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梦境中的真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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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早已高高挂起，皎洁的月辉洒在花园里，映着还未干涸的血迹，生生衬出一股惨白意味。
戴上警务人员后来带来的手套，检查完毕的华生站起身，看着尸体说道：“死者显然是一刀致命，尸体还未僵硬，死亡时间在半小时以内，生前并没有过多挣扎……”
“或者说并没有挣扎的时间或机会。”一边正在观察花园的夏洛克接过话。
“而且因为他本来就打算自杀所以也没有过多的怨恨恐惧这种情绪。”并没有靠近尸体的珂赛特也顺口插了一句。
“看来我们的神父先生是翻栏杆进来的。”夏洛克站在一处栏杆前，看着相较旁边更显干净的栏杆继续说道，“还顺手给擦了一下上面的脚印。”
听到夏洛克并没有提及凶手如何进来的雷斯垂德忍不住问道：“那凶手呢？”
“大门。”夏洛克再次回到尸体旁蹲下。
闻言一边的几人同时看向屋主。
后知后觉的中年男人急急忙忙辩解：“不是我开的门，今晚除了你们谁也没有来拜访！”
“可我们过来的时候大门是锁着的。”华生脱下手套，神情恹恹，他一整天都没吃上东西了。
“他会开锁。”夏洛克漫不经心地说道，“如果你们进来的时候没有愚蠢地替凶手消灭证据的话，上面的血迹应该还在，我想那是他离开时不小心被袖口蹭到的。”
“近距离地将刀插/进对方身体里，必然有血溅出。”珂赛特的目光转到神父胸口，“就算带着手套，衣袖也是没办法避免的。”
“而在这种夜晚，没注意到铁栏上的血迹也是很正常的。”走过来的华生对着雷斯垂德说道，“或许你现在可以去看看？”
在雷斯垂德探长“为什么不早点说”的抱怨中，夏洛克头也没抬地说道：“顺便请将之前的那位退伍军人请来，我想有些事需要请问一下。”
对此雷斯垂德习以为常地命令下去。
当看到科尔神父尸体时，被带来的老人立刻怔住。
“我想你应该会有话要说。”夏洛克的目光仿佛要穿透对方，“在看到那具女性尸骨时，你明显是想到了什么？”
“啊……”老人因看到尸体而微微睁大的眼睛没有了往常的锐利，整个人都仿佛要被疲惫压倒一般，“我想……那是我失踪的女儿——塞丽娜的尸骨。”说着顿了一下，复杂的目光注视着花园中央的尸体，“而科尔，不他原名巴克·怀特，是我的女婿。”
“我叫坎普·布鲁斯，如你所知，我曾是一名军人，因右腿残疾而退伍，那段时间我的情绪十分暴躁，妻子也因此选择离开，只有塞丽娜常来照顾我。”坎普的声音带着粗粝的沙哑，“塞丽娜和巴克结婚后感情一直很好，我也一直认为他们过得很好，直到有一次我发现了不对，塞丽娜不知何时染上了毒瘾……”
“你没把她送去戒毒所？”珂赛特皱了下眉。
“……没有。”沉默良久后坎普才缓缓说道，“被我发现后塞丽娜哭着跪在我面前，告诉我她是被强迫染上的，因为不敢告诉别人，又无法忍耐，就这样一次又一次地愈发沉迷，她已经离不开毒品了……”
坎普至今无法忘记她从小温顺内向的小女儿狼狈地跪在地上，满脸泪水地乞求自己隐瞒的样子。
“我知道这是不对的，甚至称得上愚蠢，但是……”坎普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痛苦的颤抖，“那是我唯一的女儿啊。”
“结果肯定是被科尔，不巴克发现了吧。”华生叹了口气，“但是因为妻子染上毒瘾而那么仇恨地将她乱刀砍死也太……”
“总之就是七年前巴克因妻子染上毒瘾而将其砍死，而在当时并没有找到这三人，在七年后再次遇到那三人后，进行了复仇。”夏洛克点着头准备离开，这儿对他已经没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在经过那位苍老的老人时顿了一下脚步，“不得不说你的确很愚蠢。”
“我们就这样走了？”自然而然地跟上去的珂赛特询问道。
“如果苏格兰场的大脑还没彻底罢工的话那就应该知道要仔细搜查科尔神父的过去和住处。”夏洛克不紧不慢地拉起警戒线走过去，“要知道那三个被害者的手机还没找到，我们现在只需要回去等待就行了。”
“那真是太好了。”华生呼出一口气，“我现在特别怀念哈德森太太的手艺。”
望着行人渐渐变少的街道，坐在出租车里的珂赛特心情有些复杂。
今晚的话，她就会是巴克·怀特吧。
第一次有些想知道噩梦内容。
这样的话，她就可以知道巴克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杀死自己的妻子了。
