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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小傻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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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仿佛一切如常,我照旧跟着樊东方查房、接诊、讲课,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樊院长召唤樊东方的频率高得有些邪乎,已经达到了一天三召唤的地步。
东方心理咨询中心开业在即,樊东方连带着我这个助理都变得格外忙碌了些,所以这个周末我没去里仁,而是和樊东方一起在空旷的咨询中心度过的。
当然,不可否认,我如此行径有那么一点儿跟凌宇置气的意思,但更多的还是因为樊东方这边确实需要帮手。
东方心理咨询中心在我眼皮子底下一点一点成型,它的规划与装潢采纳了我百分之七十的意见,几乎它的每一个角落都留下过我的脚印,每一处布置我都烂熟于心,这致使我对这里产生了不太合时宜地归属感。
送走了保洁人员,我挨个房间检查了门窗水电,最终在樊东方的办公室里找到了正在搬花盆的樊东方。我忙小跑了两步跟他一块儿抬着大花盆:“打算往哪儿搬?”
樊东方一指书柜旁边:“那儿吧,窗户旁边太挡光。”
我轻笑了一声:“您这花盆搬的也是任性,就不怕破坏了玄学。”
樊东方皱眉拍了下手上的土:“我是地地道道的无神论者。”
我从背后端量着运动装也无法遮掩的美好身形,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胡扯:“玄学可不是迷信,无神论者也可以信奉玄学。”
樊东方回头看着我似笑非笑:“信奉玄学可以让小傻子开窍吗?”
我噙着笑把樊东方从头审视到脚又从脚审视到头:“据我初步观测樊老师并不在小傻子范畴内。”
樊东方嗤笑了一声,抬手隔空点我:“小傻子。”
我:“……”好端端地,我怎么就小傻子了?
樊东方仿佛又听到了我的心声:“不开窍就是小傻子。”
我端量着格外放松的樊东方,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看着他拿着拖把擦花盆在地板上留下的痕迹:“您见过几个能半个月吃透三个学科小傻子?”
樊东方直起腰,扶着拖把目光幽深地盯了我一瞬,嗤笑:“还几个?有你这么一个就够让我上头的了。”
这样的目光,这样的言语,不免让我遐思,我看着樊东方的目光变成了明目张胆地探究,然而,樊东方并没有给我我所预想中的任何一种回应,而是仿若毫无察觉一般、泰然自若地把拖把往我这个方向一推:“去,洗干净了走人。”
我接住倒向我这边的拖把,跟着樊东方往卫生间走:“去哪?”
樊东方一边认认真真地洗手,一边含着笑道:“去接徐远东和你的相亲对象。”
神特么的相亲对象,一说起徐远东瞧把你给浪的!
我涮好了拖把,洗净了手,躲在卫生间里发了条微博。
哒哒哒:#即将抵达奸情现场#X先生要来了,F先生差点浪得飞起!更刺激得是DF先生将同时抵达现场,敬请期待。
发完顺手刷新了一下微博,发现樊东方刚才竟然连发了两条微博。
Rex:有个小傻子,他就是不肯开窍。
Rex:或许我应该给他催个眠,帮他想起那些他应该记得的而不记得了的事情。
这个小傻子明显就是在说我,关键是,我忘了啥?
我确定肯定以及笃定,我并没有失忆过,能被我忘了的要么是醉酒断片,要么就是真的并不重要的事情。
然而,现在的情况是他记得,我忘了,闹得我好像是一个渣,这就有意思了。
这两条微博闹得我心理跟藏了几只小猫崽子似的,然而,我并不能去问樊东方,因为理论上我是看不见这条微博的。
而且,我其实也有点怕是我表错了情会错了意,只能在出门之前给近几年最了解我的凌宇发了条微信:“我以前见过樊东方吗?”
凌宇秒回:“这俩月你们不是形影不离吗?”
我无声地翻了个白眼:“我是说在你把我打包丢给他之前。”
凌宇发了个肉包子打狗的表情,然后道:“没吧。”
我给他回了个“滚”的表情,接着问他:“我这几年喝断片过吗?”
凌宇发了个嘲笑:“你基本上醉了就断片,还爱瞎撩人,要不然你以为笪海为什么托我看着你?”
我不肯相信:“我酒品一向优秀,那都是你们的借口。”
凌宇直接甩给了我一声:“呵呵。”
凌宇说得还真没错,我还真是醉了就断片,所以关于我的酒品这事一直颇有争议,我坚决认为说我酒品不好的人都是在故意黑我。
知道跟凌宇问不出什么了,我十分干净利落地抛弃了他,洗了把脸,对着镜子整理了下发型。大概是我在卫生间里呆的时间太久了,樊东方站在门口敲门:“用不用给你送纸?”
