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山风葬尘》林溪儿

8、第八章 福祸相依,旦夕之间

　　开封府内，公孙策给莘岚号脉，吩咐丫鬟仆役去准备药箱、热水、干净的棉布，公孙策要帮莘岚将箭拔出来，小蛮心疼的抱着莘岚，庞统也坐在床边看着。
　　一番折腾，莘岚悠悠转醒
　　公孙策赶紧将麻醉药递上让莘岚喝掉，莘岚抬手想要借着，却疼的不行，完全使不出力气。
　　坐在莘岚面前的庞统顺手接过，喂着莘岚喝了下去。
　　莘岚觉得自己好像快要死了一样，她一直以为，这种时候她会感到解脱，因为她就要离开这个不属于她的世界了。可是现在却感到了难过，她想她的爹娘，想她的小燕子，想她的大哥，向开封府众人，还有现在坐在她面前的他。早就下定决心不染俗世，早就告诫自己不应动心，早就让自己想开他不爱自己无所谓，只是他太过温柔，温柔到莘岚怕自己忍不住陷进去，所以一别数年潜心修道，虽不能大成却很少来往于京城。
　　爱他是我的事与他无关，莘岚一直这么告诫自己，也一直这么做的。再次见到他，她与他一如当初，多年不见，未见生疏，却也不会太过热络。
　　要他陪自己寻找展昭，自己知道他多半不会拒绝，因为他对女人很君子。展昭遇难，自己心沉谷底痛彻心扉，才发现原来自己远没有自己想的那样洒脱，那样脱尘世外，一直不想要不敢要的羁绊，终究是抵不过命运。原来爹爹早就告诉过自己，只是自己一直执拗。
　　下水后，他抱起自己，自己不是不心动，她也是个普通女孩子，心爱的人爱护自己，怎能不感动。可惜自己知道，他对自己也只是喜欢罢了，也许比七年前多些什么，也许比七年前少些什么，但终究他不属于自己。罢了，罢了...

　　公孙策要给莘岚拔箭了，示意男生们都出去，留下小蛮让她从正面抱住她。
　　庞统站起身，看着莘岚，眼光中似有留恋，似有不舍，似有深思。
　　“有把握么”庞统问公孙策
　　“学生尽力而为”公孙策说
　　庞统瞪着公孙策，什么叫尽力而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公孙策怎么能用在他自己朋友身上，可是庞统也知道，公孙策说的是实话。
　　莘岚虽然没有一箭穿心，可她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子，虽然不似一般女子娇弱，但也是个娇生惯养的女孩子。这一箭如果射中的是自己或展昭，还真没什么事情，歇息几天也就好了。可偏偏射中的是这个娇滴滴的女孩子，箭射的很深，拔箭时很危险，一口气上不来，她就真的不在了。
　　既然讨厌阿敏又为什么舍身就她，就这么大义凛然？还真不像那个看似开朗谦恭实则冷漠的她，偏偏又是她会做的事情。
　　庞统转身，才发现自己的袖子被莘岚轻轻的攥在手里，看到自己看她，她微顿一下，放开了手。
　　庞统知道她喜欢自己，其实自己也是喜欢她的，莘岚是个善良的姑娘，从来不会仗着自己对她的这点喜欢恃宠而骄，她也是个聪明的姑娘，她知道自己对她的喜欢，改变不了什么，自己还是自己而她还是她，所以当年她宁愿离开也不愿和自己明了，所以后来相见，二人就如昨日老友，如今的她少了一份淡漠坚定，多了一份关怀真心，无论对谁，她都不再是初见时那个明明在人眼前，却淡漠甚至好似透明般的存在，永远隐藏于人间，却怎么也触摸不到。
　　她的眼中一切都好似与她无关，却又不像出家人那般六根清净。因为不明白，所以好奇。生死关头她的淡定，觉得有意思，开封府堂上，她竟然对包拯提出了那样的要求，呵呵...怕鬼，在死人身上擦血迹，她竟然怕鬼，有趣儿真有趣儿。
　　一时兴起，便邀她出行，竟然越来越有趣儿，她以为自己没有发现她看自己，转头对视她，才知道她是把自己当风景看了，这么个十七八岁的小丫头，自己想什么呢，果然最近真的好无聊。不过这丫头就这样大摇大摆的住进开封府，那个老头子怕是放不过她，也放不过开封府吧，虽然开封府倒霉挺好玩的，不过这么个小丫头要是出什么事情，自己不就没得玩了？反正最近也无事。事情都推给赵老六好了，还能白让你当这个皇上了。
　　后来自己慢慢的和这小丫头熟悉了起来，后来...
