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狐妻夫人》淳于流落

39、而栗

　　三人到了张于富生前所在的病房，此时病房已经住满了新的病人，他们的到来本来是会打扰到病人休息的，但是仲衍和时郸自带魅惑技能，病人和家属们非但没有不欢迎，反而还极为热情，对时郸有问必答，有的家属还把自己的椅子让出来非要给他们坐。

　　方婧婷说不羡慕是假的，但这是种族优势，羡慕也羡慕不来。

　　他们来病房是来找证据的，方婧婷却想不出来能找什么证据，医院的监控只安装在走道大堂这种公共地方，病房涉及病人的隐私，不能安装监控，没有监控哪里的证据呢？

　　仲衍的狐生里就没有解释这个词，他只是闭上双眼，感应这个病房从第一个病人入住到这一刻为止所有发生过的事情，发生在他脑海中的画面，就像一个被倍速快进的镜头，人来人往，飞快掠过。

　　然后他睁开了眼。

　　方婧婷紧张地看着他，企图从他的表情中看出点什么来，但是仲衍的脸上除了帅气，一无所有。

　　但很快他就动了，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他走到了饮水机边上的插座面前，拨开挡在插座面前的各种电线，然后示意方婧婷过来。

　　方婧婷走过去，一脸茫然。

　　仲衍指着插座的商标一个奇怪的小孔：“看这里。”

　　方婧婷开始没明白，但随后就领悟了，这个插座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安装了针孔摄像头！

　　她惊呆了，连医院的病房都不放过，这些偷拍的人真是丧心病狂啊！

　　不管摄像头有没有拍到张爷爷，冲着侵犯病人隐私这件事，必须报警，将那个偷拍的人抓起来！方婧婷毫不迟疑地拿出手机。

　　因为事情发生在医院里，警察很快就过来了，警察将插座打开，里面果然藏着一个偷拍设备，设备上有一张存储卡，所有偷拍的内容都存储在里面。

　　现在的偷拍设备先进的可以连接wifi进行远端登录，根本不需要取回存储卡就可以下载录制的视频。幸好医院里没有wifi，所以这个偷拍的人必须回来取存储卡。

　　病房里被人安装了针孔摄像头这件事很快就在医院里传开了，病人们人人自危，所有人也不休息了，都在检查自己的病房，生怕自己也被偷拍了。

　　医院方面赶紧组织人员来排查，只是这种针孔摄像头安装得极为隐蔽，很难找出来，而且医院的人手本来就紧张，根本安排不出那么多人来排查。

　　这时候，就得狐妖出马了。

　　时郸对人类这种设备技术非常感兴趣，因为若不是仲衍的提醒，他这个几千年的狐妖竟然毫无察觉，这实在太神奇了，人类的身体素质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发明出来的科技手段，倒是挺令人眼前一亮的。

　　大妖也要与时俱进的嘛，于是时郸便自告奋勇，跟着护士去扫楼了。

　　而仲衍和方婧婷则跟着警察去了公安局，警察将存储卡的内容拷出来后，方婧婷对警察提起了张于富突然去世的事，让警察帮忙查看下偷拍内容里是否有拍到什么异常。

　　接待他们的小警察很好说话，答应帮忙：“但是这个视频有点大，可能要看很久。”

　　“看3号。”仲衍忽然说道。

　　小警察先是一愣，但很快就顺从地将进度条拉到3号，视频里拍到了张于富从急诊科转到骨科病房的视频，正巧，张于富就睡在摄像头正对着的最靠里的床位。

　　“快进。”仲衍又说。

　　小警察听话地将视频按了快进模式，画面飞快地进行，人来了，人走了，你动了，他翻身……方婧婷觉得自己眼睛都要看不过来了。

　　“停。”

　　小警察按了暂停，然后取消了快进模式，切换正常播放模式。

　　视频显示的时间是8号下午14：12，病房里的病人和家属都在休息，张于富似乎也在睡觉，一个人从厕所里出来。

　　“是张怀仁。”方婧婷小声说道。

　　张怀仁走到病床前，先是扭头看了看旁边的人，然后小心翼翼地拉上帘子挡住了外面的视线，摄像头刚好在墙角，正好对着床位，没被帘子挡到。

　　方婧婷看到张怀仁从包里拿出一双白色手套戴在手上，她着急地说道：“能放大来看吗？”

　　小警察将画面放大，他们就看到张怀仁戴好手套后，拍了拍张于富的脸，张于富没有醒。

　　张怀仁便从包里取出一支针筒，然后将针筒刺穿张于富手上的的输液瓶，将针管里的药水压了进去！

　　方婧婷顿时觉得毛骨悚然，张怀仁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哪怕有一点点的犹豫与迟疑，她都不觉得觉得如此可怕。

　　一个人，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亲手扼杀自己父亲的生命呢？不是仇人，不是陌生人，而是切切实实一同生活几十年，并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血亲！

