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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

  •   方一鉴想了想,取出梳子让她把头发梳好,披散下来,落在肩头上。

      小昙的叶子繁茂且舒展,头发也一样,黑又浓密,长长地垂到腰部,像一匹锦缎一样光滑柔软。
      这样散着头发她的脸蛋看起来更小了,落下来的一点刘海垂在婴儿肥的腮帮子旁边,也不知道谁家养出这么可爱的小姑娘。
      方一鉴伸手想摸摸她的头发,但还是碍于男女之防忍住了。

      他们收拾完,就准备出门去。
      现在时辰还早,可以给有牛车的人家几个铜钱,请他把他们送到城里。

      方一鉴走在前面,小昙乖乖地跟在后面,她看着虽然很娇气,但是走路一点不像富家小姐那般忸怩,反而蹦蹦跳跳的,像小孩子。
      太阳还没有出来,空气犹自带着几分湿气,好闻的野草和泥土的香气混杂在一起,令人心情舒畅。

      方一鉴家中不远处就挨着一间土房子,门口拴着一条温温顺顺的大黄狗,他们走过来它也不叫,就用黑黑的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们。
      路过这户人家的时候,大门突然打开,走出来一个中年妇人。

      小昙仔细去看那个妇人,她一副农人常见的打扮,一身粗布麻衣,脚上穿着草鞋,头发整整齐齐挽在头巾里。
      她长得很清秀,只是繁重的农活和苦闷的生活在她脸上划下深深的沟壑。

      大概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方一鉴,她愣了一下。
      方一鉴主动和她打招呼,“花婶儿,这么早。”

      花婶儿也在打量小昙。
      她笑眯眯地说,“早。这小姑娘是你亲戚吗?没见过啊。”

      方一鉴撒了个谎,“是我妹子。”
      花婶儿点点头,一点也没有怀疑。因为这姑娘长得白白净净的,一双眼睛带着天真不染世俗的味道,像个娇滴滴是大小姐,一看就不是她们这种地方养出来的姑娘。倒是和气势非比寻常的方一鉴有些相似。

      小昙好奇地看着花婶儿,主动说,“花婶儿早,我是小昙。”
      她的包子脸鼓鼓的,眼睛黑黑的,像可怜可爱的小动物,一下就引起花婶儿的怜爱之心。

      “我准备去城里,去给我儿子帮忙,”花婶儿问方一鉴,“你们呢?”

      花婶儿的儿子是在城里的路边开茶水点心铺子的,这铺子虽然小,却是她家的祖传手艺,从多少年前就流传下来,直到她男人死后,现在由她儿子在操持着。

      方一鉴说,“我准备去城里走亲戚,正好我们顺路。”

      他们一行三人就沿着小路朝前走去。花婶儿挎着一个篮子,一边从篮子里取出两个红糖酥饼递给他们,一边说,“尝一下我儿子的手艺。”
      小昙接过她手里的酥饼,甜甜地说,“谢谢花婶儿。”

      小昙好奇地打量手里的酥饼,酥饼的皮面上炸得金黄,她咬了一口,眼睛都亮起来。
      红糖酥饼是用猪油开酥,炸得又香又脆,好吃得掉渣。它层次清晰,脆而不碎,油而不腻,趁着热气,一口咬下去,红糖浆爆裂开来,令人回味无穷。

      一个红糖酥饼只有巴掌大小,小昙虽然已经吃过早饭,可是两三口都吃完了,之后还意犹未尽地舔舔指尖。

      方一鉴看着她的模样,叹了口气。

      因为他看到她早上才洗的白白净净地脸上沾着酥饼渣,然而主人还犹自不知,一副天真无辜的样子。
      他把准备好的手帕递给小姑娘,她拿着手帕,是绣着竹叶的手帕,上面还沾染了主人身上好闻的竹叶香气。

      小昙突然问他,“你喜欢竹叶吗?”
      方一鉴淡淡地说,“竹是君子,没有谁不喜欢。”

      小昙又问,“那你喜欢昙花吗?”
      她的表情十分郑重,像是在问一个大问题,方一鉴不免被她的态度所影响,仔细思考后说,“虽然昙花冰洁玉清,美态娇姿,但过于娇弱脆艳,只可远观不可近玩。”

      小昙听不懂,追问他,“到底喜不喜欢?”
      方一鉴说,“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

      他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因为小姑娘明亮的脸蛋顿时垮下来。
      她白生生的脸上还沾着糖饼的渣,一跺脚就跑到前面去了。

      方一鉴握着被塞回来的手帕,郁闷地收回去了。

      花婶儿看得直笑,“没想到小方这么疼妹妹,以前要是哪个小姑娘敢在你面前哭哭啼啼的,你非要横眉竖眼地把人家眼泪瞪回去。”
      方一鉴反思了一下,发现自己确实对小昙格外温柔,大概是因为她看起来太娇弱了?

