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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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的码头只有几盏昏暗的路灯，游艇在码头格外显眼，尚千岁跳上甲板，做好准备起航，小程和林欣抓着栏杆又害怕又兴奋的紧张盯着海面，方以珊站在她旁边，则双眼呆滞的望着表盘仔细研究，看了半天最终心想还是放弃算了，这个难道远超于她的想像。
尚千岁对一切交通工具驾车就熟，这多得感谢三青会的训练，连直升机也略懂几分，不过根据各国航空管理条例不同，所以很难得以发挥。
海上航线尚千岁早已经记在脑子里，她们没有去附近供应游客停留的小岛屿，而是挑选了一块平静海域漂着，月光倒映在海面，广阔的大海一望无际，更容易激起人类的感性心理。
林欣拿来在超市买的卤味，四个女人再次决定今晚不醉不归，她们确实也该醉一场了，小程步入实习期，从学校走进真正的社会，方以珊加入三青会，尚千岁当上局长，林欣和自己男朋友的两方家人谈婚论嫁，四个人同时迎接着一场人生蜕变，有对未知的压力，也对有未来的憧憬。
“干杯，为大家的生活干杯！”林欣举起酒杯，不忘搞笑的说，“是福是祸各自将就的过吧！”
这次或许是林欣最后参与她们其中，嫁人之后她打算辞掉工作回老家生活，彻底告别繁华都市的奔波回归小城镇，方以珊有些不舍，但也知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每个人都有选择生活的权利，这个本来陪伴身边多年的室友如今能有个归宿，她也替她高兴。
“祝福你。”尚千岁露出羡慕的眼神，不再多话。
方以珊是一肚子话却又不知该怎么说，总之，她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抱住林欣，“有空回来看看。”
林欣强咽着，生怕自己会因此时此景哭出来，一场没有安排的聚会如今成了送别会，心情难免跌宕起伏，方以珊和尚千岁还有小程的出现在她生命中谱写了一段惊喜篇章，她感激，也感动，生死之交的友谊来之不易，或许几十年后再回忆起当初，最值得令彼此引以为傲的就是生命中的这三位老友。
林欣喝得很醉，小程也醉倒在她身边，唯独两个清醒的人拿着酒杯坐在甲板上，望着天上的星星，不禁感叹，有多少年没这样放松过了。
“问你个问题，认真的。”方以珊靠着栏杆，并不是她一时兴起，而是林欣的出嫁让她突然心生了许多感慨而已。
“你有考虑过将来吗？”
将来这个词对尚千岁而言稍有点陌生，加入三青会还会有将来吗？
“你想听实话吗？”
方以珊点了点头，轻声回应，“嗯。”
尚千岁躺下来，望着天空，“以前有，现在没有了。”
“为什么？”
“因为世故心。”尚千岁闭上眼睛，“做正经职业有个好处就是随时都可以辞职，想走就走，但入了三青会可就没有辞职这一说了，我也曾经想过退出，可惜太迟了，根深蒂固的基础，自己立下的誓词，老实说，不管黑还是白我早就已经够了。我没有将来可言，掌握的权利越多，就陷得越深，以珊，可能我这么说有些不负责任，可是我的确是生死边缘徘徊的人，我只能尽量陪你一起长命百岁……”
方以珊心里难受，倒不是因为尚千岁口中的‘不负责任’，而是现实。
她郑重的道，“不如一起退出江湖吧，不要在理外面的事，做回普通人，普通的工作普通的生活。”
她的话反而遭来尚千岁的冷笑。
“怎么退啊？仅靠祖训留下的一条众罪皆不至死吗？”尚千岁睁开眼看着她，一棒子把方以珊打回现实，“你难道不知道有个词叫生不如死吗？”
“你害怕了？”
“我没法不害怕。”
尚千岁没有撒谎，谁不害怕死亡，谁不害怕坐牢，谁不害怕追杀，到时候寝食难安，和现在又有什么分别。归根结底，三青会的存在是有它的理由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破冰而出哪有想象中的容易，或者赔上性命也仍然改变不了现状，何况她现在不光是一个人那么简单，做任何事情了无牵挂。
尚千岁得罪了三青会，倒霉的还会加上方以珊，两个人都想甩手不干，当初入门的时候想什么了，由理根本就说不通。
方以珊确实不痛快，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向魄力狂妄的尚千岁在三青会面前变成了一只小白兔，说难听点儿叫怂，俨然的懦夫。
