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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拜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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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甲比赛秋季赛在十一月中旬进行,在山城市安排的比赛有四场,都是高段者的对局。
单轶带着南生一块儿进了比赛会场,比赛会场需要保持安静,除了记录棋局和新闻报道的相关人员在对局室里边,其余观赛的人只能在另外的休息室观看媒体直播,黄清瑞三段把他们两安排在其中一间可以看直播的休息室里,自己则去了会场进行现场记录。
单轶看休息室里只有几个人,想应该是把他们安排在棋手们专门观赛的研究室,而不是正常的观赛用的休息室,所以才会这样清净。
“南生,快来这边,我们跟着摆棋。”
单轶在棋盘边上坐下来,把棋篓打开,“真幸运,我们在的这个休息室有单独全程直播陶一然五段的对局的。”
南生一脸不解,张口便问:“难道围甲比赛同时进行很多场对局?”
旁边其他观赛的人纷纷向南生投去了异样的目光。
有人窃窃私语。
“连围甲比赛都不清楚的人来这儿干什么,瞎凑什么热闹。”
“简直是胡闹,想玩过家家的围棋游戏就回家去玩。”
“这人是谁带进来的?”
单轶立马羞红了脸,来这里观战的大多都是有段位的职业棋士或是家属,他连忙扯过南生,压着他的脑袋,压低声音解释说:“围甲比赛是以团队形式进行的,以队与对进行比赛,当然要一次进行好几局对局!”
“哦。”
南生应了声,不以为意,拨开单轶压着自己脑袋的手,拿了黑子,对着直播开始落子摆棋。
比赛已经开始,其他人的注意力也被棋局开盘吸引了过去,也不再把焦点放在南生身上,开始专心讨论起棋局走势。
“陶五段上个星期才结束了十月升段赛,现在立马又进行围甲比赛,赛程还真是安排得紧凑。”
单轶最近时常在老师那里听到陶五段比赛的消息,着实敬佩得很,纵然这个陶五段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
“就是上次参加富士通赛最后落败的那个陶五段?”南生的声音丝毫没因为刚才的举动而刻意压低。
周围的人立马再次将目光聚集到南生身上。
南生一脸天真无邪。
单轶立马迅速又把南生的头按了下来,离棋盘也就十来公分的距离,朝其他人尴尬地端着笑脸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大家继续,大家继续。”
回过头来,低着脑袋,一脸嫌弃南生怨怼南生的样子对他说,“你就不能不说话,或者小声点说话吗,一不小心咱两会被撵出去的,真是败给你了。”
“但是那个陶五段很厉害。”
南生这次学乖了,被压着脑袋也不忘了刻意压低声音跟单轶讲话。
单轶扶额,这话你刚才怎么不一次说完!
比赛持续进行了将近一个小时,陶五段赢三目半。
因为黄清瑞三段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单轶就先带着南生回去了。
下午这个时候,地铁上人不多,他们俩要坐大半个小时的地铁。
“南生,看了高段职业棋士下棋高兴吗?”单轶见南生从会场出来到现在,两眼一直炯炯有神,那是他在棋院的时候在南生身上没见到过的神情。
“嗯,单轶,我第一次看见这样正式的比赛,下棋的人浑身上下透出的气势透过屏幕都能感受到。”
单轶不知道什么时候南生变得这么有上进心了,难道真的只是看了几次高段者的对局就这么有斗志了?
“南生,我们找个棋牌会所,下一局,怎样?”
单轶从来没问过南生为什么在第一次下棋之后,后来就只下白棋了,事实上,在第一次下棋之后他也再没有跟南生下过棋,一方面是棋院没有对局的安排,另一方面,他心里畏惧••••••
“我执白,你执黑先行。”南生说。
“好。”
单轶并不意外南生提出这样的要求,毕竟南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除了那次团体赛之外,再也没用黑棋跟人下过棋了,不,应该说,在他刻意观察的几个月里,南生就没再拿过黑棋。
他们在下一个站下了车,出站之后,问了路人,随便找了个就近的棋牌馆。
这一局下得波澜无惊,中盘之后,南生认输。
单轶没有程淼那样下完棋就立刻分析的习惯,而且这一局他也觉得没有那个必要。
他靠在椅背上,良久之后,才坐正了身体,“南生,是院长不让你执黑先行,对吧?”
南生不吭声。
半年前,他拿着少儿锦标赛冠军的证书让他姐带他去市立棋院报名,是因为在碰巧参加的锦标赛结束后,有位笑呵呵的老人问他有没有兴趣去市立棋院下围棋,说那里有很多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小孩可以当他的对手。
他知道,那老爷爷一眼就看出他擅长黑棋,而白棋下的艰难而软弱。
他与老人约法三章,老人推荐他去市立棋院下棋,条件是不能在棋院执黑先行。
他也是去了棋院,再次见到老人的时候,才知道总是嘴上说着“这样啊,这样啊”的老人是市立棋院的院长。
“算了,当我没问。”
单轶心下已经了然,他应该是棋院唯一一个让南生下过黑棋的人,他的实力,他很清楚,“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执黑执白会完全像是两个人,不过以后无论你想下白棋还是黑棋,我都愿意奉陪。”
南生抬头看他,下白棋,他不是单轶的对手,他很清楚,陪他下白棋,是想陪他练习吗?
“为什么?”
