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心累 ...
-
秦玖先一口气跑了两条马路，差点就跑出宿舍区了，累得气喘吁吁，不得不停了下来。
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擂鼓般剧烈地撞击着他的喉咙。
为什么，为什么要说那种话。
是开玩笑？为什么要开这种玩笑？是不是他发现了什么？他知道我的性取向不正常了吗？怎么看出来的？我有对他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吗？他偷翻我的电脑了？他知道我写耽美文了？他到底想干嘛？
秦玖先的脑子里已是一团浆糊，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辛辛苦苦掩藏了这么多年的性取向，难道就要暴露了吗？
他颓然坐在路边，九月初尚还灼热的阳光炙烤着他的皮肤，火辣辣地烫起来。他眯起眼看了看万里无云的天空，想起身挪到有树荫的地方坐着，但实在懒得动了，瞅瞅自己白得不像个男人的皮肤，想着如果能晒成小麦色似乎也不错。
晋尘端是喜欢小麦色的皮肤还是喜欢偏白的皮肤？
“什么啊什么啊！别胡思乱想了！”秦玖先烦躁地摇了摇头，赶走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可脑海里还是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晋尘端调戏他时贱贱的笑脸。
怎么看都应该是个直男吧？不可能会对我有朋友之外的感情吧？
那他为什么突然让我叫他老公？一般直男会开这种玩笑吗？
要不……掰弯他？
可一旦掰不弯，连朋友都没得做。
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仅仅保留一丝贪婪的幻想，这样等到幻想破灭的时候，至少还可以全身而退。
秦玖先把脸深深埋在膝盖里，重重地叹了口气。
真的可以……全身而退吗……
晋尘端坐在小马扎上，伸展着自己的大长腿，百无聊赖地盯着来来往往的学生，脑海中一遍遍回放刚才的情景。
到底是哪句话碰到了他的雷区？
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个穿着粉色蓬蓬裙的女生朝他走了过来，弯腰问道：“同学，请问你见过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坐在这里吗？”
晋尘端抬头一看，心说这不就是那天在办公室里说秦玖先坏话的贱女人吗？叫什么来着？王晓萌？
“他去上厕所了，我在这里替他，你有事？”
王晓萌其实是庞萧派来检查秦玖先有没有老老实实值班的眼线，原本她在门口没看见秦玖先的身影想赶紧回去打小报告，结果看到晋尘端的完美侧脸后立刻就走不动道儿了，腆着脸凑上来跟帅哥搭个话。
现在帅哥对她的问话有了回应，她自然不想轻易放弃这个机会。有了男朋友又怎样？法律又没规定有了男朋友不可以勾引更帅的男人。于是王晓萌拼命睁圆了眼睛，嘟着嘴说：“不是我们学院的人怎么能替他值班呢？我们学生会要求可是很严格的哟，老师专门让我来查岗呢，缺勤的人可是要上报老师的哟。”
晋尘端心里啐了一口，恨不得立刻给这个死女人两耳光，看来那天晚上打得还是不够狠。
晋尘端站起身，露出迷死人不偿命的招牌微笑，故意用压低了嗓音说：“你是医学院大二的学生吧，叫王晓萌是吗？”
王晓萌脸上一红，娇羞不已，嗲嗲地答：“对啊，你怎么知道我？”
废话老子当然知道你，老子不仅知道你还想撕了你的嘴，老子的人你也敢骂，真是活腻了。
晋尘端又往前迈了半步，拉近与王晓萌的距离，说：“因为你长得太可爱，见过一面就忘不了了。”
王晓萌的少女心瞬间炸裂，简直要尖叫出声了，这帅哥不知比自己的男朋友帅多少倍，如果能成功钓到手，真是死而无憾了。
晋尘端看自己的言语起了效果，便继续说：“美女，你看你长得这么可爱，心地一定也很善良，这次你就放秦玖先一马呗，假装他没去上厕所，好不好？”
王晓萌听着晋尘端金丝绒般的磁性嗓音，骨头都酥了，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头点的像小鸡啄米，弱弱地问：“那……我能知道你的手机号吗？”
“当然，这是我的荣幸。”说罢晋尘端随口编了一串数字，如果把真实的告诉她，自己的手机号一定会哭的。
王晓萌心满意足，迈着小碎步走了，晋尘端赶紧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那女人身上的劣质香水味快把他熏得晕倒了。
