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二十四章、经年初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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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邵松胤好不容易熬过了早朝熬过了上午的课程，用过午膳后，急急换上花了半宿挑的一件雪青色云纹锦袍，别了一个白玉冠，在铜镜前仔仔细细地将自己打理了一番，给人感觉就差有香粉胭脂也要擦一擦了。
好容易把自己拾掇完了，邵松胤便带着景徇、张德庸并远处跟着的一干暗卫出了皇宫直奔文国府而去。
文国府的门房一看从景家马车下来的是当朝太子殿下，赶紧要进去禀报，被邵松胤叫住：
“孤不过奉父皇之命前来探望文国公，万万不得大张旗鼓。”
“是是，小的谨遵太子殿下吩咐。”门房连连作揖，转身溜到门里。
没过多大一会儿，晏府便急急开了大门，晏中道带着儿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在不大张旗鼓，储君亲至不开大门是万万使不得的。晏中道冲邵松胤插手施礼道：“微臣见过太子殿下，不知太子殿下前来，有失远迎……”
邵松胤赶紧将晏中道扶起来：“晏大人快快请起，是孤没有事先提起，到给府上添乱了，那里是晏大人的罪过？”
如此寒暄了几句，晏中道便将太子一众迎进了府中。话分两头，前院正堂这边由晏中道招待着贵客暂且不表。晏聆霜从上午伊始就一直陪在晏重绥床前捧茶奉药。
这场病虽然来势汹汹，但好在安氏出身杏门，平日掌管厨房膳食，很是注意养生一道，所以晏重绥的底子不错，这场天气骤寒引起的中风并没有过伤其身，是以这会子晏重绥的精神已经好了很多，甚至可以和小孙女对弈几局，虽然行动还不是特别便利，但是举棋落子并不是什么难事了。
晏聆霜的棋路很宽，向来离不开纵览全局几个字，或许不凌厉但是果决，或许不平和但是从容，且异常善忍，哪怕是到了收官的一刻都不会自乱阵脚，因此，就是绝地逢生的时候也是常有的。
“啪”素手所执白玉棋子，利落的落在棋盘中央。文国公捏着黑子在手中转了两转，最终扔进了棋盒里。
“这局，是我们霜儿赢了。”文国公笑道，“看来我们霜儿棋力又见长啊。要不了多久，爷爷怕是要下不过你咯。”
“爷爷说笑了，我不过是占了您精神不济的便宜罢了。前面一盘是和棋呢。”
“那也比你两个哥哥强些，那两个臭棋篓子。”其实晏聆泽晏聆洪也不是棋艺也不是多坏，不过这有了比较，自然也就有了伤害。其实细细说来，大抵不过是输在心性上罢了，文国公纵横官场几十载，吃过的盐比旁人喝过的水还多，帝君下不过老狐狸，欺负欺负两个小的还是绰绰有余的。
正说着话，前面便派了下人进来禀报说太子亲至。
文国公与晏聆霜对视了一眼，晏聆霜说：“想来是代替圣上看望您的吧。”
“嗯，大致如此。”
“既然这样，估计殿下一会儿就来看您了，霜儿就先走了。”晏聆霜将棋子尽数扫进棋盒中，然后站起来抚了抚衣褶，笑道。
“去吧。”文国公点头放人。
晏聆霜得了令，便领了两个丫鬟往外走，没有半点旁的情绪，银杉上前两步，悄声道：“姑娘不好奇那太子殿下长个什么模样？”翻过年就是大挑了，虽然府中对这荣华富贵不甚看中，但自家主子的前程也是有明路可看的，不说别的，时常伴着姑娘随长辈赴一些花宴，她就没见过比自家姑娘在出挑的闺秀，按照老祖宗的话讲，就是宗室里的公主郡主，也不及姑娘这通身的气派。
再说了哪家的姑娘不好奇自己未来夫婿的样貌呢。这搁在一般人身上怕是早就寻摸机会远远看上一看了。何况男女虽有别，但储君亲临，身为臣子之女堂堂正正随长辈众人行个礼却是可以的。
方才便是顺势留在屋里，谁也说不出一个不是——人家姑娘在祖父病榻前奉汤捧药，这是孝道呢，从来只有夸赞的理，哪能责备呢？
银杏翻了翻白眼，暗暗掐了银杉一下，这不废话么，自家姑娘何时在意过这些？
果不其然，只见帝君正了正腕子上的手钏，漫不经心地说道：“还能什么样？左不过就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能比旁人多点什么不成？再说，没影的事，不要胡乱想，省的自扰。”
“姑娘说得是，婢子省得。”银杉点头称道。
前面自有小丫鬟打起了帘子，帝君弯腰便要出去。
邵松胤虽然来之前将自己仔细打理了一番，但实际上他根本没指望真的能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而帝君虽对于看不看那小太子一眼不是很在意，但也没想过出了这黄鹤堂就能看到他。
所以，两人都没有任何准备。当邵松胤踏进文国府正院时，一抬眼便看见了那个穿着水绿长袄从屋中盈盈而出的豆蔻女子；小丫鬟为帝君打起帘子，她刚跨门而出，抬头便看见站在晏中道旁边那个陌生的雪青锦袍的束发男儿。
