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母地毁灭世界》路人小透明

85、第八十五章

　　【恩奇都……】

　　系统在哭泣。

　　恩奇都的死是必然的结局。

　　他是神造的兵器，生来不需要感情，因此，当他遇到命定之人，懂得爱为何物，变得柔软的兵器便只能腐烂成泥土。

　　纯洁的灵魂也在无声中逝去了，正因为是不可违背的命运，才显得分外让人痛心，即使绮丽没有……

　　等等？

　　系统突然发觉有哪里不对——好像，缺了点什么？

　　每次都会雷打不动出现的那个，哭过闹过都阻止不了只能心死如灰凝视的……那个！

　　【绮丽，难道你终于——】

　　系统尖叫到一半便自己把自己掐断，纯属醒悟得够快。

　　跟言峰绮丽绑定了这么久，被迫一路亲眼见证过来，它宁愿把自己重启回档都不肯相信，绮丽能有一丢丢“改邪归正”的可能！

　　那么问题来了，明明也是被绮丽视作愉悦对象的恩奇都……为什么得到了一场“安宁”的死亡？

　　“安宁，不是很好吗。”

　　绮丽微笑着说。

　　谁用哀叹般的口吻道出这慈悲之言，都不会突兀，唯独这个恶所化的女人除外。

　　“嗯……你很失望呀？”

　　“因为这次没有再准备一场……游戏？呵呵，是这样呢。”

　　轻手抓起一捧恩奇都所化的泥土，黑发女人缓缓起身，走进了与漫漫青草相伴的花丛。

　　仿若在欣赏与往日一般无二的风景，她略微仰首，看向远方时神情温柔，口中说着的话语却格外冷漠：

　　“虽然只是附赠品，但也培育到了足够有趣的程度。到最后的时刻，是应该随手消耗掉他仅剩的价值，打破他的幻想，让他在美梦破灭的绝望中死去，死后也不得安宁。”

　　“原本确实是这样打算的呢……只不过，计划被打断，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

　　“连我也没想到，恩奇都，会成为意料之外的‘惊喜’呢。”

　　宽容慈爱的女神是女人饰演出的虚假模样，而女人其实并未拿出全部的演技。

　　如何让自己面貌完美，如何以慵懒的姿态攥取人心，她在无数次的娱乐中早已烂熟于心。

　　烙印在恩奇都、吉尔伽美什等人眼中的身影，不全是假的，但的确与她腐烂空洞成纯黑的本质相距甚远。

　　他们或是爱她表象所显现的美好良善，或是因为她出现在恰好的时间恰好的地点，倾露出的温柔也恰到好处，便滋生出了名为爱的独占欲。

　　“爱”的诞生如此简单，并不需要如何费心地变幻，自有规律可循。

　　绮丽从未懂过“爱”为何物，她自己注定无法拥有这种似已泛滥的珍宝。

　　或许也是因为“好奇”，宛如一株外艳内枯的蔷薇扎根土壤，通过他人极致热烈的感情来填满自己的空洞，以此来诠释自己活着的意义。

　　虽然目前还没有要腻的感觉，但未来会怎样，她的贪婪会不会在某一天突然得到满足？

　　或许，也可能永远不会。

　　绮丽对此没有期待，她只是如往常那样走着，笑着，向旁投下轻轻一瞥……

　　绿发的人偶对上了她的目光。

　　他纯洁无瑕的眸中倒映出了她略微惊讶的面容，投向她的视线，对待她的态度，从来没有些微波荡。

　　大概在很久以前，绮丽就意识到了。

　　许是黑与白两种极端的奇妙感应，再加上初生的兵器如野兽般不受外物遮掩的直觉，恩奇都将她灵魂的本质看得清晰。

　　初时他懵懵懂懂，并不知晓女神内外强烈的反差意味为何，后来他逐渐懂了些许，却又没有如绮丽所想的那般茫然或质疑。

　　和人偶坐在花丛中时，绮丽在等待。

　　倾听人偶从远方带来的故事时，绮丽仍在等待。

　　直到最后，垂眼凝望着人偶生命终结，在她咫尺之间粉碎为尘埃，绮丽依然在等待。

　　这是第一次，她没能等到她想要的——厌恶，痛苦，悔恨……与之相关的任何都没等到。

　　纵使知晓女神其实为“人”的本性，与外表大相径庭，恩奇都依然爱她，爱她的一切，也就擅自将真正的她也包含在内。

　　该说他愚蠢吗？

　　是的，他相当愚蠢。

　　可黑发女人的右手轻抚在心口前，面上若有所思。

　　至少作为唯一没有让她得到“满足”的特别之人，他是幸运的，因为她在颇长的时间内，都会记得他。

　　“好啦。”

　　短暂的休憩结束了，绮丽收回目标，轻笑：“吉尔，我最爱的‘孩子’，应该快要回来了吧。”

　　“挚友的最后一程没能赶上，没关系，剩下的一切，都由你来亲自送行。”

　　——乌鲁克，还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