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信条]你赔我的蛋！》南方赤火

2、本世纪最伟大的工程师

　　莱昂纳多喜欢完美的人体。上帝创造出人类，赐予他们智慧和力量，让他们做世界的主人。既然上帝是完美的，人类也必定是完美的。

　　那些残缺、恶毒的心灵，以及那些因放纵和暴虐而扭曲变形的身体，只能说是上帝手中的残次品。那些人，他一眼也不愿意多看。

　　然而在看到艾吉奥的第一眼，他就认定，这必定是一个连上帝都会为之骄傲的作品——身体、头脑、心灵。以至于艾吉奥后来被灭门、被追杀、被通缉，在托斯卡纳的各个黑暗角落躲躲藏藏的时候，他也从没有起过抛弃这个朋友的念头。他觉得，如果艾吉奥注定被那些不完美的灵魂所击倒，那么自己再也没必要再信仰上帝了。

　　但艾吉奥有时候也会蠢得可爱。比如他现在，站到了任人宰割的模特位置，眼睁睁地看着莱昂纳多，犹豫了半天，才问：“是不是……要把衣服脱了？”

　　翻白眼，“那当然，我要是想画漂亮衣服，直接去罗马看教皇就行了，用不着观摩你这身带血的披风。”

　　“我披风上没血。”

　　“那是因为我帮你洗过。”

　　不屑再和他斗嘴了。艾吉奥把披风解下来，丢到地上。然后又犹豫了片刻，伸出双手，“这个。”

　　双手手腕上装配着锋利的袖剑，那是莱昂纳多为之自豪的改装产品——锋刃隐蔽，出鞘无声，收放自如。最重要的是，老式版本的袖剑需要切掉使用者的无名指，才能挥洒无碍。而这一点也让莱昂纳多改进了。他不能允许这具完美的躯体有一点点被破坏。

　　艾吉奥称他为本世纪最伟大的工程师。莱昂纳多不喜欢这个称呼，说：“应该是往前五世纪，往后五世纪，最伟大的工程师才对。”

　　也只有莱昂纳多最清楚袖剑的装配过程。艾吉奥平日自己生活的时候，袖剑很少解下来。不仅是因为他警惕性高，更是因为那根本就是一件力气活儿，经常会弄得他满头大汗。单手解袖剑？找莱昂纳多吧。

　　拿惯了画笔的手指出奇的灵活。袖剑被解下来，轻轻放到了一边。对于这个耗费了自己心血的产品，莱昂纳多表现得比艾吉奥还要小心翼翼。

　　解下袖剑之后，身上的袍子才能脱下来。艾吉奥用下巴指了指胸前的扣子。

　　“唔，顺便帮我一块解了吧。”

　　却不是他犯懒。方才在圣洛伦佐区的一翻激烈巷战，虽然以艾吉奥成功逃脱告终，但他已经耗尽了力气，要不是惦念着莱昂纳多的邀约，真想一头倒下，睡上他一天一夜。

　　莱昂纳多却莫名其妙地觉得脸有点热。艾吉奥这家伙，欺负自己没给别人脱过衣服是不是？果然单身狗是注定被虐待的物种啊。

　　又不禁有些说不出的惆怅。艾吉奥显然是不在乎在别人面前脱衣服的。帮他脱衣服的，显然也不止自己一个人。他十六岁时就有克里斯汀娜。为了爬她家的墙，年轻的艾吉奥没少挨美人儿的父亲揍。被揍完了，多半一瘸一拐的跑到莱昂纳多这里，逼着他跟他一块狠狠咒骂那个可恶的老头。

　　当然后来物是人非，克里斯汀娜早已嫁做人妇。莱昂纳多甚至承接过给她画肖像的活儿——不是什么艺术大作，但对方的丈夫开价高，他也就不会拒绝。当然这件事他从来没对艾吉奥说过。

　　遐思突然被打断了。艾吉奥故意做出不耐烦的语气：“你这双手，果然离了笔就是废物两只。”说着自己动手，脱下了袍子，又一把扯掉紧身布衫，“裤子还要脱吗？”

　　莱昂纳多的呼吸停滞了一刻。那样一个完美的躯干就呈现在自己眼前了。紧实的肌肉条理分明，矫健的曲线恰到好处，纯正的男性气息喷薄而出。他的呼吸是很慢的，胸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胸前的细细的绒毛随着跳舞——和大多数意大利男人不同，他没有很重的毛发，也许是因为他那一点点东方血统？也许是那一段艰苦的乡村生活？

　　他的声音也不是纯正的佛罗伦萨红，而是带着墨绿色，托斯卡纳乡下的野性和奔放，好像那一望无际的橄榄树林，让莱昂纳多想起自己出生长大的那个小村庄。

　　一切一切都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Perfetto。完美。

　　可为什么他的胸前会有一道浅浅的疤痕？莱昂纳多简直要诅咒那个给他留下这道痕迹的人了。他破坏了上帝的完美。

　　还有他下颌的那一道旧伤，时刻提醒着莱昂纳多，这个世界并非上帝所要塑造成的样子。

　　艾吉奥早就习惯了这位朋友时不时的神游太虚，耐心重复道：“问你呢，裤子还要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