　　庞统不想了，他坐下了身子，将莘岚轻轻的揽到怀里，轻轻的说“别怕，有我在呢”
　　莘岚靠近庞统怀里，还是那么温暖结实的胸膛，感觉心好踏实。
　　“庞统，你可清点，别弄疼了莘岚。”小蛮的声音传来。
　　“小蛮，你给我打下手吧”公孙策的声音“把莘岚的衣服剪开”
　　“交给我吧”小蛮说着拿起剪刀，又对庞统说“看什么看，还不闭上眼睛”末了又骂道“色鬼”
　　庞统没有和小蛮斗嘴，他感觉到怀里的莘岚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应该是喝下的药物起作用了。庞统闭上了双眼，双手依然圈紧着莘岚，莘岚的双手也慢慢的环住了庞统的腰。
　　小蛮准备好了，公孙策双手用白酒清洗过，拿着一块白色棉布按到莘岚后背上“莘岚，深呼吸，别怕，准备好了么？”
　　小蛮手中拿着小刀递给公孙策，一直手握住箭。
　　莘岚其实很忐忑，传说中的麻沸汤呢，为啥公孙策不给自己用，莘岚内牛满面，其实她知道，拔箭时她必须清醒，因为她身子太弱，用了麻药也许她一睡就醒不过来了。所以就让自己放纵一下吧，紧紧的搂住庞统，“公孙大哥，动手吧”
　　公孙策用一把一点点顺着箭伤切开莘岚的肉，一开始没感觉痛到麻药到底还是有点作用的，后来很又痛，比预想中还要痛，然后又一点点的痛麻木了，莘岚觉得好累，好累，好想睡。
　　“莘岚，不要睡，坚持住”小蛮的声音响起
　　“莘岚”“莘岚”
　　一道道声音，莘岚已经懒得去分辨谁是谁了，就睡一下下好了，就一下下。
　　环住庞统的双手渐渐松开，还是顺从的靠在庞统怀中。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中，莘岚感觉有人亲了自己。
　　三日后，莘岚悠悠转醒，一睁眼就看到三个穿着官服的人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然后就听到了大哥叫自己的声音。
　　莘岚顺着声音看去，看到大哥疲惫的脸色，走到了自己面前。
　　莘岚只觉得一阵烦乱过后，然后就看到了包大哥，公孙大哥，小蛮姐。
　　“包大人，莘岚姑娘已无大碍”穿官服的人说
　　“多谢三位太医”包拯道“莘岚啊，这三位是皇上派了的太医，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你要好好谢谢三位太医这三天不眠不休的照顾你。”
　　“多谢”莘岚沙哑的嗓音
　　“喝点水”小蛮倒了杯水给莘岚。
　　“包夫人，现在不可给莘岚姑娘多喝水，用帕子沾沾唇就好，既然姑娘醒了，就把药喝了吧”太医说到。
　　莘岚可怜巴巴的看着小蛮，她真的好口渴。
　　“你不要这样看我，为你好，一切都有听太医的”小蛮说着用帕子沾着清水点在莘岚的唇上。
　　莘岚想要动一动，侧躺着，半拉身子都压麻了，好难受。
　　展昭扶起了莘岚，轻轻的让她在小蛮身上，轻轻的避开伤口。展昭接过小蛮手里的碗和帕子，帮莘岚润唇。
　　太医轮流给莘岚把了把脉，公孙策也给莘岚把了把脉。
　　莘岚坐在小蛮怀里，左看看右瞧瞧，怎么也没有找到庞统的身影，有些自嘲自己怎么越陷越深了。
　　小蛮当然都看着眼中，包拯公孙策和太医说着什么，莘岚没有关心，只是又有些累了的闭上了眼睛，渐渐睡下。
　　再次醒来是被小蛮叫起来的，屋里很清净，公孙策给莘岚把了把脉，小蛮喂莘岚喝下药水，和少量的米汤。
　　“怎么会有这么多太医？”莘岚问公孙策
　　公孙策就开始和莘岚说，当日...
