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术不够，媚功凑》程一诺

4、第四回

　　第6章

　　信王殿下心情很不好，连着好几天，信王府人人自危，走路都屏声静气，猫儿似的，恨不能化身隐形人。

　　连剑是贴身侍卫，走不开，只能顶着寒冬腊月才有的低气压，颤颤惊惊守着景弘。

　　“我真的变心了吗？”景弘喃喃自问。

　　这话他不知说了多少遍了，连剑偷偷翻白眼。

　　再纠结下去，信王爷可能变成白痴了，连剑把王府下人集中到一起，号召大家献计。

　　人多力量大，虽然一百句话里有九十九句废话，可总也一句像样的。

　　连剑整理总结后，写了满满三页纸共一百零一条行动方针，其含金量之高覆盖度之全面，令人啧啧赞叹。

　　景弘很满意，王府每个人都得到一两银子的赏赐。

　　“看来，王妃进门后，我们只要拍好王妃的马屁就行了。”众人一齐感慨。

　　有眼光敏锐的当即开始拟王府新家规。

　　家规第一条：王妃每一句话大家都得听从。

　　家规第二条：讨好王妃有赏，忤逆王妃重罚。

　　……

　　景弘后来听说了，将此人写的立为王府新家规，并重赏了此人五百两银子，其他人各种羡慕忌妒，深悔拍马屁拍得迟了。

　　眼下景弘怀揣着一百零一条妙计，脚下如风，飞奔医馆而来。

　　听说要去行宫旧地重游，章妍拍手叫好，章妩扬眉，似笑非笑，无可无不可跟上。

　　正是三月春光明媚之时，行宫里草长烟飞，蝶舞花娇，景色煞是喜人。

　　“弘哥哥，帮我扑那只蝴蝶。”章妍歪着头，神情可爱无比。

　　花丛里蝶儿扑簌着翅膀，欲飞欲停，景弘走过去，双手蓦然一合，蝴蝶落在掌中。

　　“弘哥哥好棒！”章妍拍手喜滋滋大叫。

　　她的睫毛极长，下视时拉出长长的一道柔软的阴影，勾画出无瑕的诱惑，景弘看了她一眼，又霎地回头看章妩。

　　章妩目视远方，脸色平静，看不出任何表情。

　　景弘失望，回过头来，缓缓张开手，将蝴蝶放飞。

　　一行人离开花丛来到行宫后山的碧溪涧。

　　溪水澄碧明镜，波光莹莹，景弘定定看着，双眸幽深如潭，蕴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璨如漫天星辉的情絮。

　　章妩扫了他的右手大鱼际一眼，心口如被绳索束缚住，滋味莫名。

　　景弘举起右手，迎光看着上面的齿痕。

　　“弘哥哥，对不起啊，我那会不该怕疼咬你。”章妍绞着手指，小小声道歉。

　　景弘充耳不闻。

　　“证据确凿，王爷看你还怎么无视。”连剑暗暗腹诽。

　　景弘右手大鱼际的伤口是小章妍咬的。

　　章妍六岁，景弘九岁时，两人偷跑到碧溪涧里玩水，小章妍的脚被一只螃蟹咬上，疼得大哭。

　　景弘看章妍哭泣心疼得慌，傻傻地把手掌塞进她嘴里，道：“你咬我吧，咬我就不疼了，我是真龙天子之子，不怕疼。”

　　章妍疼糊涂了，真个咬了，很用力，咬得血肉模糊，连剑犹记得当时自己赶来看到后，如五雷轰顶，差点栽倒溪涧中。

　　相同的容颜，相似的活泼可爱的性情，往事历数一毫不差，连剑觉得，章妍肯定就是王爷的心上人章妍。

　　第7章

　　章妍住进了信王府。

　　章妩还是每日坐堂看诊，生活平静得像是与景弘从未有交集。

　　平静的只有表面，心内每每如沸水翻腾。

　　章妍隔得三五日便让连剑捎书信过来。

　　“王爷真温柔，亲自下厨做了八宝鸡珍给我吃。”

　　“王爷说天气热了，去了库房，挑了一把蚕丝团扇给我，扇出来的风，冰凉清透。”

　　“王爷为我亲手剥荔枝，细致周到，柔情似水。”

　　……

　　章妩看过后，一一烧了。

　　然，一字一字，已深刻脑海。

　　一个月后，章妍又来了一信。

　　“王爷说，皇上已经让步，不再干涉他娶妻立妃，府里忙忙碌碌正在准备大婚物品，钦天监来了很多回，卜算大喜日子。”