      这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是认识的,有牛车的只有一家,谁要是要去城里,就给他家几个铜板让捎带去。
      小昙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这个老头把车套在牛身上,然后自己坐到黄牛身上。

      花婶儿上了牛车,小昙照模照样地用手撑着身体,但是没跳上去,掉下来了。
      赶车的老头替她着急,“你用力啊。”

      小昙懵懵地看着老头,方一鉴没法子,让小昙坐在他胳臂上,把她带上去了。
      方一鉴尽量不和她身体接触,但是陌生的女孩子的气息怎么也无法忽略,隔着衣服他也能感觉到她身体软软的,一股说不出什么味道的幽香偶尔飘到他鼻子里。

      花婶儿笑起来,“小方真是好哥哥。”
      小昙没听到她说话,也没注意到屁股底下有些僵硬的手臂,她巴拉着方一鉴的肩膀,感受着高人一等的视线,感觉十分新奇。

      “下去,”方一鉴忍耐地说。
      小昙不甘心地跳下来了。

      牛走得慢吞吞的,车子凛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耳边偶尔传来老头挥鞭子的声音,布谷鸟开始在远方有气无力地啼叫,白鹤扑扑地飞往天际。

      小昙坐的昏昏欲睡,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方一鉴喊她,“小昙,到了。”

      到了城里,人也就多起来,穿着朴素的农人在城门口排队,士兵脸色冷冰冰地对他们检查。
      告别了赶车的老汉,他们三个人走到人群后面排队。

      小昙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人,她有些害羞地拉着方一鉴的衣角,方一鉴没有发现。

      农人们要么背着背篓,要么像花婶儿一样挎着篮子,检查得很快,不一会儿就论到小昙了。

      小昙笑眯眯地左右摸着,没摸出什么东西。
      检查的士兵也有一个和小昙差不多大的妹妹,看她软软的模样,就想起自己的妹妹,仔细叮嘱她,“好好跟在你哥哥后面,不要乱跑,城里拐子可多了。”

      这真是一个好人,小昙甜甜地对他笑了一下。
      方一鉴在后面看得清楚,忍不住心里一阵不高兴,“走了。”

      小昙和他挥挥手,跟着方一鉴走了。
      走了一段路,方一鉴忍不住说,“不要随便和陌生人那么亲近,有些人虽然看起来很好,实际上却是大坏蛋。”

      小昙歪着脑袋,“陌生人是什么?”
      方一鉴,“就是刚刚认识的人。”

      小昙恍然大悟,“那我们也是陌生人吗?”
      方一鉴这才醒悟过来他们认识才不过一天,莫名有点心塞塞的。

      花婶儿儿子的茶水摊子在靠近城中央的地方,邀请他们去坐坐。
      这摊子挨着一间大酒楼,旁边挂着写着大大的“茶”字的旗子,地上随意摆着几张桌子,几条凳子。
      现在人不多,只有几个熟客坐在那里喝茶吹牛。

      看到花婶儿一群人过来,她儿子热情地拉了一条凳子让他们坐下。

      他是个高大的庄家汉,长得忠厚老实,利索地端上来茶水和花生米。
      小昙偷看方一鉴的脸色,方一鉴说,“喝吧,花婶儿不是外人。”

      小昙这才夹起一颗花生米,放进嘴里。
      一吃掉这花生米,她好吃得差点把舌头都吞掉了。

      花生米炸得酥酥脆脆,和酥饼一脉相承的酥脆,沾着盐,又香又化渣。
      他的茶水也非同一般,一个粗碗里面装了几根茶叶梗,里面的茶水也是浑浊的颜色,喝入口时却感到清甜解口,井水化去了茶叶里过多的苦涩,自有一种属于粗茶的粗犷青涩的味儿。

      小昙喝得津津有味的,方一鉴却发现陈大伟脸上带着愁苦的神色。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过去,花婶儿也看出儿子心情不好,问他,“有什么事儿吗?”
      陈大伟闷闷地说,“今天收了摊子,我就回去种田。”

      花婶儿打了儿子一下,“傻话,有什么事儿说出来才能解决,再怎么也不能让你爹的摊子没落下去。”

      陈大伟深深叹口气,说,“娘,我答应了人家,不能开下去了。”
      花婶儿问他答应了谁,可他都像是锯嘴葫芦,怎么也撬不开口了。

      这会儿,小昙却已经被对面的糖葫芦给吸引住目光了。
      方一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那个卖糖葫芦的老伯一边哼着曲儿一边卖糖葫芦。他锅里是新化好的糖,一群小孩子围着他,只要谁付了铜板,他就串一串新鲜的给他。

      方一鉴说,“要吃糖葫芦吗?”
      小昙强迫自己把目光移开,“我不吃。”

      方一鉴笑着说,“我想吃了,过去帮我买几串吧。”
      小昙拿了铜板,高兴地走过去。

      这老伯卖的糖葫芦和普通的可不一样,只见一根根木头签子上串着一串串圆滚滚,红彤彤,胖嘟嘟,大大个个的山楂,十分可爱。老伯把山楂往糖里一滚,裹上糖浆,提出锅外,手轻轻一抖,一转,一团棉花似的糖丝便裹在山楂上面了。

      这叫拔丝糖葫芦。

      小昙都看呆了。
      小昙混在一群小朋友之中,十分不害臊地买了几串,一边舔着甜滋滋的糖丝一边往回走。

      这会儿她才看到陈大伟的摊子上被一群人给围住了。

      小昙挤进去看,一群穿着粗布衫子的粗壮汉子堵住了陈大伟的摊子,把吃茶的人群都吓走了。
      为首的是个矮个子的吊梢眼,长得胖胖壮壮的,面容有些凶恶,他冷笑着说,“给了你三天时间了,还不走,是要我帮你收拾摊子吗?”

      花婶儿惊讶地问,“大伟,怎么回事儿。”
      陈大伟不说话,只是把头深深地埋在手掌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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