两人俱是一愣。
院中的秋叶簌簌而落，午后的阳光洒在两人隔着的庭院空场，和着树影斑斑驳驳。那一瞬间，邵松胤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已不复存在，眼中只剩下了面前的人。穿过了万千世界的相遇，就那样的对视，前世今生，梦里梦外，无数次的臆想，却从来没想过，相见会是这样的情形。
如此的猝不及防。
晏中道咳嗽了一声，“殿下，这是小女晏聆霜。”
帝君不动声色地拿眼睛迅速扫视了一回，然后垂下眼眸，冲那少年轻轻屈膝颔首，唇角微弯，从容而端庄。俨然一个合格的大家闺秀。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邵松胤亦敛着眉目，语气竭尽全力地疏淡，像一个储君该有的样子，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掩在袍袖下攥紧的拳头正微微地颤抖着，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内心有多么不平静，他想哭。
就是这个声音……就是这个声音！
【“小王参见桐皇陛下。”
“儿臣参见母皇。”】
前世今生几十载，他终于可以和她说话了，他终于能在她的眼中看见他的存在了。而且，而且他刚刚感受到了她目光一瞬的审视！天知道他对她的目光有多么敏感！
她对自己的第一印象如何？可还对自己满意？邵松胤在心里不确定地想着。
能进后宫的女人长相自是不俗，那么生于皇家的孩子就不会丑，哪怕是第一代皇帝有碍观瞻，这么几代过后也不会差了，邵松胤自然随了生母长了一副好相貌，可却在此时生出了些许不自信。那是大贞的国君啊，难道见过的人还少吗？
“聆霜，你祖父现下如何？”晏中道开口道。
“祖父现在精神不错，听闻殿下亲临很是开心。臣女不打扰诸位叙话，就此告退了。”
“晏姑娘不必多礼，自去便是。”邵松胤握紧了袍袖下的拳头，闭了下眼睛出言道，一切仿若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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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已偏西，邵松胤身为太子等闲时候不可能留在外臣家吃饭，自然是要回宫的，“今日见文国公已无大碍，孤便放心了，回去也好和父皇有个交代。”
“多谢皇上体恤。”晏中道将邵松胤送出府邸，拱手表示感谢圣上的关心。
道别后转身上了马车，邵松胤便闭目养起了神，景徇凑了过来，说道：“殿下，您那日留了人家小姑娘的画像，如今看了真人感觉如何？”
不同于内心的情感翻涌，邵松胤开口道了四字：“天姿国色。”
“是啊，那丫头想来是个有福气的呢。”
邵松胤只牵了牵唇角，没再说话。
他在心中描绘着那人的眉眼，色彩越发的明晰，跟着内心的想法也越发坚定。
那双眼看上去平和而清明，但是邵松胤知道她有多深邃有多凌冽。女儿家娇嫩的外表下掩藏地是令人心折的坚韧。这世间没有任何女子可以与她相提并论。
这次，他一定要抓住她的手！！所有的紧张、害怕、不确定逐渐沉淀成了执着。他不够好，但这世间也不会有人强过他！
他跨越万千光阴遇见她爱上她，在她身边陪伴数十载，本以为有缘无分。可如今上苍既然让他们重新相遇，不管她是不是认识他，都断没有错失的可能——他，决不允许。
本来卑微而无望的爱，在骤然峰回路转后变得偏执。就像是溺水将死的人看到了那渴求不得的一叶浮木后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知不知。苦恋不得，他的爱到目前为止那么卑微。
不过没有关系！这世上不会有比他们更般配的人，也不会有人如他一般全心全意的爱着她。将来他为帝她必为后，他甚至可以由着她来治理这天下，只要她愿意。
万里河山，愿与君共享。
她想要什么他都可以满足。他愿意将他的一切拱手送与她。他是大齐的储君，是天下未来的主子，纵览前世今生，唯一所爱的人，难道他要不起吗？朱红的宫门越来越近，他的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流玡，孤的帝君，孤可以在你面前收敛所有的傲骨，但你必须是孤的。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二十四章、经年初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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