“程淼萎靡了这么久,上个月重新回到一组,应该会加把劲儿,没时间陪你下棋了,这样一来,二组应该没人可以跟你练白棋了。”单轶口吻轻松地解释,随即严肃地补充了一句,“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下黑棋也输给我!”
“单轶。”
“什么?被我感动了?”
“我执黑,没输过。”
“臭小子,瞎嘚瑟!”
******
新的一轮月赛已经开始提上日程。
南生第一轮的对手是高冉,因为上个月险胜过他一次,这一局下起来十分顺手,中盘获胜。
高冉输棋的那天,坐在棋盘前坐了很久,南生收拾了棋子先离开了,对局室里其他人对局结束后也陆陆续续离开了,直到整个对局室没了人,高冉才缓缓仰起头,眼泪毫无征兆地就流了出来。
已经十七岁的他 ,差不多到此为止了。
根据每个月月赛安排的规律,通常一周有三次对局,基本上都是安排在周一、周三还有周五。
接下来的几次对局,南生稳扎稳打地赢了,五连胜的事情在南生来的小半年里是从没发生过的事情,这事情很快也就在棋院里传开了。
“吴南生最近怎么这么反常?赢了高冉就算了,居然能保持五连胜。”
“你们还记得吴南生刚来时候的事情吗?他跟单轶下过棋,有人说是吴南生赢了。”
“......”
“这不可能吧,第一次月赛他可是十二连败。”
“也有可能是年纪太小,刚来棋院不适应,发挥不稳定。”
“不是吧,我明天的对手就是他,如果他真赢了单轶,我......肯定下不过.....”
“说什么呢?明天吴南生也不一定就能发挥正常!”
“我听说,一组的黎北石也输给吴南生过,而且是惨败。”
“......”
棋院里除了吴南生历史五连胜之外,还发生了一件众人瞩目的大事情——黎北石要拜师了。
在棋院学习的棋童,大多会在成为职业棋士之前拜入高段职业棋士的门下,不过像黎北石这样还没有参加过定段赛就拜师的却是棋院里没有过的事情。
周四中午,单轶和齐焱一前一后从楼上下来。
单轶是来找南生的,因为知道南生五连胜,不久后院里会进行定段赛的预选,南生若是抓紧点,今年还能一块儿去参加定段赛,虽然上次南生说他不想参加,单轶想南生现在的想法应该已经转变了。
而齐焱是来找程淼一块吃午饭的,齐焱虽然也才来棋院不到一年,跟沉稳的程淼性格也截然不同,但平日里关系却是好得很。
正好遇见程淼和南生在一块儿,四个人便一块去快餐店吃午饭,吃饭的时候谈论起黎北石拜师的事情。
一坐下齐焱就惊叹道:“没想到黎北石居然这么快就可以拜师了,真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上个月才升上一组的人现在是突飞猛进,让他们整个一组的人都感觉到压迫感了。他上个月是跟黎北石同时升上一组的,月赛才下了几局,就已经感觉到有些艰难无力了,他现在无疑是那个压迫感最强烈的人。
他不忘补了一句:“我明天的对手就是他。”
程淼说:“齐焱,你还没跟他下,气势上就输了。”
“切。”齐焱说,“我敢说现在除了单轶,没人能赢得了他。”
单轶不跟他们纠结这个话题,想起刚才是在谈论拜师的事情来,对着南生一顿嘲讽意味地说:“南生,人家可比你后来棋院的,却要先拜师了。”
“拜师就拜师,我很快也要找个人拜师!”
单轶笑而不语,他发现但凡拿黎北石来刺激南生,总能在南生那儿得到不同寻常的大反应,越是这样,他就偏要拿黎北石来刺激刺激这个懒鬼。
程淼一直在跟南生下棋,有时候一天要下好几盘,几个月前一直这样,对南生这个人也有所了解,南生年纪小就是年纪小,说话赌气的成分比较多,估计现在他连拜师是怎么回事都不清楚。
半是解释半是感叹地说:“南生,想拜师可没这么容易的,如果想拜入一位段数高的职业棋士门下,是需要有名望的人引荐的。”
“那黎北石是谁引荐的,要拜入谁的门下?”这话是齐焱问的。
齐焱从早上开始一直留意这事,他也是新人,虽然不像吴南生那样一问三不知,但是像拜师之类的事情他也是第一次听说,而且黎北石是唯一一个跟他一起升上一组的人,也是劲敌。
“拜谁为师还不清楚,只知道院长和夏老师一同出面请了陶五段来院里,上午一直在院长办公室商议这事,只叫了黎北石一个人进去。”一向不怎么花时间和精力在八卦消息和闲扯上的程淼对黎北石的事情明显很是上心。
齐焱看程淼这个书呆子了解的事情还不少,看来没少打听。
“说的是来参加围甲比赛取胜的那个陶五段吗?”南生看向单轶确认。
单轶点了点头。
程淼继续补充到:“听说是院长专程去围甲比赛会场邀请他来的。”
“那黎北石要拜陶一然五段为师吗?”齐焱着急忙慌地发问。
“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单轶旁听却不表态。
黎北石现在风头正盛,院长要引荐他拜师就足以体现对他的重视程度,他知晓陶五段的棋力不差,近来比赛也连连告捷,但是院长和夏老师也认识很多其他的高段者,比陶五段强的肯定是有的,而且他看的出来,夏老师如今很是偏爱进步神速又懂礼貌规矩的黎北石。
按照他对夏老师的了解,是不会这么草率地让黎北石拜入一个五段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