我以前一直觉得每次到了咨询中心这边,樊东方似乎就有些放飞自我,现在已经不用怀疑,实锤了。
我拉开卫生间的门,看着站在门口的樊东方:“用不用送你回家收拾收拾?”
樊东方扬眉看着我,示意我继续说下文。
我笑着一指他身上的运动服:“毕竟要见徐先生了,你不把自己收拾得帅气一点吗?”
樊东方平静无波地看了我足有两分钟,才指着他的休息室缓缓开口:“毕竟要见你的相亲对象了,你想把自己打扮帅气一点儿的话我可以借给你一套衣服。”
我指节蹭了下鼻尖,垂眼轻笑:“不用了。”我在心里唾弃这样的自己,竟然企图试探樊东方和徐先生的关系,喝假酒上头了不成?
樊东方颔首:“那就走吧。”
说是去接徐远东和东方晟,其实这二位一个从信都、一个从郾都来,都是自己开着车来的,我们只是从他们下榻的地方接上他们一起吃个便饭,顺便商量些事情。
东方晟住的宾馆有些远,我们先去静园接的徐远东,没想到徐远东会拖着行礼箱下来。
我下车帮他往后备箱里放行李的时候,听见徐远东跟樊东方说:“我还是暂时住你那吧,这边不太方便。”
樊东方低笑了一声,说:“行,先说好了我那就一间卧室。”
徐远东似乎纠结了一下:“我忍一晚上吧。”
“真是委屈你了。”樊东方哼笑了一声,懒洋洋地说,“咨询中心里有你的休息室,明天忙完了让笪溪陪你去买张舒服的床。”
徐远东没反对,轻叹:“先这么着吧,回头我让徐远南帮我物色套房子。”
我有些想不通自己小叔家能有什么不方便的,徐远南可是在这住的挺随意的,但这些都不是我该问的话题。听着这二位话题转向了咨询中心,我才慢悠悠盖上后备箱,重新上了车。
他们二位在后座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我有些沉默,这种沉默在东方晟坐到副驾驶位上之后便变成了安静如鸡。
我说过东方晟是一座行走的冰窟,这丝毫没有夸张。尤其是他还长一张棱角分明的硬朗面孔,配上他这个气质,即便只是平静地坐着也会给人一种似有若无的压力,丝毫没有一个资深心理咨询师的亲和。
说实话,我有些尴尬和紧张,扶着方向盘的手心都有些潮。
东方晟突然侧头打量了我一眼:“笪溪?”
我含着笑回视他一眼:“东方老师。”
东方晟言简意赅,用陈述今天吃了什么的语气跟我说:“洪老师说你跟我合适。”
我险些维持不住我嘴角那得体的微笑:“这种事别人说了不算。”
东方晟点头表示赞同:“你的外形还行,挺和我审美。”
这是把相亲挪到了现在?我心里咒骂东方晟地不按常理出牌:“重要的还是内在,皮相再合眼缘,精神上没有共鸣也只能是炮友。”
东方晟低笑了一声,声音有别于樊东方的温柔与华丽,是沉沉的、有如中低音炮一般的音色:“没错,那么笪溪,你的爱情观是什么?”
我想了想,母胎solo的我只能给出了我理想中的爱情期待:“兴趣相投,性格相合,执手相伴,共度余生。”
东方晟听完冷不丁冒了一句:“不愧是樊老师的亲传弟子,连择偶观都一脉相传。”
这话真是打得我有些措手不及,好在正好要转弯,我变换了车道之后笑道:“大概是优秀的人都有一样优秀的择偶观。”
东方晟又低低地笑了一声,拿出自己的手机:“我的号码你有,加个微信吧。”
我正在开车,顺手就把我的手机递给了后座的樊东方:“老师,帮下忙。”
我真的是身体本能快过了思维思考,手机递出去以后才感到了车内的蜜汁尴尬,我做的这是什么事儿啊,简直想卒。
好在樊东方接过了手机,一声轻笑打破了瞬间沉静下来的气氛:“小傻子,密码。”
这称呼有点亲昵得过分,我耳朵有点红:“323232。”
樊东方输了密码,帮我跟东方晟扫一扫加了好友,顺嘴问了一句:“谁生日?”
我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樊东方的神情,含笑道:“九宫格输入法,您输输看就知道了。”
东方晟低着头没什么表情地评价:“爱情让人智障。”
徐远东轻笑了一声,附和:“东方老师言之有理。”
我心说,屁,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事儿精!
伺候着三位事儿精吃饱喝足,旁听了不少专业性学术知识和圈儿内八卦,在送樊东方和徐远东回樊东方家的时候,我看着两个人并肩而去的背影,没忍住喊了一声:“老师。”
樊东方驻足,回身,在月光下笑意盈盈地看着我:“嗯?”
我听见我自己问他:“咱们以前是不是在哪见过?”
樊东方看了片刻,语态悠然:“自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