,于是,他没来,对她来说,是无法接受的背叛。她在榕树下等了一整天,五内俱焚。她无数次想离开,不愿再等下去,可是身体自有意志,不肯听她指挥。夏日,她却冻得周身发抖,那是一种不受气温影响的寒冷,从心灵往□□渗透的冷,寒意如附骨之蛆紧紧包围她,从墙洞第一次打通那一个除夕夜起,她再没这么寒冷过,然而所有的温暖都是王蕴给她的,当他离开她,温暖也随之走了。

      脑子里绷紧的弦在黄昏时到达顶点,许久不见的自卑无所顾忌地在她脆弱的心灵中攀登上高峰!

      就在那一天,她迅速认清了她以为的这个世界的黑暗,经历了一次浴火涅槃,脱胎换骨重生。

      回到家中,王运的父亲在等着她,他表示很欣赏她,愿意资助她上大学,她感觉到他的善意来得莫名其妙,突兀且不正常,与王蕴一较高下的决心,促使她没去探寻背后的原因,毫不犹豫答应,当王运父亲提议当晚就离开时,她怕自己不顾自尊不知羞耻地找王蕴当面质问,虽然不愿意,还是答应了。

      当晚,她离开了凤里村,从此再没回头。

      她和王蕴一起报考的J师大,也一起收到J师大的录取通知书,在校园里,她多次漫无目的彷徨闲走,以为会偶遇,可一次也没遇上,她只以为两人无缘,于是,毕业时,死了心,跟王运结婚。

      “你明明被录取了,为什么没去上学反而去做工?你妈有工作,你家供得起你上大学的。”

      王蕴抬头看她,绝望到极处的眼神,嘴唇蠕动,蓦地退了一步,一只手扶住门框,佝偻着背,似乎随时要倒地,却竭力想支持住。

      “你的病已经那么严重了?”贺嘉问

      王蕴像被电棒电击了一般,身体蓦地绷直,青白着脸看贺嘉,移开目光,又转回来,呆呆看她,再转开,痴痴傻傻,许久,哑着嗓子问道:“你听说了?”

      “听说了,昨天晚上刚听说的。”贺嘉不知自己想辩白什么,语无伦次的:“我那年以为……以为你不要我了,我很生气,就没去打工了,接受了王运父亲的资助,我恨死你了,我以为,咱们……虽然从没说开,你心里是有我的,无论我是什么样,你都会对我始终如一的……”

      她絮絮叨叨,说她的失望,说她的痛苦,说她在J大没能遇到他的悲伤。

      “其实这样挺好的。”王蕴忽然打断她,眼神迷茫和恍惚,说出来的话却那么理智:“你跟王蕴婚后的情形我听说了,他对你很好,你儿子很可爱,挺好的。”

      在此之前,她也觉得挺好的!

      贺嘉说不下去。

      王蕴也不说了。

      狭窄的房间死一般沉寂,两个人隔着三五步的距离,一动不动,脸对着对方,似是看着对方,却又不是,透过对方熟悉又陌生的脸庞,看她们曾经亲密无间的十二年青梅竹马时光。

      许久,贺嘉问:“你还没说,你为什么明明考上了,却没去上学?”

      “我……”王蕴张嘴,在贺嘉灼灼的目光里又闭上,垂下头,无力地、虚弱的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都过去了。”

      “我要知道,不然,我就不走了。”贺嘉执拗地说。

      她就是一头犟牛,说得到做到,王蕴头垂得越低了,跟小时候无数次较劲一般,他退步了,说:“我一直担心你爸妈不肯给你拿学费,拿到录取通知书时,我拜托高老师,对外说我落榜了,我想咱们省吃俭用着过,我妈是供得起咱俩的,我就跟我妈说,我落榜了,求我妈给你拿学费。你对我的心我明白,我对你同样,我跟我妈说你大学毕业后会嫁给我,就当提前给聘金,我想,先骗我妈把你的学费出了,再告诉她我也考上了,跟她拿我的学费,我妈没想到我会落榜,她认为我落榜是故意答错题不答题,她气疯了,就是你给我递信那天的傍晚,她喝农药自杀,王运爸当时就在咱们村里,他有汽车,我匆匆找他帮忙,送我妈去医院,我妈住院半个月,出院后,身体整个垮了,没法再上班,精神很差,神经兮兮的总觉得我跟你走了就不会再回到她身边,我……我无法丢下她,就干脆将错就错,没再提我考上J师大的事,留在家乡,找工作,陪着她。”

