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缘来如此》向随然

11、第 11 章

　　沈拓醒来的时候肖易东已经不见，他盯着天花板愣了会神，想他一定已经回去了。看了看时间，已经上午十二点。本来么，四点到十二点也不过八个小时，正常，正常！只不过……我们沈拓少年是跟花泽类一个生活习惯的，就是一天非要睡满14个小时才能觉得浑身舒坦，也就是说……
　　他长这么大，除了寒暑假，从来没有舒坦过。沈拓说了，他最大的人生理想就是每天睡到自然醒，这个……数钱数到手抽筋也就算了，沈拓不是财迷，基本的物质需要能够满足就可以了。可问题就是，现在的他连最基本的衣食住行都快要无法维持的，自然要牺牲睡眠时间努力为银子奋斗！一想到这里，他忽然一个挺身翻坐起来，掀开薄被坐到电脑面前……
　　咦……
　　照片都修好了？
　　可是，怎么……
　　不太一样啊……
　　沈拓把照片一张张翻过，颜色处理的很漂亮，也是他惯用的冷色调，明暗，轮廓，背景都处理的很好，只是……
　　肖易东，你个笨蛋！沈拓在肚子里暗暗腹诽，别以为你这样老子就会领你的情！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看你耍什么把戏！
　　可是……
　　都修好了也，即使自己不想领情也不要浪费别人的精力心血啊……大不了，他修的照片若是被挑中了，就把酬劳给他好了，你爷爷才不贪这点小钱！这是个人素质的体现，沈拓这样安慰自己，其实反驳别人的好意是种很无理的行为，自己也就勉为其难了吧……
　　沈拓“哼”一声把文件打包，还真看不出这个肖易东有两把刷子么。可是，他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修完全部照片？
　　真是“奇迹般”……

　　***
　　热。
　　关小印唯一的感觉就是热，只得沿着树阴处慢慢踱步。少年时代的印象似乎完全被颠覆，即使去年也没有这般高温，难不成真是所谓全球温室效应？或者，只是因为自己的心情？
　　关小印顺着台阶慢慢走到沙滩。每年我都遵守承诺，那么你呢？为何这些年，你从不出现？
　　是忘了么？还是……有什么变故？
　　关小印站在沙滩，听那潮起潮落，循环反复……只是有些东西似乎也随着那潮水去了，再也遍寻不见……
　　关小印傻愣愣站着，脑海里浮现一波又一波零散而混乱的画面，灰白色的基调令人窒息，眼前模糊着，光亮亮一片……
　　他说，我们明年再来好不好？
　　他说，我们每天暑假都来这里见面好不好？
　　那自己呢？关小印蹙眉，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为何自己一点也想不起来？难道自己当时没有回答？关小印的眼神忽然凌厉起来，瞪着眼睛望着远处，为什么想不起来？为什么！
　　所以他不再出现？
　　原来，原来，问题是在自己这里……
　　关小印，你个笨蛋！
　　他站在原地，握紧双拳，心里一片刺痛。海风刮在脸颊，除了炙热竟然还有丝丝疼痛之感……
　　关小印，原来你活该！
　　低低叹了口气，关小印转身向上走去。暑假期间算是旅游高峰，每年都是如此，人潮涌动他倒是不在意，来来去去的人流都是戴着各色帽子的旅行团，自然也有穿着休闲，背个大包的“驴”。只是……每个人站在这片土地上都是愉快而惬意的心情吧，那么自己呢……
　　关小印浅浅笑了一下，每年的重复，原来是为了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只是，明年还要来么？
　　每年都问自己同样的问题，但是每年还是踏上这块土地。真是够讽刺的，原来行动也是不受理智控制的。这似乎一点也不符合自己的个性，若是能清晰的思考，自己大概是不会再来到这个地方了吧……

