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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不知怎么睡着了 ...

  •   那天的天气太过应景,当我跑出去后便下起了滂沱大雨,我不管不顾的一直往前跑,直到用完最后一丝力气。我大笑着倒在雨中,渐渐失去了意识,朦胧中有个熟悉的身影将我轻轻抱起,耳鼻间充斥着有关他的记忆里的味道,于是我安心的睡了过去,待我再次醒来,已过了一个星期。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憔悴不堪的脸庞,胡渣满面的他早已没有记忆中意气风发的模样。我突然不想与他说话,我恨他,恨他伤到了我这个大秦最尊贵的公主的自尊。于是我笑着看他,问:“敢问阁下是谁?为何在本公主的床前?”

      他似受了极大的打击,高呼着太医奔了出去,看着他狼狈的样子,我忍不住咯咯的笑出了声,笑着笑着,我不由得抚上了胸口,明明应该很开心的,可这里怎会这样的疼?

      太医为我诊断下来,说我这是选择性失忆,因为我认得父皇,认得母后,认得皇弟,认得所有人,除了他。

      太医说我这是悲伤过度,选择忘记了对自己有害的人和事,他听到后,打碎了手中为我盛着汤药的药碗。

      他疯了一般冲过来抱住了我,喃喃自语:“华休,你不能这样,不能那么残忍,我只是想让你去和亲,然后最多五年,我必带着大秦的军队杀进南蛮的腹地,亲自将你接回,我没有想过要丢下你,你怎么能如此残忍的将我忘记?华休,不要这样,求你。”

      而我却在他说完这些话后,奋力挣脱了他的怀抱,怒斥道:“谁准你抱本公主的?你说的那些本公主听不懂,本公主只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去和亲了,你们这些闲杂人等离我远点儿,以免毁了本公主的清誉。”

      他听后讪讪的收回了手,默默的站在一旁看着我,眼神里的哀伤让我心烦意乱。

      不行,我不能这样,不能再让他干扰我的情绪。

      “没什么事都退下吧,本公主乏了。”于是我下了一个命令,让他从我的眼前消失,我怕他再这样多一秒看我,我会演不下去直接哭了出来。

      我在床上养了半个多月的伤,这期间洗清秋每天都来看我,他总是不厌其烦的向我述说着那些我与他的回忆,那些我以为我定会好好珍藏一辈子的记忆。

      我以为我会把这些讲给我们的孙辈听的,你看,这就是年纪小的好处,如此天真。

      对此我感到厌烦无比,尤其是他吟咏《上邪》的时候,说那是我曾经最喜欢的诗词,都说是曾经了,不知道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了吗?

      终于有一天,我听的不耐烦,我薄唇轻勾,问他:“是吗?上邪我以前经常吟诵是挺熟悉的。”
      我看到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光彩,这抹亮光随即在我接下来的话语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可为何我只记得我愿与君绝”

      他呆立在我的话语中,我起身从他的身旁慢慢走过。

      于是在我剩下远嫁南蛮的日子里,我再也没有见到洗清秋,我每日试穿着新娘的各种服饰,忙得没有时间去多想。

      时间飞逝,眨眼之间便到了我出嫁那日。父皇铺了十里桃花为我送行,洗清秋一身戎装,为我护送。

      他看着我火红的嫁衣,似乎想起了及笄那日的我,也是如此耀眼。只是今日我嫁衣比飞花还要艳烈,彼岸那端等待我的人却早已不是他。

      最后一程,他再一次握住了我的手,认真嘱咐道:“华休,你在那边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不要忘了我们的《上邪》,最多五年,我一定会来接你回家的。”

      我讽刺的笑着,用力挣开了他的手,背过身去:“我说了,我愿与君绝。”

      说完,毫不留恋的踏出了大秦的国土。

      后来,有一个侍女拿了一方手帕给洗清秋,告诉他那是物华长公主及笄礼那天绣的,上面有一首小诗作为题字:

      待我长发及腰,将军归来可好?此身君子意逍遥,怎料山河萧萧。天光乍破遇,暮雪白头老。寒剑默听奔雷,长枪独守空壕。醉卧沙场君莫笑,一夜吹彻画角。江南晚来客,红绳结发梢.......

