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七章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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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公爵说了这些，乔颖赋终于有了印象，貌似他上初中的时候，历史老师也讲过这个典故呢。只是……他记得是另一个版本的。
“士为知己者死。”乔颖赋说道，“我记得聂政明明是为了一个对他有知遇之恩的人，才去杀的韩王。”
公爵闻言冷笑了声：“你以为这未成剑是从哪儿得来的？聂政近宫前，将父亲临死前未铸成的剑沉入了长江。却不想当他在宫内为韩王弹奏琴曲的那一刻起，本该是死物的未成剑竟在江底发出了铮鸣之声。四方冤魂被剑声吸引，汇聚至长江底部。匕首刺进韩王身体，白虹贯日，那一刹那，江底沉剑之处发出耀眼剑光，从此自成一界，名曰，广陵界。”
“广陵界？”
“没错。广陵，无边陵墓。当然，这也是地名……也就是现在的扬州了。大概世人很少有清楚广陵界的。但你们中国人应该都听说过‘广陵散’吧。”公爵说道，“嵇康之后，广陵散绝。然而第一个弹奏广陵散之人却是聂政。以天罡之气弹奏此曲，可以抚慰天下的怨灵。而未成剑，则可以斩尽天下不服死的恶灵。”
乔颖赋闻言深吸一口气，这些东西简直是闻所未闻。然而，他却又一种直觉，公爵所言是真的。
“我用未成剑来杀一个人。”公爵说道，“不，确切的说，是一条龙。”
公爵陷入了回忆中：“龙这种生物，可怕之处在于它们只有在想死的时候，才会真正地死去。然而，年轻时候的我并不知道这个道理。我只知道，龙的鳞甲是刀枪不入的，世上的凡铁不可能穿透它，我便辗转找到了未成剑。”
“我趁着龙熟睡的时候，将它用铁链拴住，然后把未成剑穿入了它的心脏。剑可以刺破它的鳞甲，却偏偏拿柔软的心脏毫无办法。我将龙的心脏取了出来，心脏一直在跃动，没有一刻停止过。但所幸的是，失去了心脏的龙从睡梦中醒来，它的身体很快变得透明，它吐出的暴怒的火焰也不能对任何人产生伤害。我把它关在了密室里，但没想到第二天它却消失了。后来我才晓得，是心脏构成了这条龙的所有躯体。一旦灵魂和心脏分离，龙便再也不属于这个世界了。”
“然而，这一切并不是结束，而是噩梦的开始。”公爵说着，叹了一口气，“这条龙自幼跟随于我，如果还有别的选择，我不愿去杀它。可明显，它不了解这一切，它恨上了我。晚上我一旦入睡，就会梦见它置身于一片火海中，一言不发，只是睁着那双蓝色的眼睛看着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所有的梦里只有这一幕。”
“我已经活了四百多年了。无尽的寿命，无尽的噩梦……我无法踏出这个古堡半步，这一切都是它给我的诅咒。”公爵的双目浑浊，让人无法看出他内心到底是什么情绪，“我把未成剑交给你，你只需要答应我一件事。日后若是你遇到了一条龙，它有苍蓝色的眼睛，红色的鳞甲。你一定要告诉它，做错事的人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如果它愿意选择原谅过去，这里依旧是它的家，我会一直在这里等它回来。”
乔颖赋沉默着没有回答，然而他从白衣侍者那里接过了未成剑。
“我会替你转告这句话的。”乔颖赋站起身来，神色略嫌冷漠，“我会努力找到它，可它愿不愿意原谅你，还是要看它的意思了。”
“如果是你找到的它，它肯定会选择原谅的。”公爵摇摇头，说道，“你可以喊它安维。”(envy，妒忌）
“为什么要给它取这个名字？”乔颖赋问道。
“因为它是恶魔的儿子。”一直在一旁沉默着的淮青突然接了句话，“安维自从跟了公爵之后，它妒忌一切接近公爵的人。视公爵为自己的所有物，神色嚣张，任性至极，是个十足的蠢货。”
乔颖赋闻言，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这你都知道？”
淮青漫不经心道：“不然你以为公爵为什么要非灭掉它不可？”
公爵闻言，咳嗽了声，郁郁寡欢道：“过去一笔勾销，不必再提了。都去休息吧。”
公爵就这样离开了，一句关于他宠物的话都没有提及。淮青勾勾唇，嘲讽地笑了笑，但那笑容是转瞬即逝的，很快他又恢复了清冷的模样。
而乔颖赋则一直在想着那条名叫安维的龙。
他觉得安维不应该原谅公爵。公爵虽说会一直在古堡里等安维回家，但还不是因为他受到了诅咒，除了古堡之外，根本没有其它可以去的地方了！
这个无耻的家伙！
乔颖赋露出了愤恨的表情，淮青看到了立刻别开眼去，大约是觉得这么丰富的表情让人有些不忍直视吧。他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开口道：“不要再想那条龙了，走吧。”
然而，不。
乔颖赋已然入戏了。他虽然跟在淮青身后，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公爵到现在还奢望安维可以原谅他？”
“因为所有人都会犯错。”淮青道，“不原谅还能怎么？无止无休地惩罚难道就有意义了么？”
乔颖赋愣了愣：“……也、也不是嘛。难道世间所有的错都值得被原谅吗？”
“自然不。”淮青道，“可是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爱’，人们会为此原谅加诸于自己身上的所有苦难。如果是公爵告诉安维，让他回家，安维估计不咬死他都是好的了。但是如果是你，可能就不一样了。”
“哎？”乔颖赋眨了眨眼。
“因为你爱它啊。”淮青忍不住笑了，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微微偏了偏头，复又问道“你爱它吗？”
“……什么鬼？”乔颖赋被淮青莫名其妙的笑容吓到了，准确的说，是被他自己吓到了，因为看到淮青在笑时，乔颖赋的脑海里居然闪过了一个念头——他笑起来真好看，就像是断井颓垣处，开出了一朵如月色一般干净的梅花。
万树寒无色，南枝独有花。
淮青……花……
乔颖赋颤了颤，被自己的联想力折磨够了，吼道：“爱个毛线啊！”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七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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