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都爱大苞米》佛珠爷爷

32、第三十二章丶 孔雀蓝的泪

　　就在王兰戈眼睁睁看着李锦曦这个败类留宿刘云岚的时候。
　　大宴散席后的王钺也回到了将军府。
　　他屏退了左右，缓缓从袖中拿出一张字条。
　　公主在宴席上悄悄传给他的字条。
　　没有什么多余内容，只有一句——身受皇恩，无以为报，甘愿和亲，望与兄长互珍重。
　　看似平平无奇的语句，却深深刺痛了王钺。
　　他的亲妹妹，从小被换入宫中代人受死，他家里养着那个，是先帝的孽种，偏生过着受尽宠爱逍遥自在的生活，而锦时，如今竟要被嫁到鞑靼和亲。
　　他王钺堂堂七尺男儿，连自家小妹都不能保全，有何面目立足于天地。
　　一念及此，手中的字条被紧紧捏碎，熟悉的嗜血狂欲忽然弥漫四肢百骸，他缓缓转动烛台，房中一扇书架忽然缓缓打开，露出墙后一扇漆黑的门，下有阶梯，两旁墙壁挂着灯台，王钺却没有点灯，这条路熟悉极了，即便一丝光线也无，他也能走到最底下的地牢……
　　不多时，屋子里忽然蒸腾起一股弥散不去的血腥气息，而王钺也随之缓缓从门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小块人胰，今天他没有什么兴致，动手既快且准，那个人甚至都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
　　这几年，脔割活人，掏心挖肝的事他做的越来越少了，反而慢慢习惯于一刀切断咽喉，使其不能出声，然后在他尚有感知的时候，缓缓在其腹中掏出胰脏。
　　因为这桩事总能让他回忆起那个小小的女孩，明明怕的要命，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伸手来摸。
　　眼睛滴溜溜地转，看着他时，却又不像是在祈求怜惜，而仿佛在说：就这？！我才不怕呢。
　　那次是他杀她的最好机会。
　　没人知道她来了这里，只要一刀，神不知，鬼不觉，李翎和那个女人所生的贱种就将从世上消失，他自然是厌恶她的，然而不知为何，从不心软的他，手下利刃却有了一瞬的迟疑。
　　他想起了他曾经声嘶力竭地质问母亲，为何要维护那个孽种。
　　母亲含泪同他说，七年啊，就是养只猫儿，也有感情了，她管我叫了七年的娘，我怎么忍得下心。
　　他曾经以为是母亲妇人之仁。可当那个粉妆玉琢的小女孩，跌跌撞撞跟在他身后脆生生地叫着哥哥的小女孩，有朝一日消失在梁国上京从此音讯全无的时候，他竟也会生出一丝想念。
　　七年过去了，她又回来了。
　　可她，真的回来了吗？
　　王钺不语，他伸手揭开屋子正中央摆放的鎏金饕餮纹三足铜香炉鼎盖，将那块胰脏连同一把沉水香一同扔了进去，在缓缓升起的青黑交错的烟雾中走向屏风后的檀影秋床，合衣安置了，一夜无梦。
　　窗外缺月昏昏，于飞宫暖阁里更漏滴答，一灯明灭照秋床。
　　李锦时对着铜镜不紧不慢地卸着钗环。上妆时，宫婢成群簇拥，此时宴席散后，无人再理她是否情愿参加宴会，只有门外金吾卫偶尔走动的脚步声，提醒着她，还有人担心她跑了，要时时盯紧了。
　　放下高高绾起的头发，镜中的女孩还是稚嫩容颜，却要去给一个年龄比自己还大的鞑虏当后妈去，这对一个妙龄少女而言，实在说不上是什么喜事。
　　但她却没有过分的难过。
　　自从父皇驾崩，她的心智，正在种种磋磨中，以一个难以想象的速度成长着。
　　一如现在，她伸手抚摸自己娇嫩的脸庞，镜中的少女，也抬起手，却是不自觉地摸到了眼角下那颗本不属于她的泪痣上。
　　今天宴席上，她见到了刘云岚，也见到了她脸上那颗突兀的刺青。宫外寻常百姓家，能把泪痣模仿到这地步，已经是难得了，可惜，近了，还是能看出一抹突兀的青色。
　　她脸上的就不一样了，深褐的那颗泪痣，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甚至是那年，她痛恨自己污浊的出身，带着必死之念来到云华宫，求她的亲生母亲，那个大梁皇室最难以启齿的女人手刃自己时，也被母亲神思混乱地推开——是李翎，李翎她把你掉包了，他想拿王家的骨血来换他女儿的命，他做梦！！！！
　　……
　　那天没有死成是她的遗憾，可终究是要带着这份遗憾活下去。既然没有办法反抗，那就只能好好利用了。
　　父皇在世时告诉过她，他早年便设计让王夫人误以为女儿被掉包，王夫人母子皆以为她才是亲生，所以如果将来父皇不在，皇兄待她不善的话，可以找王钺寻求庇护。
　　她这不就照做了吗？
　　李锦时笑了笑。
　　皇兄们执意要拿她和亲，那便罢了，遂了他们的心愿，只是若有朝一日，鞑虏入关，侵吞梁国河山，可不要怪她没有国家大义。
　　那封信，王钺哥哥应该已经看到了吧，她想，终究是她利用了他，唯一遗憾的是，王钺哥哥终究是没能找回自己的亲妹妹，他身边那个，也只是个掉了包的赝品。
　　真正的兰戈，脸上生来有一颗泪痣，他父皇为了制造掉包假象，曾经命巫医用针药为她那颗痣改色。
　　原是想做成刺青的颜色，让王夫人怀疑女儿被掉包，终究是出了偏差，竟做成了有如烧铜彩釉里的孔雀蓝，但也足以骗过王夫人。
　　王将军虽然识破父皇的意图，可他两头为难，也便没有拆穿，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过了十七年，大家终于都走到了原本最不愿见到的那一步。
　　“兰戈，若是找到你就好了，我们李家，亏欠你太多。”公主对着铜镜轻声叹道。
　　……
　　在钦安殿给主公拉皮条的王兰戈忽然打了个喷嚏，心里不忿骂道——不知道那个司马玩意儿在背后说姑奶奶，真TM晦气。
　　这边王兰戈正诅咒着，那边刘云岚竟战战兢兢地给李锦曦奉了一杯茶，李锦曦放下奏章，借着明明灭灭的烛火，深深地看了刘云岚一眼。
　　刘云岚无辜地看回去，似乎不解自己有什么好看的，王兰戈这边却瞧得分明：俗话说灯下出美人，李锦曦这回可是把人看出花儿来了。
　　只见李锦曦接过那杯茶，也不喝，只是往案前一放，却伸手去拿放在笔山旁边的一个青花瓷小瓶……
　　王兰戈一见，登时两眼发黑。
　　亲娘咧，这不就是她许仙师亲手炼制的虎狼之药吗！
　　李锦曦这个短命鬼终于要动手了吗？

　　来点劲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