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万种死法》未绪

8、第八章

　　静寂在人心里撒下不安的种子，稍有动作就如野草疯狂增长。手鞠离开太久了。鸣人怀里的小黑发出惨叫，小爪子一挠在鸣人脸上划出血痕。
　　“鸣人？！”
　　“啊，没关系。”放下小黑，鸣人抹抹受伤的地方，“我不小心抱太紧了。”鸣人很紧张，很担忧也很不安，鹿丸都看得出来，但对现状一无所知的他，连安慰也无从谈起。[还是转移话题吧。]鹿丸想。一阵尖利的声音打断他的思考。鸣人一颤，迅速扑向桌上的电话。
　　“喂？”鸣人只发出 一个单音，随后安静，神色由不安换为凝重。很明显，在他们待在这里的期间，又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我知道了。”鸣人平静地回应，放下听筒。一瞬间，鹿丸以为回到了过去，他们还在警察局的时候，鸣人总是第一个拿起作响的电话，以一句“我知道了”结尾，然后对他说：“鹿丸，有案子了，又轮到我们大显身手了。”那个时候，他的眼神里有闪烁的火焰。什么时候，那小小的火焰变成了能溺死人的深潭。
　　“鹿丸。勘九郎受了重伤，正在医院抢救。我爱罗……”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鹿丸注意到他握了一下右手，那是他不安到极点时用来掩饰和为自己打气的动作，“下落不明。”
　　鹿丸听到了有什么破碎的声音，即使眼前的少年面无表情。
　　“鸣人，我陪你去。”我陪你去，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承受悲伤的冲击。
　　“谢谢。”他终于露出些微放松的表情。

　　医院不远，一路走去，静谧的暗夜里回荡着有节律的脚步声。鸣人在前，鹿丸在后，中间的距离维持在10步，宛如陌路，他们竟然如此疏离。鹿丸叹口气，前面的鸣人突然转过身，眸里跳动他熟悉的神采。又立刻转身，继续前行，却有意无意地放慢了步调。鹿丸心领神会，小跑几步跟上直至并肩，左手食指轻触鸣人右手手背三下，他们的暗号“出什么事了？”鸣人反手抓住鹿丸的手，亲密宛如恋人。小指在掌心轻轻划过，根据走势，鹿丸推断出“有人跟踪”。他皱眉，自己居然大意至此。
　　一被提醒，进入警戒状态的身体立刻忠实反应遇到的危险。
　　三个人。要是他们手上有武器就麻烦了。和鸣人交换一下眼神，看到了同样的意思。久违的默契感充斥全身，他握了一下鸣人的手，脚一蹬地和鸣人同时向两个相反的方向跃开。黑暗的小巷中飘出小小的惊呼，鹿丸落地后迅速跑向声源，右手勒住该人的颈项感觉到不同男子的纤细，运转飞快的大脑迅速作出判断，将原本欲扯住颈椎的手换为斜劈。怀中身体软软垂下。鹿丸小心地蹲下，把人放在地上，想了想，点燃了打火机。火光下是女子年轻的脸，虽然洗去了浓妆，鹿丸还是认出是陷害自己的歌女。看样子是冲着他来的。或许说，是冲着他们来的。鸣人和他所接受的委托，必定有千丝万缕的纠葛。而这个委托和他们的存在，必定阻碍到某些人，严重到他们会遭受杀身之祸。
　　鹿丸头往下一低，其上有子弹呼啸而过，他熄掉打火机揣进衣兜，就地一滚到垃圾桶后又点燃打火机，让火苗异常显眼。果然又有一枪正中垃圾桶。鹿丸微笑，当敌人发出第一颗子弹时，已经注定败局。他通过计算知道了开枪的人在什么地方。鹿丸从地上捡起小石，用随身携带的透明胶布将它固定在压板上，松开手，小小的火焰兀自跳动。他将打火机往外一扔，自己跃过垃圾桶，子弹果然飞向打火机，他鹿丸则趁着这一间隙冲到了开枪者的面前。来不及固定身形，鹿丸一拳打中开枪者的身体，根据手的感觉知道这一拳让该人断了至少一根肋骨。左手摸到手枪扳机，两指滑进用力一扭，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鹿丸抓住手枪，冷冷注视疼痛的男子。
　　“晚安。”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喷出火花。
　　“还有一个人……”确认男子已经死亡。鹿丸犹豫了一下，估计女子清醒还需要时间，决定先去看看鸣人的状况。
　　走出小巷，意外地看见鸣人在和另一人对峙。他有着黑色的短发，侧脸足够让一众淑女尖叫。麻烦了，居然遇到这个人。鹿丸停下脚步，等待鸣人说出那个他们都很熟悉的名字。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佐助！”仿佛哭泣一样的嘶喊。
　　停止的时间开始流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