      “那是你的前途,你的一辈子,怎么能因为这样就放弃上大学!”贺嘉尖叫,冲上前,抓住他肩膀,狠狠摇:“你怎么那么傻,那么糊涂,你妈怕你跟我在一起,咱们大不了像以前那样,人前假装陌生人,让她安心,后来,时间长了,慢慢的,她也就接受咱们在一起的现实了,不行吗?”

      他如果去上大学了,就不会有后面一连串的不幸。

      她是丧门星害死哥哥的说法,不止她父母在意,王蕴的母亲也极在意,怕王蕴跟她走太近被她克死,她们结伴上了两天学,她妈不乐意了,逼着王蕴非要王蕴跟她分开,王蕴怕偷偷给她送食物的事被他妈发现,她怕失去王蕴,两个人就商量好,人前各走各的,假装冷漠,背着人,在墙洞两头,在他们的天地里,自己做主。

      王蕴痴痴看着贺嘉,她真漂亮,真好看,小时候他就知道她好看,就觉得她好看,现在看着,更好看了,他很想抱她,男人抱着心爱的女人那样抱她,他们一起长大,那么多年,居然只牵过手,五蕴想抬手摸一摸贺嘉脸颊,她脸颊皮肤白皙滑腻,真想试试是什么手感。他想摸一摸她头发,她头发比以前浓密黑亮,顺滑润泽,可以做洗发水广告了。然而他什么都没做,分开的十六年岁月是难以跨越的鸿沟,他的病,她的婚姻,是天堑,将他和她分隔开。

      夕阳隐进云层里,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屋里一片漆黑,这个老厝场里,住户也许只剩王蕴了,不闻锅铲声,不闻人声,那么静,静得好像天地间没有生命存在。

      王蕴伸手按下电灯开关,明亮的灯光让一切无所遁形,他用纠结的,壮士断腕的口气说:“你该回去了吧?听说你儿子每天晚上都要妈妈一个晚安吻才肯睡觉。”

      “你知道的倒清楚。”贺嘉冲口道,随即后悔了,羞愧了,恨不能抽自己一巴掌,他挂念着她,而她,直到昨晚才知道他的情况。

      王蕴身体微微一僵,极快放松,笑了笑,说:“走吧,我送你。”

      贺嘉当晚走了,她不想走,又不得不走。

      她不知怎么面对王蕴,她有丈夫,有孩子,无法抹杀的事实。

      她想,还是先把婚姻解决了,再来找王蕴,那样,她就能在他面前挺直腰杆了。

      凌晨三点到家,开门进去,王运没睡,坐在沙发上,死灰色的脸庞透着憔悴和忧急惶恐,冲过来,疾声问:“开夜车回来的?太危险了,刚好假期不用急着赶回来上班,怎么不在那边歇一晚。”

      关切里,遮不住的假惺惺,声音小心翼翼,却又藏着几分怪异的尖利,很矛盾。

      贺嘉很累,没精力分析他的心思,车钥匙扔到进门柜上,进卧室拿衣服,“既然没睡就别睡了,我洗个澡,出来跟你有话说。”

      “说什么?现在说行吗?”王运眼巴巴看贺嘉。

      贺嘉沉默,片刻后,缓缓说:“说我们的事。”

      “你见到王蕴了,你都知道了?”王运呆呆的,慌乱地伸手死死抓住贺嘉的手,掌心潮湿,很用力,焦急得语无伦次,“不关我的事的,我也是事后才知道我爸那么缺德,我想反对,可是我又很喜欢你,我想跟你一起上学,你别生我的气,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才会一时糊涂的。”

      当年还有别的隐情?

