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神会》谌兮音

7、六

　　梁伯真是个奇怪的人。他撑着小伙子这把特殊的“人伞”，迈着大步在街市上走着，看起来走得并不快，却让翼之无法追上他，无论怎么赶都保持着一段距离。这个傻伯似乎知道翼之跟踪在自己身后，有意在街市上摇摇晃晃，害苦了没有拿伞的郭大少爷。
　　更奇怪的是，梁伯走着走着，居然“咕咕”两声，肚子叫了起来。他喃喃地自语：“系人都要食饭的啦……”就晃进了翼之再熟悉不过的烧饼铺——王麻子烧饼铺。
　　梁伯随手“放”下小伙子，迎上来的王麻子居然半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把小伙子像把伞一样竖在了墙角，还把“伞柄”“收”起来。梁伯什么也没有说，阴沉着脸坐在了靠角落的一个位置上，王麻子居然也没有去拿烧饼，而是坐在了他对面。翼之觉得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那个多管闲事的家伙跟着我来了。”梁傻似乎不傻了，冷冷地低声道。翼之当然听不到这句话是什么，但是从他的嘴型大致猜得如此。
　　“顾不得了，他的性命要紧。”王麻子眼神似乎向外飘了一下。翼之不知道王麻子口中的“他”是谁，却有些担心两人拆穿自己偷看的地方。
　　“怎么样了？我来迟了？”梁傻炯炯的目光盯着王麻子。
　　“那小妞的琴声里有幻术……”王麻子才说了半句，梁傻打断了他，似乎在说“我早就提醒过你们”之类。王麻子不满地继续道：“不过李大姐是什么人，这种小姑娘的把戏怎么能伤害她！”
　　翼之“看”完这句话，突然激动得要跳起来：“哎呀，笨蛋！”眨眼间他已经溜到了隔壁李嫂的店顶上。只感觉到这石瓦顶在微微震动，而下面传来的正是他极为熟悉的琴声：“果然是月儿的琴音幻术！那个会幻术的小伙子跟月儿之间确实有些联系！”
　　如果翼之现在探头进李嫂的里店看一眼，一定会觉得赏心悦目，因为这个时候，不仅月儿姑娘在这里弹琴，连李嫂也变得漂亮多了，她正在舞剑，舞两把短剑。但是，舞并不踏着琴音的节奏。恰相反，舞蹈的节奏似乎是存心要破坏琴音的节奏的。不仅如此，短剑锋利，寒光闪烁，利刃招招式式均以破坏琴弦为目的，而琴音也似乎有摄人的魔力，功力稍差的人都忍不住晕倒。
　　“典型的女人比武……”翼之唇边浮起一丝微笑，轻声叹了口气。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轻声自语：“该来了罢……”灵敏的耳朵早已细微地动了动。然后他满意地喘了一大口气，翻了个身，居然肚皮朝天，很舒服地在屋顶躺了下来！
　　两秒钟之后一个身影已经晃过他面前。本来已经晃过去了，但是突然好象想起了什么，倏地就晃了回来，不等翼之作出任何反应，一双纤纤玉手已经按在了郭大少胸前。女子动人的声音格格笑起来：“郭翼之，你在这里干什么？”
　　翼之眯着眼睛懒懒地叫起来：“救命啊，救命啊。”他的神情却像在叫“好舒服”，半点救命的样子也没有。
　　“郭翼之，你怎么能这么聪明！”女子动人的声音又笑道，“大少爷，我想你很明白，枇杷姑娘的手不仅能弹琵琶，也能弹人肠子的。”
　　郭翼之仍然是懒洋洋的样子：“枇杷姑娘，我没有想到你是这么凶巴巴的。”
　　“是啊，你看人家小孩子都被你吓哭了好几次嘛！”又一个动听的女子声音响了起来。郭翼之不由笑了：“语逍，你怎么把人家小孩子都关照到了？”一双穿着木屐的很可爱的脚已经在翼之的旁边，枇杷的身后站着。
　　“冯语逍，你把那婴儿带到哪里去了？”枇杷冷下脸来问。
　　“当然是安全的，没有狼外婆的地方。”语逍无论什么时候都很快乐地笑着回答。
　　“那么你想听听郭大少的肠子在枇杷的手下弹起来是什么声音咯？”枇杷冷冷笑道。
　　“呵呵，就凭你，还能摆平郭先生？”语逍爽朗地笑了两声，突然像被风吹起来一样轻盈地离开，留下一句“郭先生，老地方”就不见了，轻功之高让人生畏。
　　“喂，枇杷姑娘，我还是觉得你弹琵琶好听一些。”郭翼之突然不笑了，手只是一伸一翻，枇杷那停留在胸前的双手就被拿开。枇杷瞳孔猛地收缩：“郭翼之，别以为我的手这么容易对付！”纤纤玉手已经变幻着招数向翼之攻击过来，招招不离他心脏！翼之微笑着闪避，枇杷的手指只是在他衣带上一夹，衣带立时断开！
　　“枇杷姑娘，这里是屋顶，不是大床！”翼之嬉皮笑脸地道，“你夹开我衣带做什么？”
　　“混蛋！”枇杷又气又急，攻击更加急速。翼之突然伸手向她右肩搂去，“飒”地风声一过，枇杷的手已经在翼之左肩插了两个洞——可惜只是衣服上的两个洞。翼之已经向后退开，神色郑重地说：“关折柳姑娘，手指是用来夹住伤害自己的暗器的，不是用来脱男人衣服的。”枇杷“呸”地一声，但是她已经看见翼之右手两指之间夹着一枚暗器。
　　“关折柳！”一个男子的声音从底下传上来，随后不等枇杷出招封住上来的轨迹，王麻子已经从下面跃上了屋顶。他瞪着枇杷道：“梁山友说林慰娘手下的枇杷姑娘手上工夫了得，没有想到原来是闻名的‘折柳纤纤手’关姑娘你！”
　　“本姑娘也没有想到大名鼎鼎的‘暗器、易容、探报三绝’黄天老前辈居然肯来做一个开烧饼铺的大麻子！”关折柳冷笑着道。她眼珠转了转，又说：“本姑娘也没有想到梁傻居然是梁山友老前辈！”
　　“关姑娘，你不知道的东西似乎还有很多呢。”又一个人跳了上来，却是李嫂。
　　“但是我却知道原来是你们割了小孩子的头，要吃婴儿脑！”关折柳又是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