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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出公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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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接通的电话提示音一声连着一声,仿佛声声都落在了我的心尖上,震得我的心率似乎有些失常,就在我怀疑我是否需要转去心内科做一个心电图的时候,这通令我心生无限忐忑的电话终于接通了。
“喂。”温温柔柔的腔调,带着南方水乡女子特有的婉转多情。
我抿了下唇,轻轻唤了声:“妈妈。”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瞬,再开口时依旧是温柔悦耳的声音:“怎么?是不是终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打算回家找妈妈了?”
原来还是我温情不过三秒钟的妈妈,挺好= =|||||。
我抬手抹了下额头,像是想要抹去额角无形的黑线一般:“对不起,并不是。”
“哦。”温温柔柔的声音里含着笑意,“那就是想妈妈了。”
我抠着窗台角上的白灰,别别扭扭地“嗯”了一声。
电话那边果然传来了一阵愉悦的笑声,我正等着听妈妈得意洋洋的论调,却听妈妈用她那温温柔柔的腔调说:“想妈妈就回家啊!”
只是还不待我感动,便又听妈妈说:“每年寄再多的护肤品给我有什么用?你总不回来也还是会错过妈妈的美貌的。”
我就知道!
我把额头抵在墙上,无奈道:“妈妈,你的美貌有爸爸欣赏就够了。”
妈妈连训斥人的腔调都是温温柔柔的:“爸爸是爸爸,儿子是儿子,那能一样吗?你就说你预备什么时候回家吧?”
我沉默了一瞬,道:“爸爸允许的时候。”
“我知道了。”妈妈温柔笃定地道,“你可以从现在开始准备礼物了。”
我转头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弯起了嘴角:“好啊,我等妈妈消息。”
当年凭着一腔年轻人的热血,不计后果地坦白性向,无所畏惧地离家远走他乡,六年以来虽然无悔却也不无遗憾。
如今终于见到了曙光,方知心中一直空落落的角落里缺失的并不是久候未至的爱情,而是暂时退场的亲情。
我回到樊东方办公室的时候,樊东方依旧在看他那本原文书,只是纸张翻过的页数似乎少了些,我视线在他手中的书上扫过,樊东方适时开口:“准备一下,明天跟我一起出差,去临江。”
这还真是巧了,我就是临江人,也许是天意也要我近期回家,我点头表示记下了,问:“明天什么时候出发,需要我订机票吗?”
樊东方以一种关爱智商谷值儿童的目光看了我一眼:“助理先生,我明天下午2点在盛世酒店参加研讨会。”
我皮笑肉不笑:“我傻,麻烦樊老师下次把指令下达清楚了,不然耽搁了您的正事就不好了。”
樊东方点头点的理所当然:“放心,我对傻孩子一向宽容有爱心,不会给你犯这种错误的机会。”
啧!这个男人,不就是比谁脸皮厚吗?我又输给过谁?我翘着二郎腿,单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樊东方,问:“有爱心的樊老师,您介意帮傻孩子讲个课吗?”
樊东方抬头与我对视了片刻:“我不介意给傻孩子讲课,但是我介意帮傻孩子给别人讲课。”
我愉悦地起身,慢条斯理地绕过办工作,把我的《心理咨询师基本功技术》恭恭敬敬地摆到樊东方跟前儿,把我有疑惑的地方摊开:“樊老师,请。”
樊东方似笑非笑地盯了我一瞬:“我好像没说是现在,也没说给你讲什么。”
我把书往樊东方跟前儿拽了一点,笑吟吟地看着他:“谢谢樊老师。”
樊东方屈指弹了我的手背一下,拿起了我的书翻看了两眼,慢悠悠地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您说了算。”有了第一次,第二次还远吗?
樊东方仿佛长了一对聆听他人心声的耳朵,悠然道:“别想太多,我说过只此一次。”
我态度端正内心不以为然:“是,谨遵圣训。”
上午余下的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便在樊东方和我的问答中度过了,我受益匪浅,对樊东方的才华又有了一个新认知,不得不在心中为五天前那个武断的我感到一丝羞愧,至于他的品格我无从置评,至于他的脾气,我只能呵呵了。
不过,今天的樊东方似乎格外有人情味,中午吃过饭之后竟然就放了我的自由。
然而这半天的自由也并不是那么好消受的,问题倒不在樊东方身上,而是出在了凌宇身上。
我明天便要随樊东方出差,于情于理都该跟凌宇报备一下,所以在把樊东方送到新绿广场之后便直接去了小红楼找凌宇。
不出意料,我话一出口便遭到了凌宇强硬地反对:“不行!”
凌宇紧皱着他那两条粗黑的眉毛盯着我:“你是不是傻?明知道他居心不良还跟他去出差!”
我被凌宇如今神奇的逻辑思维逗笑了,我叼了根烟,要笑不笑:“他能对我怎么居心不良?去的可是临江,我是地头蛇,就算他真心怀叵测在那儿他能把我怎么着?”
凌宇哼笑:“临江怎么了?你能回家还是怎么着?只要是在酒店,他睡了你也不是没有可能。”
被他一句回家扎了下心,我没好气地拿他送我的GIVENCHY朝他砸了过去:“积点嘴德,不说这是不可能的事儿,就是真睡了我也不算吃亏。”
凌宇眯眼审视着我:“哦,我说你怎么才去了几天就把这个助理当得劲劲儿的,叫都叫不回来呢!原来是咱们的笪校动了凡心了。”
“……”我漠然看着凌宇,“凌总,你别无理取闹啊!”