      少年将军顿时泪流满面,原来啊,华休你并没有忘记,原来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恨我罢了。

      恨也罢,爱也罢,只要记得就好,起码还在心上。

      弹指之间,四年就过去了,我来到南蛮已经有四年了。

      四年,说长不长,也只有我认识洗清秋的时间那么长了。

      南蛮的国君叫做秋千影,他对我真的很好,如果我从未遇到过洗清秋,或许我会爱上他吧?

      可惜,再好的人终究晚了一步,晚这一步,就是一生,我的心里已经住着一个名叫洗清秋的少年将军,即使我恨他入骨,不愿提及,也不愿再将就旁人了。

      南蛮现在国势下滑,大秦的少年将军待大秦修养好生息后,便倾毕生之力来攻打南蛮,短短一年就快攻入南蛮的腹地。

      南蛮群臣要求杀我这个大秦公主已示泄愤,可是秋千影力排众议,奋力将我保下。

      即使在国危关头,这个男人也不舍我受半丝伤害,我突然想放下对洗清秋的怨恨,与千影好好过日子。

      可是就在我这个想法还没有实现,南蛮腹地就被攻破,秋千影被当场刺死,那个名叫洗清秋的男子,又一次使我的希望破灭。

      最可笑的是他一身戎装,像极了我们初见时的模样。他看到我后,一把将我抱起,轻轻呢喃:
      “华休,华休,华休……”似乎终于寻回了丢失已久的珍宝,我在他怀里只是咯咯的笑着,只是他不懂这笑声的凄凉。

      我满脑子都是秋千影出去迎敌时与我相见的最后一面,他让我活下去,快乐的活下去,这样他虽死无悔。

      他还告诉我,如果不想回大秦,我的寝宫里有他留下的密道,他在里面为我备好了钱财与护卫,可以让我隐姓埋名的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他知道我在大秦的伤心事,所以想给我留一条后路,可我怎么会走,还未给他报仇,我怎么舍得走?

      所以我放了他留给我的护卫,跟着洗清秋回了大秦。

      洗清秋塞了一封书信在我手中,我始终没有打开,只是吩咐随身侍女务必放好,我想总有一天我会愿意打开的。

      回到大秦帝都,我才知道,在我在南蛮的这四年多,父皇已经病逝,皇弟苒江语继承了皇位。我让皇弟下旨把我嫁给一个侯爷,便再也没有见洗清秋一面。

      我以为我的离开,最多失去了他,却没想到连最疼爱我的父皇的最后一面都未见到。

      想起当年父皇怒极之下罚我禁闭,就是不愿让我远嫁南蛮,而自己为了那个男人不吃不喝,要死要活的非要前去和亲,那样的自己可真是傻得可爱。

      父皇,华休回来了,你睁开眼,看看华休啊,我不任性了,就算洗清秋不要我,我也不远嫁南蛮了,我定会在帝都之中选个好夫婿,与他承欢你与母后的膝下。

      洗清秋因攻破南蛮受封骠骑大将军,而我也嫁给了一个有着龙阳之好的侯爷。

      于是婚后我与那侯爷相敬如宾,各玩各的,谁也不管谁。

      我在府里养了一群面首,他们各有各的姿态,唯独缺那温润如玉,我已见过最好,所以不愿再要。

      我不需要替身,秋千影也好,洗清秋也罢,不是他们就不是他们,长得再像又有何用?

      而洗清秋不顾骠骑大将军的身份,甘心做我的一名侍卫,我拒绝不了,只好把侍卫长让给他做,以免别人说我委屈了国之将才。

      每当我在屋内招间别人的时候,他就守在外面护我的安全。既然我阻止不了他在我身边的守护,那就让他多听几次这些,久了,他也就自己走了。

      毕竟现在的我虽然杀不了他,但让他多痛苦一些,还是可以做到的。

      只是我没想到,他居然在我身边就那样待了下去,一待就是五年,丝毫没有离开的迹象,五年的时光,我早已褪去了当年的青涩,从少女变成了一个富有韵味的女人。我已经二十五岁,他也三十一岁了。

      他从未有离开的意思,只是时常劝诫我节制一些,不要伤了身子,对此,我一向充耳不闻。

      我以为这将是我们永远的相处模式,我们只能这样一直下去。却忘了有一种结,不死不休。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不知怎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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