　　原来莘岚被庞统送回了开封府，当时展昭带着小宝，江宁婆婆、阿敏、白玉堂一起回来的，可是小宝的事情事关重大，不容耽搁，包拯将莘岚交给了公孙策和小蛮，自己带着众人进宫面见圣上，包拯本来希望庞统和他一起去，结果庞统来了句，我现在不想看见赵小六。包拯不再啰嗦，带着几人浩浩荡荡进了宫。
　　皇宫之中，皇帝看到自己流落在外的唯一儿子，激动无比。
　　皇上听到莘岚受重伤立马派出了太医院三名太医，并且表示要亲自去看莘岚，包拯展昭等人百般劝解，皇上才犹豫了一下，于是包拯赶紧领着太医，展昭，白玉堂等人撤了。
　　而江宁婆婆被留下照顾阿敏和小宝几日，让孩子习惯习惯皇宫的生活。

　　莘岚笑了笑，皇上的脾气就像个小孩子，高兴喜欢你就对你特别特别好，不喜欢你，那你就自求多福吧。皇上关注自己其实还是因为庞统和展昭，自己算是有幸，讨了个巧，知道仁宗是个好脾气好人品，焚膏继晷的好皇帝。莘岚知道有句话叫高处不胜寒，皇帝如此，庞统亦是如此，寂寞已经印入他们灵魂中，于是莘岚跟皇帝做了朋友。
　　莘岚知道赵祯现在肯定要将小宝全权保护，无论当年是非对错，无论当年的籣妃如何自作自受，到底这儿子确实是皇上的孩子，他怎么能不心疼，不疼爱。为了孩子能健康平安成长，有意的放任阿敏带走孩子，将孩子放在民间放养，又派出了葛青保护。
　　可惜了葛青年轻有为，不过他这也算是为君尽忠，在他们宋人心中是死得其所了。
　　莘岚特别感谢包拯和展昭当时拦住了皇上，您老要是这样跑出皇宫看我，您不是让莘岚为难么，您老忘了莘岚当初为啥要您给我黄绫发带当护身符，还不是因为您老人家老往开封府跑，您后宫那些美人妃子老找莘岚麻烦，后来听说还惊动了太后，幸好自己认了展昭为大哥，有了靠山要不还不得脱层皮。
　　呵呵...，莘岚想想都后怕，差点刚出鬼门关又被推回去。
　　莘岚看着离开了的公孙策有些抱歉，有些事情是秘密，皇帝太寂寞了，所以自己知道了。所以自己不能伤害与赵祯的友谊，对不起了，包大哥，公孙大哥，你们的疑惑莘岚不能为你们解答。
　　以管窥天，以蠡测海，以筳撞钟，岂能通其条贯，考其文理，发其音声哉。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外面传来了敲门声，小蛮打开了门，竟然扭头看着莘岚贼兮兮的笑了起来，抬脚走了出去。
　　莘岚还没来得及纳闷，庞统已经迈步进来了。
　　“看你气色还算不错”庞统走近说道
　　“还好，莘岚还要多谢庞公子救命之恩呢，等我好了请你吃大餐。”莘岚笑笑说
　　“人家都是救命之恩以身相报，你都用大餐搪塞我多少回了。”庞统坏笑着
　　“嗨，施恩不望报，才是真君子。”莘岚说
　　“点滴之恩涌泉相报，才是淑女之为”庞统说着将一瓶药递给了莘岚
　　“我不是淑女，不过你这金疮药是不是小蛮姐说的那个不留疤痕的？”莘岚挑眉一笑，打开药瓶轻轻的闻着
　　“我亦不是君子，她都为人妇了，这嘴巴还是不饶人啊”庞统无奈，他算是服了小蛮了，这都什么年头的事情了，难为她还记得。
　　“喂，背后说人可不是君子所为，哦...对了，咱们庞大爷也不认为自己是君子啊！惯会趁人之危，趁着人家小姑娘昏迷不醒，亲人家嘴巴，莘岚啊，你可要找他讨回来啊，呵呵...呵呵呵...”小蛮的笑声渐渐远去。
　　庞统难道的有些不自在，自己风流不羁是不错，自己和莘岚之间有些暧昧也不错，可是莘岚毕竟是好人家的女儿，自己到底是唐突了，当时情急之下也没多想，直接给莘岚渡药，竟忘了当时在屋中还有小蛮这个女子在。刚刚还和莘岚胡闹，小姑娘气性大，自己倒是真该想想要不要负些责任。
　　莘岚看着庞统眼神转啊转，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好家伙，您老人家夺了人家初吻，你还害羞，秦楼楚馆多流连,颠鸾倒凤乐呵呵，说的还不就是你这种人，你害羞个屁啊。
　　二人视线对上，哈哈哈的两人笑了，未等庞统说话，莘岚便问起了小宝的近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