凌宇嗤笑了一声,顺手把GIVENCHY揣进了兜里:“你要敢去我就敢让你见识一把什么是无理取闹,王者级的。”
这一次碰面我跟凌宇差不多又是不欢而散。
如果说五天前我头疼的是凌宇专制地让我跟在樊东方身边以学习为名行“勾搭”之事的话,那么现在我头疼则是凌宇那精神病一般突变的态度和有违常态的多疑。
然而,在我对樊东方的才华起了浓厚的兴趣之后,我不可能真如凌宇所言撤退,凌宇则也不是个会退让的人,所以我们之间的冲突短期内无解,长期内会如何不得而知。
虽说六年来我时不时就会给爸爸妈妈寄些东西回去,然而,这次打着顺势回家的主意,我还是特意去给爸爸妈妈以及大哥一家买了礼物。
因此,第二天到了机场之后,樊东方看着我从后备箱拿出来两个超大行李箱的时候非常毒舌地来了一句:“以前只听说女孩子出门难,没想到小妲己也不逞多让。”
我瞄了一眼樊东方脚边超小型行礼箱:“樊老师很有跟女孩子一起出门的经验啊。”
樊东方拉着他的小行礼箱施施然走在我身边:“没见过猪跑也可以吃过猪肉,这并不需要经验。”
我忍俊不禁:“把女孩子跟猪相类比,非绅士之所为。”
樊东方斜睨我:“我有理由怀疑你是在映射我没有帮你分担你的超大行礼箱。”
我摇头,推着两个超大行礼箱紧随他的步伐:“不,你没有理由,我性别十分清晰,并不需要您展现绅士风度。”
即便如此,樊东方还是顺手接过了我右手推着的行礼箱,状若不耐烦地催促:“快点,别耽搁了值机。”
我抬手看了眼腕表,时间还很充裕,推着行礼箱紧走了几步跟上了的前面的樊东方,在心里悄悄地给他贴上了一个“口是心非”的标签。
飞机于上午十点十三分降落于临江机场,我们随前来接机的会务专员抵达盛世酒店的时候是十一点二十七分,会务专员推着我们的行李进入酒店,先带着樊东方在嘉宾签到板前签了字,这才拿出一张房卡颇为诚恳地致歉:“抱歉,樊老师,不知道您带着朋友前来,所以会方只为您准备了一间房间,您看?”
樊东方把签字笔递还给服务人员:“还有空余房间吗?”
“赶巧儿有个金融峰会也是这几天在这里举办,已经没有空余房间了。”会务专员问樊东方,“樊老师,您看是让您的朋友跟您在一个房间挤一挤,还是我们这边替他在附近的假日酒店帮他另定一个房间?”
樊东方没有纠正会务专员对我的身份的“错误定义”,但是显然不太情愿跟我共处一室:“假日酒店离这里多远?”
“出门左转一个路口便到,步行十分钟的路程。”
我看樊东方十分有让我另住假日酒店的意思,忙笑着替他拒绝了会务专员的提议:“不必那么麻烦了,我跟东方住一间就可以。”
樊东方捏着房卡意味难明地盯着我看。
我避开会务专员的视线,双手合十做了一个拜托的手势。
樊东方总算在气氛即将陷入尴尬的时候点了下他那颗矜贵的头颅:“就按他说的办吧。”
会务专员似是欲提醒又止,转而跟我要了身份证帮我去办理入住。
直至刷开了房间的门,看见里面的大床和透明卫浴间的时候,才明白了那位会务专员脸上骤闪而逝的一言难尽、欲言又止是因为什么。
想想樊东方过硬的外在条件,对我这个爱好男孩子的人来说还真特么是个巨型诱惑,我本能地后退一步,不知怎么就踩在了樊东方的脚上,还撞进了他的怀里,明明他在我身后跟得应该并没有这么近才对。
我忙往前迈了两步,转身笑道:“只有一张床,要不我还是去另找家酒店吧。”
樊东方扬眉:“附近的星级酒店只有假日酒店,你似乎并不太愿意住在那里。”
经过几天的相处,我对樊东方敏锐的洞察能力已经逐渐适应了:“再远一点还有一家花园酒店,我住那就行。”
樊东方拿出手机看了眼地图,皱眉:“太远了。”
我试图继续说服他,然而,樊东方却是先我一步手按着我的头顶示意我转身放行李:“又不是小姑娘,别扭捏了,收拾好了下去吃饭。”
我心说如果你是个小姑娘我就对自己有信心了,关键是你是个富有魅力的成熟男性,我实在是对我的本我不太有信心。
樊东方见我依然有些犹豫,终于松口:“如果你非要矫情,那么就去住假日酒店,其他家不行,太远。”
假日酒店,呵呵,姓笪的好吗?
即便有心回家,我也不想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回家,而在眼前这个男人面前阳奉阴违着实有些难度,因此,我只得干脆地转身,放好了行礼箱:“我想了想,不住在一个酒店实在不方便我履行助理的义务,接下来几天就劳烦樊老师关照了。”
樊东方施施然颔首:“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