秦玖先晃悠着回到宿舍楼，正巧遇到王晓萌从里面撒着欢出来，脸上笑成了一朵花，都没看见秦玖先，自顾自地跑走了。
“还没到春天就开始思春了啊，女人真可怕。”秦玖先摇摇头，走进了宿舍楼大厅。
晋尘端正用手在鼻子前扇着风，一回头看见秦玖先，二话不说直接扑过来，一把将他搂进怀里，鼻子凑在秦玖先脖子里大力地嗅着。
“啊啊啊死变态！”秦玖先又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脸涨得通红，却怎么也推不开晋尘端，恼羞成怒，大骂：“大爷的你又在抽什么疯！快点放开我！这么多人看着呢！”
晋尘端偏不松手，用鼻子蹭秦玖先的耳朵，说：“我差点就被熏死了，现在急需‘小先先香气’来补充能量。”
“滚你丫的！有多远滚多远！”秦玖先终于挣开了晋尘端，冲着他的下巴给了他一记上勾拳，晋尘端“嗷”的一嗓子，委屈地揉着下巴，终于老实了。
秦玖先的思绪本来已经很混乱了，晋尘端这一闹让他更加混乱，心口上那个阀门好像又被打开了，不可控制地满溢而出粉红色的液体，一波一波冲击着秦玖先脆弱的神经。
之后整整一上午，秦玖先都拒绝和晋尘端说话，不管晋尘端怎么挑逗他他都岿然不动，板着脸嗑瓜子玩手机。好在中午晋尘端接了个电话匆匆忙忙走了，秦玖先终于不用再装下去，总算松了口气。
直到晚上值班结束晋尘端都没回来，秦玖先还有点不太习惯。
吃完晚饭回到宿舍，王杨正半躺在秦玖先的床上唉声叹气，秦玖先过去踹了他一脚：“滚回你自己的床去。”
王杨幽怨地看秦玖先一眼，纹丝不动，又大声叹了口气，然后期待地看着秦玖先，脸上写满了“快问我怎么了快问啊快问！”几个大字。
秦玖先没心情管他，冷着脸再踹一脚：“回你床上叹气去，别把你呼出来的废气吐我床上。”
王杨怒了：“玖先你还是不是兄弟！看我这么痛苦你咋就不知道关心一下呢？！”
“好吧好吧，那你说，你怎么了？”
王杨拽着秦玖先的衣摆擦了擦眼泪，被秦玖先一脸嫌弃地推开了，不过他并不在意，幽幽开口道：“咱们实验室的大神学长今天回归了，处处找我茬！他嫌我配的培养基不好，就让我配一百份牛肉膏蛋白胨培养基！一份五百毫升！整整五十升啊！还不能一次性配完，必须一份一份配！硬是让我配了一下午啊！我现在不管闻什么都是一股牛肉膏的味儿，恶心得我都没吃晚饭，你看我，都瘦了！”
“痩你妹啊，壮的跟头牛似的。”
“还不仅如此！我好不容易配完培养基，手都抖了，一不小心摔碎一根试管，他还以为我是对他不满，非要让我再摔一百根试管！摔不完就不让我走！呜呜呜……太特么的不是人了……我刚摔到七十八根的时候，导师回来了，你是没见导师那副吃了翔的表情啊，差点就打120把我拉走了……后来导师让我按价赔偿，还让我写一万字的检讨……”
“噗哈哈哈——”秦玖先郁闷了一整天终于笑了，看着王杨欲哭无泪的样子心情甚爽，一屁股坐在他旁边，乐不可支地戳戳他，问：“然后呢然后呢？”
“看看你那副幸灾乐祸的嘴脸！真让我寒心！”王杨捧着胸口，更受伤了。
“别介啊，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就应该说出来让大家开心开心。”秦玖先一脸的理所应当。
“滚你大爷的！”
秦玖先心里终于轻松了些，弹了王杨一个脑瓜崩儿，问：“二杨，你说，如果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特别好，处处帮着他，他饿了就半夜给他送吃的，他被人欺负就挺身而出欺负回去，还经常做一些很暧昧的举动，那这个人是不是喜欢他啊？”
“肯定的啊！这还用问吗！”
秦玖先心里抑制不住地高兴起来，又问：“那假如他俩是同……”
慢着慢着慢着！不能说他俩是同性！要万一被王杨怀疑了怎么办！
王杨傻不拉几地问：“同什么？”
“同……同学！高中同学！哎呀，我一个妹妹嘛，这不是快高考了嘛，遇上了感情问题来找我咨询，他俩是同学，还快高考了，你说这该咋办？”
王杨完全没怀疑，说道：“忍着呗！高考要紧啊，什么事都等高考完再说。”
秦玖先吁出口气，道：“嗯，我也觉得。”
晚上宿舍熄灯后，秦玖先借着手机的光从抽屉最底层拿出了那本“直掰弯秘籍”，打开第一页，上面还是非常稚嫩的笔迹，赫然写着：祝我马到成功！
忍不住笑了笑，继续往后看，当初耗尽心血总结出来的秘籍，其实都是纸上谈兵，没什么实际操作性，也就只能当作躁动的青春回忆看一看。
秦玖先轻轻合上本子，忽然想起多年前在网上搜集直掰弯方法时看到的一句话：你试图掰弯的只是你喜欢的人，对于你真正爱着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去掰弯他，仅仅是考虑一下失败的后果，就会怕得连想都不敢想。
现在，秦玖先似乎有点理解这句话了。
作者有话说第9章 心累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