      贺嘉怔住,定了定神,招手示意王运坐下,冷冷道:“生不生气要看你现在坦不坦白了,把所有事都告诉我。”

      “我说,我都说。”王运扑到贺嘉跟前,涕泪交流。

      王蕴只对贺嘉说了一半,隐瞒了与王运有关的一切。

      当年,王蕴妈喝农药,王蕴找有车的王运父亲帮忙拉他妈到镇医院,王运跟过来帮忙,洗胃输液后王蕴妈救了过来,王蕴要留在医院照顾他妈,王运父子回他家帮他拿换洗衣物,王运进王蕴房间,看到贺嘉从墙洞递过来的那封告白信。

      王运失魂落魄,他见过贺嘉几次,喜欢她,王运爸拿了信去看,眉头跳了跳,让他不要告诉王蕴有这么一封信。他说:“你如果想得到贺嘉,想让贺嘉嫁给你,就什么都不要说。”

      第二天傍晚,王运父亲接走贺嘉,送王运和她一起到省城,又回了家乡一趟,他告诉王蕴,贺嘉接受他的帮助,跟王运走了,大学毕业以后,她会嫁给王运,他跟王蕴说了很多,说王蕴妈守寡多年把他养大,他怎么忍心忤逆他妈把他妈逼上死路,又说,贺嘉失去上大学的机会,命运将会是多么坎坷,只有他家才能帮贺嘉,他欣赏贺嘉,王运妈已经去世了,贺嘉嫁给王运,不会有婆媳矛盾,王运老实巴交,会一辈子对贺嘉好,贺嘉嫁给王运,会很幸福。

      他让王蕴把录取通知书让给王运,王运和王蕴只是一字之差,姓名学籍什么的他会弄好,王蕴可以复读一年再考,反正他跟他妈说他落榜了。

      王蕴不同意,然而,王蕴妈坚持不松口,不肯资助贺嘉学费,为了绝王蕴念头,出院后,她甚至把家中存款提出来,全烧了,然后办了内退,断了家里的经济收入,她要儿子别复读,去打工,她精神失常了,她怕失去儿子,她宁愿折掉儿子双翅,也不给儿子跟贺嘉好,她怕贺嘉克死儿子。

      王蕴无路可走,答应了王运父亲,把录取通知书给了王运。

      “你们怎么能这样?”贺嘉要疯了,抓起手机,霍地站起来,给王运父亲打电话。

      “嘉嘉,这么早。”电话那头的人似乎不意外,没有浓睡中被唤醒的迷罔,显然,王运告诉过他,贺嘉昨天回凤里村了。

      “爸,你……你当年怎么能那么做,你毁了王蕴!”贺嘉失声痛哭。

      这些年,王运父亲对她真的不错,她不爱王运,却将他父亲尊敬,真真正正的父亲尊敬,不是她那个连通电话都不想的亲生父亲。

      “毁王蕴的不是我。”王运的父亲很冷静,显然,王蕴的遭遇他清楚,他也是凤里人,凤里村里还有他同胞兄弟,他经常回凤里祭祖,“我取走的只是王蕴的录取通知书,学籍名字我后来都找关系改了,他复读一年就能上大学,走出农门,毁他的是他妈,他妈的偏执狭隘害了他,还有谁也想不到的命运之手,他毁容,他得艾滋病,都跟我无关。”

      贺嘉痛哭,明明恨到极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嘉嘉,你不能否认,我成全了你。”王运父亲的声音很温柔,透过听筒,热度炙烧贺嘉耳廓,“有我的帮助,你才能在大学里穿好吃好,没经济忧虑安心学习,进入你以前不敢进的人群,从丑小鸭兑变成白天鹅。毕业后,你的同学顶好的就是进了学校,拼了十几年,现在拿到高级教师职称,拿着微薄的工资,为住房,为生计焦头烂额,而你,我给你们全款买了宽敞的住房,你一点经济压力没有,你顺利进了教育局,你很能干,但是如果没有我的关系,你能三十四岁当上副局长?年纪轻轻地位尊崇受人尊敬吗?”