　　“偷来的终是偷来的。”章妩回信，力透纸背，字字千钧。

　　“那又如何，夙愿得偿，心已醉。”章妍回道，信中甚至夹了一朵鲜艳的蔷薇花。

　　章妩捏起花儿，手指捻动，花汁从指缝间汩汩滴落，殷红如血。

　　信王府下人进进出出很是忙碌，府门红灯笼高挂红绸挽起。

　　市井轰轰烈烈传开八卦，都言信王要与章太医的女儿成亲了。

　　有人说难得，有情人终成眷属。

　　有人说，章太医被皇帝处死，信王是章小姐杀父仇人之子，章小姐忘了父仇嫁与仇人不应该。

　　有人说，信王有隐疾，章小姐嫁给他，旖年玉貌独守空闺，忒苦了。

　　景弘站在花廊下，望着绕垂如帘的蔷薇花出神。

　　“王爷，章大夫那边还是没动静。”连剑蹑足走过来，小声禀报。

　　王爷命他冒章小姐的名送去无数封炫耀两情缱绻的书信，如石沉大海，该死心了吧？

　　景弘轻轻摩挲花瓣，温柔绵软，半晌道：“去把宛宛立的章太医的墓碑撬了。”

　　“王爷！”连剑大惊失色，抬头看信王面带拔云见日的愉悦之色，满心不解。

　　府里住着的明明就是章小姐，自家王爷却为那章大夫神魂颠倒，这也罢了，变心便变心，旧爱总是难敌新欢，可王爷那样子，分明是认定章大夫才是章家小姐，青梅竹马那一个，委实怪哉。

　　撬泰山大人的墓碑，这不是仇上加怨吗？

　　往后，他俩鸳鸯成双了，自己会不会成了替罪羔羊呢？

　　连剑深感忧伤，出了信王府后，想了想，往医馆而去。

　　章妩坐在柜台后捣药，听了连剑的告密后，脸色惨白，忽而，白里透了红，悲、嗔、怨、怒、喜在眼里交错。

　　王府门前两只石狮子威风凛凛，玉阶上，景弘头上束发戴了八宝珍珠簪缨冠，身穿云白软绸阔袖滚回字纹长袍，玉树临风，气度逼人。

　　章妩缓缓走近。

　　“你来了。”景弘柔声问，没有意外，神情温软疏懒。

　　“我爹没死？”是问话，也是肯定。

　　景弘低下头，淡定不再，胡乱揉搓着袖口。

　　“为什么瞒着我？那天刑场处斩的，我为之收殓的又是谁？”

　　“大牢里的的一个死囚易容成岳父大人的，父皇说，若是有杀父之不共戴天之仇你还肯嫁给我，他便不再反对。”

　　“所以，你一直隐瞒，不惜放出不举谎言逼我现身也不坦言，现在呢，为什么又肯说了？”

　　四年了，这四年她自责愧疚，悲痛欲绝，他却冷眼旁边，章妩愤忿难忍。

　　“我也没告诉你岳父大人活着。”景弘狡辩，他与皇帝有约定，不能违誓。

　　“哦，若我爹没死，你能命人撬他的墓碑？你下这一命令，难道还不是告诉我？”章妩气结。

　　“宛宛……”景弘蚊子哼哼似喊，抖索着手去拉章妩。

　　这些年她痛苦，他何曾不是。

　　“弄出假小妾害喜，看我没上当，又找了与我面貌相似之人刺激我，每日里温柔体贴情意绵绵，王爷一招接一招，好精妙。”章妩大笑，用力拔开搭上来的那一只滚烫的手。

　　“那个长得跟你很像的人不是你找来试探我的吗？”景弘惊奇地瞪大眼，在得到章妩否定的答复后，皱眉道：“奇怪了，长得跟你那么像，又熟知我们的往事，不是你找来的又是谁找的呢？目的何在？”

　　“真不是你找来的？那你又怎么知道她不是我？”章妩表示怀疑。

　　那么相像的容颜，乍见之下，她自己都呆愣住了。

　　“直觉，还有……”景弘脸红得像大蕃茄，凑近章妩，羞涩地小声表白：“我只能跟你亲热，别的女人一靠近就浑身不舒服。”

　　说着说着，爪子就痒了，视线更是粘粘糊糊热乎乎火辣辣黏在章妩脸上移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