　　“喂？”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关小印掏出来一看，是沈拓。
　　“小印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不知道。”确实不知道
　　“我的照片都修好了，是不是等你回来再给苏小姐看呢？”
　　“我来联系她，让她跟你直接联系吧，我估计还要几天才能回来的。”
　　“那好吧……”等关小印回来，十天的期限早过去了。
　　“那先这样吧。”
　　“小印……”沈拓急忙出声，就怕关小印挂了电话。
　　“还有什么事么？”淡漠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小印，你玩得高兴一点……”沈拓斟酌一番，细细考量才出了这样一句。自然，对于他来说已经很难的了。
　　“嗯，我会的。再见。”对于沈拓的关心关小印自然清楚无比，但是原因就不得而知了。想当年读书的时候这个人像牛皮糖一样粘着自己，起初他还以为是有什么不良目的，但是后来相处下来才发现是自己想多了，沈拓这个人根本不应该用正常的逻辑考虑。似乎他对于自己的关心是浑然天成甚至顺其自然的，没有原因，没有理由，他甚至都觉得沈拓是把他当作了家人，仗义得即使两肋插刀他眉头也不会皱一下！想到这里关小印不由笑了起来，大概就是这个人的出现改变了自己的生活方式，让自己不再这么寂寞吧……
　　那自己似乎还是幸运的。

　　关小印随意走了走，觉得自己应该去吃点东西。视线扫了一圈，“张三疯奶茶铺”的招牌赫然印入眼帘，他有印象，这是自己住的那家家庭旅社的老板推荐的店铺，说是环境和食物都很不错，值得试试。那就去试试吧，关小印这样想着，抬腿走了进去。
　　店堂灯光昏暗，与室外的晃晃阳光根本无法比拟，关小印过了好一会才适应了室内的光线，才发现小小的店铺里之后零散的几桌。最靠里的一个位置上已经有人，那人戴着帽子正低头写着什么。关小印走过去，在他旁边一桌坐下。
　　“您好，需要点什么？”穿着黑色制服的服务员走过来，礼貌的问道。
　　“有MENU么？”
　　“这里。”服务员指着墙上，关小印眯着眼睛看过去才发现是菜单。说是菜单不过简单的几样东西，却已经足够关小印消遣。
　　“奶茶和三明治吧。”
　　“好的，稍等。”
　　关小印细细打量这个小小的店铺，面积很小，大约只有三十个平方，狭长的吧台，其他空间摆了五张小方桌，桌布是大红和大绿的喜庆色泽。店堂的装修也很有味道，宝石蓝的墙面，甚至连顶上的空凋也刷成了相同的颜色，周围的墙面上挂着大小各异的油画。还有块很有意思的牌子，上面是“张三疯”标准形象，还有一句话，“不抽烟不打牌不接吻没有表白别走”。
　　看着这句话，关小印笑了起来，高扬的嘴角弧度证明了他此刻愉悦心情。不知道是谁想出这样的台词，还真不是一般的有意思，若是沈拓看到，估计他一定会不顾形象的大笑起来。也是很有意义的一句话，现在还有多少人没有勇气说出自己所求所想？这是否代表一种鼓励，无论结果如何，至少曾经努力过是不是？那么……好吧，今年既然等不到他，明年继续！反正也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了，也许，下一次的“等待”就是收获的时刻了。关小印说服自己，心情也豁然开朗起来，继续打量视线范围内的一切。
　　视线所及之处是一个小架子，旁边是一个落地的台灯，最顶上一层是一个摆件和一个折叠好的地图，下面的隔断上是大小不同的记事本。旁边还挂了一个笔筒，里面是各色的铅笔画笔。关小印随手捡了一本出来，翻开，不出所料，是各人留言。慢慢翻看了几页，关小印不由苦笑，原来来到这个美丽地方的，不仅仅都是轻松惬意的游客，还有许多也包含了失意而沮丧的朋友……
　　人生不如意又何止十之八九。
　　关小印抽出一支笔，翻过空白的一页，写下：风剪残红，痴心为谁负，往日梦，今已成痕，片片成云烟。
　　关小印已经不记得他是什么时候看过这样一句话，只是此刻浮上脑海，清晰无比。低低轻叹，放回记事本，身边的光线忽然一暗，关小印下意识转头却看到旁边的男人站起来向外面走去。关小印盯着他的背影愣愣出神，那一刻时间放佛静止，明暗交织中背影越来越远，最后只剩下眼前一片光亮，关小印忽然站了起来向外冲去。站在店铺门口望着四周无数路口，却已经遍寻不到那个背影。
　　是他吗？如果是他，为何他认不出自己？如果不是他，自己那熟悉的感觉是因为什么？
　　还是经过这么多年，大家都变了，即使面对面站着，也已经认不出来了？
　　“先生，你点的东西都已经好了。”服务员在身后喊道，关小印应了一声转身进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忍不住回头，是或者不是？关小印忽然笑了，大概今夜又要无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