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影归邪》流牧夜

19、阎罗令（大修）

　　随手将尸体胸口的箭拔了下来，如此无礼之举直叫剑影门的门人恨不得冲了上来，却被大师兄姜项明制止了，他死死地盯着沈光寒，显然是将这笔账记下了，打算若他查不出什么，便一起清算。

　　沈光寒倒是不在意他们是怎么想的，将还带着血迹的短箭放在鼻下轻轻嗅了嗅，原本轻松自在的面容瞬间变了。

　　“怎么了？”，见沈光寒皱起了眉毛，叶骁连忙上前询问道。

　　沈光寒摇了摇头，没有答话，这毒……他竟然弄不清究竟是何作用。

　　倒不是说沈光寒见识广得能把天下间所有药方都背下来，只不过他精通毒理，如此一来只要知道是哪几份药配在一起，其作用他便大致可以猜得出来。

　　不过这毒他却有些弄不懂了，倒不如说，毒中的主药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从没听说过，自然也就没办法知道他的作用。

　　“这毒应该是来自西域那边的”，沈光寒又随手将那短箭插回到了剑影门掌门的胸口上，还没等门人们气得暴动，他便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我师父的死是西域门派下的手？”，姜项明连忙问道，因着淮阳临近西域，所以这个猜测倒也不无可能。

　　“如果你非要觉得，只有西域人才能用西域的毒，那便是了”，有些鄙夷地瞧了瞧他，沈光寒甚至觉得自己被误会，也不是什么令人气愤的事情了。

　　蠢成这样的人，你还真没办法强求他什么。

　　姜项明显然听懂了沈光寒的话，也觉得自己确实想的有些简单，于是又问道：“那究竟是谁杀了我师父？”。

　　“我怎么知道？”，沈光寒嗤笑了一声，“你不去查，还要我掐指去算吗？”。

　　又被话噎了回来，姜项明倒也没恼，只是有些头疼究竟应该从何查起。

　　这毒来得未明，这箭也来得未明，什么都不知道，那该怎么查？就算是大海捞针那也得知道自己要捞的是根针啊。

　　叶骁见姜项明为难，便也跟着皱起眉头想办法，而沈光寒却是事不关己，丝毫没有掺和进来的意思。

　　灵堂里一片寂静，忽地剑影门一个守门的弟子大喊着跑了进来：“不好啦，不好啦！”。

　　“在师父灵前大吵大闹，成何体统！”，姜项明狠狠地瞪了一眼那跑得气喘吁吁的门人，而那弟子喘匀了气后，连忙禀报：“城外那苍龙剑派的掌门，也中箭死了！”。

　　本来还想再训斥几句的姜项明一惊，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说是苍龙剑派的掌门，方才正看着弟子们练剑，可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知从哪飞过来一支短箭，直中他胸口，如今已经不行了！”

　　“凶手抓到了吗？”，姜项明下意识地问，只见那报信的门人摇了摇头，回道：“苍龙剑派的演武场平坦开阔，看着一目了然，除了练剑的弟子，连个人影都没有，哪去找什么凶手啊”。

　　姜项明刚想开口问，是不是那些弟子中有人下的手，随后因为被沈光寒怼了几次，说之前过了遍脑子，把话噎了回去。

　　若是弟子动的手，正看着弟子练剑的掌门又怎么会反应不过来，更何况周围全是人，哪怕做的再隐蔽，又怎么可能不被抓出来。

　　“这下可好，证了我的清白”，沈光寒也不管其他人如何愁云满布，兀自笑着跟叶骁说：“我们这便走吧，看那人专挑练剑的下手，说不定下次就拿你试箭了”。

　　沈光寒当时不过是随口一说，那姜项明还真就信以为真，专往这个方向去查了，结果不久就死了第三个人，是个拳师，那专挑剑客下手的胡诌话总算是不攻自破了。

　　本来沈光寒并不想管这些破事的，但叶骁硬要去查上一番，索性接下来该做些什么，他还没有主意，左右也不过是要去打探消息，跟着叶骁四处晃晃也没什么好耽误的。

　　虽然他们还没赶到曲罗查看，但也听说了那人的死法与之前的两个并无不同，都是右胸口中了一支短短的小箭，然后毒发，被吓破了胆而死。

　　本来看那剑影门掌门的时候，沈光寒还以为是行凶之人准头不行，才射中了不致命的地方，结果接二连三的死亡，证明了并不是那人不准，而是刻意为之的，这就有些骇人听闻了。

　　因着那短箭太小，轻飘飘的本来就不好控制，那人却是能百发百中，次次都能射中同一个位置，这箭术鲜少有人能做到，若是不需要张弓拉弦，而是以机括射出，那其工艺之精巧也绝对是超乎想象的。