      贺嘉说不出话。

      “王蕴的母亲把你当丧门星,他要跟你来往还得墙洞偷偷摸摸,我呢?我对你怎么样不用我说,王运在家包了所有家务,把你当女皇捧着,王蕴要是这么做,他妈能同意,可我说过什么没?”

      “王运喜欢你,他自己不知道喜欢你什么,为什么喜欢你,可是我知道,他喜欢你的倔强,喜欢你不屈不挠不向逆境屈服的干劲,喜欢你的那股子拼命想改变命运的狠劲,这些都是蜜罐里长大的他没有的,他妈去世的早,我就这么个独子,难免溺爱了些,我常想,我死了他可怎么办?他实在,厚道,没上进心,长得又不好看,娶个什么样的老婆才会不嫌弃不抛弃他呢?”

      贺嘉挂了电话。

      因为王运喜欢她,而且她农村出来的,处境艰难,他们伸出橄榄枝,她一定会感恩戴德,她苦难的童年也注定她会珍惜家庭,不可能离婚,事实上,在那之前,她也确实从没想过离婚。

      现在,要不要离婚?

      王蕴一直爱着她,她有什么理由不离婚呢?

      贺嘉狠狠搓了搓脸,大声说:“我们离婚吧。”

      “离婚?”王运木呆呆看她,似乎听不懂,又像是想不到她会提出离婚,来回搓了会儿手,皱着眉头,很苦恼的样子:“咱们离婚,轩轩怎么办啊?他不能没爸爸或者没妈妈,你那么忙,没时间照顾轩轩,把轩轩给你不行,轩轩给我的话,咱们还住一起吗?不住一起,你要看轩轩也挺麻烦的吧?轩轩天天晚上睡觉前都要找你,要晚安吻,你没在家没亲亲他,他都睡得不开心。”

      贺嘉心脏撕裂开血口子。

      王运从茶几上拿起几张纸,有轩轩的满分试卷,有今天在家用油画棒绘的画,画上,绿的树红的花,太阳公公裂着嘴笑,草地上,一对成年男女拉着一个孩子,衣裳后扬,快活地奔跑着人物一旁打了箭头,工工整整写着“爸爸、妈妈、轩轩”。

      贺嘉想起自己暗无天日的童年少年,手指抖了起来,越来越抖,薄薄的纸片握不住,从指缝滑落,在空中飘了飘,落到地板上。

      “你看过《绫濑水泥杀人案》的,那四个嫌疑人,两个父母离婚,两个父母感情不睦天天吵架,和睦完好的家庭孩子行差踏错的机率会小很多,咱俩离婚了,轩轩怕是无法接受。如果轩轩跟我,我要是再找人,后娘隔肚皮,不可能像你对轩轩那么好。轩轩如果跟你,你事业孩子两头顾,怕是顾不来吧?你要是再婚了,后爸和亲爸毕竟不一样。”王运喃喃说,低头捡起试卷和图画,地板他一天拖两次,一尘不染,他还是很宝贝地吹了吹,怕沾上灰尘。

      贺嘉周身虚软,站不住,跌坐沙发上,瞬息的工夫,整个人迅速地衰老,光滑饱满的脸庞晦涩滞暗,眼眶浮肿,周围一圈青黑,一向炯炯有神的眼睛暗淡了下去。

      王运在她跟前跪下,趴着她膝盖,低低地有些许难为情,“嘉嘉,你想离婚嫁给王蕴是不是?先不说他有艾滋病,你们结不结得了婚,就算结婚了,怕是也不能幸福吧?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跟别的男人上床过,以后你们每次亲热,他都会想,你在我身底下是不是也是那样的动情的样子……”

      “别说了!”贺嘉厉声喝。

      “我说错了吗?”王运茫然地,无辜地,可怜巴巴抬头看她。

      没错,他说的没错!

      一着错,步步错,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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