　　方婧婷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冬天的冰窟里，心底不断渗出冷意，随后她就被人揽在怀中，她依偎过去，喃喃道：“仲衍，你说为什么人能这么坏？”

　　仲衍揉揉她的脑袋：“狐族里比这个坏得多的，你都没见过。”

　　方婧婷扯了扯嘴角，觉得自己并没有安慰到。

　　小警察没想到一个偷拍视频就能牵扯出一个谋杀案来，案子的性质完全变了，根本不在他的管辖范围，他立刻将案子报了上去，直接报到了刑侦那边。

　　因为方婧婷是最初的报案人，负责案件的廖警官找她了解信息，方婧婷将自己知道的，能说出来的全部都说出来了。

　　廖警官听完了方婧婷的话，不由感慨，如果要总结这个案子的话，大概就是“一个碰瓷引发的命案”？

　　事情到了这一步，方婧婷能做的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就是警察的工作了，方婧婷本来以为有这个视频，应该很快就能给张怀仁定罪，但廖警官却表示并不是这样。

　　因为这种在公共场合偷拍的视频，属于侵害他人合法权益或者违反法律禁止性规定的方法取得的证据，是不能作为认定案件事实的依据，只能作为案件的突破口。

　　而且视频的内容也只能证明张怀仁给张于富注射了某些液体，但不能证明那些液体是什么，也不能直接认定这些液体是导致张于富死亡的原因。

　　问题的难点在于，张于富已经办了后事，没办法进行相关的医学鉴定，只能从张怀仁注射物品的来源入手，难度并不低。

　　方婧婷有些沮丧，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以为有了视频就能控诉张怀仁了，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道道。

　　“不管怎么说，方小姐，我们要替张于富感谢你，如果没有你的热心，张于富的死亡真相就没有人知道了。”廖警官说道，“之后的事交给我们，在案子没有公布之前，还请你帮忙保密，不要对外泄露案情。”

　　方婧婷连忙答应了，事已至此，爷爷给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只是方婧婷却不知道怎么跟爷爷反馈这件事……以爷爷的性子，怕是会直接上门去打张怀仁吧，那岂不是会打草惊蛇？要不还是等等吧。

　　他们从公安局出来的时候，时郸已经从医院那边办完事过来接他们了，他在医院又找出了两个偷拍设备来，一个毫不意外地在妇科楼，另一个则是儿科楼。

　　儿、科、楼！

　　一股怒意自下而上涌上了方婧婷的天灵盖，胸膛像一锅开水一般沸腾，心火冲头，太阳穴突突地直跳，这些人竟然将魔爪伸到了天真烂漫的孩子身上！不可饶恕！

　　“仲衍，你能不能抓到那些偷拍的人？”

　　仲衍挑眉：“能，但是抓到了之后呢？”

　　按照方婧婷的性子来看，抓到人之后还是会交给警察来处理吧，但是据他对这个国家法律的了解，偷拍也好，侵犯他人的隐私也罢，法律的惩罚并不严重，至少比起那些人所获得的好处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

　　方婧婷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对啊，时郸已经将摄像头找到了并交给了警察，相信警察迟早能顺藤摸瓜捉到偷拍的人，可是……偷拍的法律后果真的太轻了，不过是拘留几天，处罚几百块钱罢了，这有什么意义？

　　方婧婷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般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尽管在她身边就站着一个无所不能的狐妖之主，但是她却克制住了自己心底蠢蠢欲动的念头。

　　有些事，一旦开了头就没办法停止。

　　就好比现在有这么一个按钮，只要按下去，就能决定地球任何一个人的生死，方婧婷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克制不让自己按下这个按钮，因为……她不是上帝，也不是法律，她没有资格去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她也不想让仲衍变成她的杀人按钮。

　　只是理智虽然还在，但情感上，方婧婷还是难抑制自己心中的怒意，她深吸一口气，说道：“我相信这些偷拍的人，迟早会得到他们应有的报应的！”

　　她发自内心地说出这一番话，心中的激愤化为言语的力量，让她的话语间多了平日稍有的笃定与信念。

　　这一刻，在方婧婷的内心法庭当中，她宣判了这些犯罪者的罪名成立！

　　仲衍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无奈地按了按眉心，在他的眼中，方婧婷的话刚说完，天地之气就发生了变动，一道无形的审判之雷开始酝酿，壮大，成型，最后无声地落下！

　　很好，他只要留心近期的本地新闻就知道她心中是如何审判这些人的了。

　　这个能力，真的不能收回么？

　　一个什么法术都没有的女人却偏偏拥有如此逆天之能，这事要是传出去……没准会惊动那些已经隐世的老鬼，会给这方天地招来倾覆之难。

　　仲衍无比希望地自己能回到初遇方婧婷的那一天，阻止自己说出那一番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