“三青会又怎么样！邪什么时候能胜得过正！”方以珊动了气，杀气凶凶的道，“哪个狠哪个就作江湖话事人，大不了除掉三青会，重立新规，自立门户！”
尚千岁不傻，她听出了她话里的狠劲，能开口除掉三青会绝不可能只是一时冲动做出的决定。
她坐起来，问道，“你想改朝换代？”
“没错！”方以珊斩钉截铁的道，“三青会狠我就比他们更狠！”
铲除三青会是尚千岁做梦都没想到的事，她对集团的安排几乎言听计从，尽管经常破坏规矩受到惩罚但大义灭亲的想法不敢有，她清楚三青会内部结构和一层层慎密的档案记录，哪怕单纯的以‘正局’的身份出面恐怕也无济于事，方以珊会产生这个想法，实在令她惊讶。
或许只有真的铲除了三青会，她们才有可能活到将来，狼狈为奸的勾当尚千岁不旦受够了，而且也恶心够了，想到这，她动了心。
“听上去似乎你已经有了什么计划吧？”
计划，就是利用三十三年前的灭门事件让三青会内部产生内战，使矛盾僵化，总有人不满现任龙头，借不了刀杀人就亲自来，但问题又来了，旧事和尚千岁的身世紧密相关，方以珊斟酌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把打听到的消息告诉她。
“你先答应我不要冲动，不要自己呈一时之快，好吗？”
尚千岁越听越糊涂，好像这计划中原本就安排好了自己的位置一样。
“好，我答应你。”
方以珊定了定神，一五一十的说道，“三十三年前你的家人被□□仇杀，管家陈救了你，等你长大之后决定加入三青会，这么多年过来你不觉得现在的龙头处处针对你吗？”
尚千岁的脸色忽然暗沉下来。
方以珊接着道，“我找人打听过这事的经过，虽然说当年涉及的人都离奇的意外死了，但天网恢恢，发生过的历史不会被篡改。两虎相争必有一死，杀你父母的人就是他！三青会的龙头！张叔，钟叔全都清楚完整经过，只是他们瞒着你，一瞒就是三十多年！当时高晋还小，他有可能不了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你拼死效忠的根本就是当年出卖兄弟的叛徒！他针对你，想尽各种办法置你于死地是因为害怕东窗事发，脏了他的名声废了他的龙头位。”
尚千岁的眼球布满血丝，这个秘密被保存的太完美，连管家陈对她都只字未提，每当自己问起的时候，总是一笔带过，留给她的仅仅六个字：因为世道混乱。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些！？”尚千岁突然一下站起来，“还有呢！”
“你本身不姓尚，而是随母姓姓汪，但后来管家陈为了祭奠你爸爸，又将姓氏换回尚，你叫随芊，反过来正好是千岁。参与当年灭门的还有三青会的钟叔，他负责放消息安排杀手，和现任龙头为伍。我之所以能打听得到是因为炳强找到了当年警察派出的卧底，这个人被砍断一条腿和一只胳膊，侥幸活了下来后来一直躲在偏僻农村，可是生活需要人帮助，我叫人安排他出境顺便给了他一笔钱足够打发终生了。”方以珊同样站起身，正对着她，“他还留了一句话，他说尚哥有做笔记的习惯，他临死前好像留下了一个笔记本，但没人知道内容也没人知道藏在哪。”
听到这些方以珊可以想象尚千岁的心里是有多乱，而尚千岁依旧不说话，她从来没怀疑过三青会内龙头相争会遭来灭门惨案，加上管家陈每次都只告诉她八十年代世道混乱，鱼龙混杂，混道儿的生死平常，一切听天由命。
她也曾经翻查过警察的旧案记录，查到的和管家陈说的一模一样，这一骗竟然骗了她三十三年，简直是无限放大了‘愚蠢’二字。她成了一个笑柄，将这个笑柄维持了三十三年并且为其卖命，最后却是方以珊这个局外人说出了真相，尚千岁目前的局面，即可悲更可耻。
“我本来打算等过段时间再告诉你，没人能够忍受这种真相，事实就是这样残酷，知情的人都死了，唯独一个也成了残疾，就事论事的讲，现在的这个龙头不光是你的仇人，同时也是三青会的仇人，你们秉信同门不能自相残杀，三青会发展到今天他少不了从中作梗，以祖训我听不出来有背信弃义的观念，这个道理你该明白。”
方以珊试图帮她缓解情绪，万一尚千岁真要被仇恨冲过理智的话，后果有极大可能是两败俱伤。
“不管你打算怎么样，我都陪你。”
尚千岁攥紧拳头，一脚将杯子踢飞，落在平静的海面中生起一圈圈回荡。
“那就血债血偿。”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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