　　而且那短箭应当是从非常远的地方飞过来的，这次也是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便中了招的，等所有人反应过来，那拳师心口处便已经插上了一支箭。

　　江湖中一时间人心惶惶，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死于箭下的倒霉鬼，还为那淬毒小箭起了个‘阎罗令’的名字，人人谈之色变，甚至短短时间还登上了江湖百晓生的兵器谱。

　　到了铁拳堡，也就是第三个死了掌门的门派，早就有许多人等在那里了，因着死相奇特，而且死者还都是些武功高强的一派之主，自然引起了武林上的关注。

　　刚被引进了大堂，叶骁便眼尖地看见了，闲适地坐在椅子上品茶，轻摇着寒玉扇的萧湦，不由兴奋地上前道：“萧兄，上次你不辞而别，可是叫我担心了！”。

　　“那可得向叶兄赔个不是了”，萧湦笑着站起来给叶骁作了一揖，然后见到他身后的沈光寒，不由眼睛一亮，道：“还没谢过沈兄的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罢了”，沈光寒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在意，只听萧湦又说道：“我听了沈兄的话躲了几日，便真的就没人再来杀我了，不知那日要害我的究竟是谁？”。

　　“我也不知道”，沈光寒耸了耸肩，“我只是猜到了个大概而已，如今你没事是再好不过了”。

　　见沈光寒不想继续说下去，虽当时事关自己的性命，但既然已经无事，那萧湦便也体贴地不再追问下去，让沈光寒为难。

　　“萧兄怎么也在这里？”，叶骁有些好奇地问道，萧湦向来不爱参与江湖中的打打杀杀，这次怎么也来了。

　　“我家同铁拳堡有些生意往来”，萧湦解释道，这铁拳堡所用的精铁拳套，原料都是从萧家进的，“如今宋掌门遭了不测，我恰巧在附近，便过来看看”。

　　“你们也是来查看宋掌门尸身的吗？”

　　听了萧湦的话，叶骁刚想应下，却被沈光寒打断道：“既然都是同样的死法，看了一个两个还不够，偏要全看个遍才过瘾？”

　　这话是对叶骁说的，随后又道：“又不是个什么稀罕物，你看我看的，要不要专门建个馆子，展起来才好？”。

　　沈光寒声音不大，但也没刻意压低，这大堂里的其他人武功都是不错的，自然也能听得清楚，气氛不由得冷凝下来。

　　叶骁只得苦笑了声，沈光寒这一句话能把所有人得罪死了的本事，他算是越来越见识到了，如今也不打算再跑一次灵堂，去看什么尸体了，而是转而向着比他们早到了许久的萧湦打听：“宋掌门一事，可有什么进展？”。

　　萧湦也知道叶骁这是为了活络气氛，也是生怕沈光寒再语不惊人死不休，把人都往死里得罪，于是配合地说起了近日的进展。

　　“听请来的匠人说，那阎罗令应该是一种暗器，从机关匣子里发射出来的”，萧湦顿了顿，又道：“他们都怀疑是琅邪山浮罗宫之人所为”。

　　沈光寒挑了挑眉，这怀疑不无道理，对于这群猪脑子而言，说是毒死的便想到了他，死于暗器那必是会想到浮罗宫的。

　　毕竟浮罗宫虽说全是女子，但她们手中的暗器，可是有着杀人不过眨眼间的厉害，更何况这浮罗宫也是个‘邪门歪道’，自然会被这群正道人士赖上。

　　不过说起来，浮罗宫曾经也是个备受正道侠客们追捧的门派，毕竟宫里女儿们都是英姿飒爽，千娇百艳，据说当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浮罗宫现任宫主董姝婧杀上了几个门派的山头，灭了不少的人，从此浮罗宫里的仙姝便成了所有人眼里，令人闻风丧胆的妖女。

　　“所以他们再一次，全靠猜的来锁定了凶手？”

　　“只是怀疑而已”，萧湦干笑着替沈光寒打起了圆场，然后提议道：“不如我们出去逛逛？一别多日，还真想同叶兄、沈兄叙叙旧”。

　　他真怕在这里待久了，沈光寒再说些什么，若是打起来场面他还真就控制不住了。

　　沈光寒并无不可，他在这里待着也是浑身不自在，那些暗中打量的眼神，叫他烦躁的很，他真的不适合跟一群名门正派待在一起，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叶骁这般有趣，不古板，也不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