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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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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醒来,已经是月挂屋檐的戌时,屋中只留我一人,外面是喧嚣的人声——夜到,“四季阁”的生意就红火起来。披了件外衣,走到四方桌前,倒了杯清茶,还是滚烫的,看来,刚刚有人来换过。
忽然想到,蓝月总是说,我没有戒心,不像个练武的人,睡觉的时候人家武家子都是三分睡七分醒,而我,总是沉沉的,喊也无用,一定要到自然醒。
不多久,嘈杂忽然之间噤声而止,片刻间,喝彩的喧嚣又一次充斥了耳际。放下茶杯,刚刚睡饱,全无了倦意,开了面窗,坐在椅凳上,因为是里屋,又是单独的雅间,不会有经过人看见,也就没有什么顾虑,继续听着屋外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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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大年初一,是四季阁的大日子,每逢初一,尤其还是这个过年的好日头,就会有一个清官人出阁。看今个儿,高朋满座,就知道一定是个俏人儿,金蕙娘扇着扇子,喜上眉梢地和一旁的客人搭着话。而一旁的这一位,也不是什么普通的客人。但见一身青衣,狐一样的眉弯得厉害,有些过白的嘴唇抿着酒盅,但笑不语,只是适时地应上一句。
“贤王爷啊,今个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善者不来,来者不善,这侯王府的人最难应付,浮夸子弟还好,但是这贤王府的人,大权在握,皇上也要忌惮三分,老王爷是不好风流,可也没听说过这小王爷好这口啊,何况,可是从未有过出入风场的声啊……心里琢磨着,表面上是好生陪着笑,暗地里是狐狸对狼,各怀猜忌,谁也没看透谁。
终于,这小王爷齐腾身边的另一位小爷终于出了声,“妈妈,今天是那个角儿?”黑衣的少年坐在一旁,看得金蕙娘颇不顺眼——因为这个小子竟然在一开始的时候,用银针把酒菜都验过一遍!光凭这一点,她就非常不喜欢这个小子!像她活了这么多年头,嚼过的瓜子壳还比他掉过的黄毛多呢!
“哟!这位小爷呀,您这是不懂行当吧!”特地讲得夸张的样子,存心的,“今个儿呀,可是个顶好的伶人,模样呀,可比那刚刚病死的雨竹好得多了。”扭着腰摆着手,甩了甩丝怕,顺便不小心甩翻了黑衣小子手里的茶,湿了他一身,稍稍解点气。
“你……”到底是个乳臭未干的娃,眼看就是面色一黑,快要喷火的暴躁样。
“贤弟莫生事。”优雅的声音止住了刚想拔剑的手,“去里面把衣服擦擦。”
“哎哟,瞧我做了什么,快快,这位小爷,就去里面擦擦吧!”口气是满心的愧疚,可是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连表情都懒得装的金蕙娘,是存心找这小哥的麻烦,邻桌的熟客咯咯笑着,道:“这位小爷啊,您这是得罪了我们的金妈妈了,要当心啊……”随即,附近一阵讪笑。
怒得面红耳赤,一拂袖,就离了桌,踏着不快的步子,上了阁,朝里面转,却因为头一遭来,不知该往哪里去。
“罢了。”刚想转生离开,却瞧见一扇窗内,一双金灿灿的眸子,淡淡地瞧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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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有些奇怪,这个人呆呆得看着自己,倒是挺好笑的,略施内力飘到他的眼前,却见他依然呆立在那里。将手放在他的面前,摇了一摇,还好,终是醒了。
“你……”他的声音刚响起,我就听见不远外的脚步声,再加上那特别的刺鼻的梅花油香,我皱了皱眉,也没管这呆在眼前的呆小子,一运内力出了房间,消失在妈妈的屋里……“这是……”还没回过神的人这时终于发现人去楼空。
“这位是……”血蝶娇笑着没有戳穿刚刚她看到的一幅“景色”——呆样,心想是敏儿被人看到了,等一下告诉妈妈,“请跟我来好吗?”便无须质疑地领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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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弟为何去了如此长呢?怕是有何艳遇?”乔腾心情大好地打着哈哈。
“哟,原来小爷是碰到了艳遇了!”金蕙娘也不落人后的讽道,而血蝶,却绕过一桌,搭在她的肩上,对着耳朵说了些什么,但见她眉也没皱,笑未曾变的又继续说起话来,血蝶也在一旁陪着乔腾喝着酒。
乔腾倒是微微一笑,对今个儿的压轴起了兴致:“妈妈,今个儿的轴真的有您说得那么好吗?可不要骗我啊,你说是不是,贤弟?”话锋一转,又对准了黑衣小哥,只是被问得这位,还沉浸在自己的所思中,没有答。
“贤王阿,我金蕙娘何时骗过人了,对了,您还没介绍这位呢,怎么就一直不说话了,刚刚不还挺有生气的吗?”打着趣,金蕙娘一直在猜着这位的来头,如果不错的话,那就是——
“司徒无。”年少沉不住气,果然,就是刚刚从边关凯旋而归的司徒将军家的三少爷。
“看我看我,真是不识好歹,原来是将军的小少爷阿,怎得?您家的大少爷、二少爷怎不捧捧场呢?”肯定了心中的疑虑,便问,便叫来钟叔,吩咐着,可以叫最后的出来了,“来来来,先别说了,贤王爷你瞧,最后的压轴出来了。”
……
忙了一个晚上,还是没套出那乔腾的来意,不过,他和欧阳衡有交情,怕是到这里来探虚实的,哼,看来,这欧阳衡,真的是看准了敏儿,不放手了……边思着,便走进了屋,但瞧见敏儿正坐在床榻上,弹着断了弦的琵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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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走了进来,继续弹着雨竹最后教我的那一曲念奴娇,断了弦的琵琶吃掉了好多的音,零零落落地弹完,根本不像是首曲。“敏儿阿,小竹的曲子阿?”婆婆坐在我旁边,“真是的,过了那么多年,人来人去的,看透了,终究要去的,强留不了,那姓柳的,我让他断了根,看他还怎么害别人家的姑娘。”
“婆婆,雨竹不是姑娘……”听着她小孩子的口气,真是逗人,反倒是我,十岁的模样,却说不出十岁的话来,前世,好像也未曾有过什么童年的影子,我很懂事,懂事得不爱出声。
“哎哟,打个比方嘛!不要计较……还有!不要叫我婆婆!我还只有二十,都被你叫老了!”她不平的抱着我,开始一天的功课——虐待我的小脸,“真是的,皮光肉滑,摸起来、掐起来,格外舒服,好像要出水似的。”哎,我的小脸……
像是想到了什么事,“对了,小敏儿,今天,是不是有个穿黑衣服的小白痴看到了你?”
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哎哟,真是的,这下麻烦了,要是被个真白痴给看到了还好,这恰巧是被这个司徒无给看到!坏了。要是他告诉乔腾,怎么办……”婆婆皱着眉,想着事,“算了,反正你大师兄迟早会查到……”
“婆婆。”我有些无奈地提醒她,“大师兄,他不认得我的这个样子吧……我的样子,只有师傅、婆婆你,还有就是四季阁的另外几个,最多就是蓝月……知道了。”
“不错,这倒是,哼,算你那无赖师傅做对了一件事。”真不知当初是谁说给我吃易容丹是什么什么的……“呀呀,小敏儿,你真是的,看你的眼睛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在想当初,我是怎么说你那老无赖给你吃易容丹的坏话的事!好啊,看我怎么收拾你!还笑!”
可是苦了我的小脸了,不过,这一世,我似乎,变得会笑了,是否是件好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