相同的房子，相同的人。
站在后窗外的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屋内的场景。
熟悉的妻子此刻带着陌生无比的表情一丝/不挂地跪在三个同样赤/裸的男人面前，脸上混杂着痛苦愉悦与乞求，仿佛路边的流浪狗，不，比那还不如，卑贱至极，往日柔顺灿烂的金发此刻匍匐到了尘埃里，目光迷蒙的女人就这样一边麻木地承受着身上的律动一边大口大口贪婪地吸着纸包里的白色粉末。
因为妻子日益憔悴的面容以及家中大量不断消失的金钱和珠宝，他才忍不住提前下班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想到会看到这种事情，简直……
珂赛特感受着胸腔内鼓动的愤怒、憎恨、厌恶种种负面情绪，不断膨胀滋生着，最终仿佛突破了某种桎梏般奇异地平静地下来，扭曲着沉淀在内心最黑暗处。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最近的天气总是这样糟糕。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屋内的一切，仿佛要牢牢刻在心中一般，又看着那三个男人满足地说说笑笑着离开，最后看着妻子带着习以为常的木然穿好衣服处理好现场然后上楼。
因为长久站立的双腿微微发麻，整个人如同雕塑般的男人动了动指尖，接着转到房子前面，打开大门。
他来到了厨房，拿起菜刀。
不紧不慢地步伐在楼梯上轻轻响起。
他打开了房间。
看到一动不动躺在床上双目空洞不知在想什么的妻子。
接下来的一切都如昨晚发生的那般。
黑暗的房间，哭着乞求的女人，不断砍下的菜刀以及……四溅的血液。
脑海中什么都没有想，地上的血还在流淌，回过神的时候女人早已死去。
不过他并不后悔。
他温柔地抱起妻子的尸体，来到了花园，唇角带着扭曲的弧度开始挖坑，混合着脸颊两边的泪水，的确如同戏剧中的小丑。
珂赛特是在一阵悠扬的琴声中醒来的。
缓缓以手掩面，珂赛特并没有立刻起身，耳边的小提琴声也没有停下。
怀特夫妇并不算特别富有，而当挥霍完几乎所有的财产时，塞丽娜，那个女人选择支付的是她的身体。
而作为丈夫的巴克除了对妻子染上毒瘾的痛恨，更多的是对见到的那副场景的憎恶吧。
那种阴暗扭曲的情绪仿佛透过梦境清晰地传递到了她的身上，她不知道自己的脸上是否也如梦中的那个男人般狰狞。
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中，珂赛特已经恢复了平静。
慢慢起身，一眼就看到站在窗边依旧维持着拉琴姿势的夏洛克。
印花的窗帘已经被拉开，曦光透过宽大的窗子照射进来。
夏洛克的表情平静而祥和，冷峻的侧脸被阳光模糊得柔和许多。
他并没有看向已经醒来的珂赛特，只是垂眸将小提琴收好，步伐平稳地来到沙发上坐下，一边看着手中的资料一边平静地说道：“你又做噩梦了。”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句。
“所以在经过昨天我对你叫醒我的方式表示不满后今天用小提琴来叫醒我？”珂赛特心不在焉地支着下巴，“不过的确很美妙。”
糟糕的情绪已经被稍稍抚平，虽然她是个外行，但也感觉得出夏洛克的小提琴造诣并不低。
夏洛克不置可否地看着今早苏格兰场查到的资料，并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一杯咖啡，两块糖谢谢。”
瞥了眼聚精会神看着资料的夏洛克，然后珂赛特才慢吞吞地起身去洗漱顺便泡咖啡。
当她拿着托盘中的咖啡回来的时候华生也已经起来了。
“我想你也该醒了。”珂赛特放下三个杯子，不紧不慢地开始倒咖啡。
“当然。”正在穿外套的华生目光扫过被收起来的小提琴，最后看向拿起咖啡的夏洛克，“我怎么可能继续睡得下去。”同样拿起一杯咖啡的华生喝了口继续说道，“不过不得不说，令人惊叹的琴技。”
“谢谢。”夏洛克矜持而有礼地点了下头，同时将手中的咖啡杯向前推了一下以示接受赞美。
当然，不管做什么动作，总是带着福尔摩斯惯有的内敛高傲。
珂赛特放松身体坐下，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向还在看资料的夏洛克问道：“苏格兰场送来什么消息了吗？”
“塞丽娜当年是被当作与别人偷情私奔处理的，因为曾有邻居看到过三个男人进出房子，而且因为实在找不到人，警方也就草草了事。”嗅着醇香的咖啡夏洛克继续说道，“那三个男人当初就是靠贩卖毒品获利，塞丽娜就是其中的牺牲者，至于手机也被找到了，第一个受害者伍德·布鲁克当年在花光了钱后长期以过去事情为把柄勒索霍尔·里格和布朗·菲尔德，第二个受害者布朗·菲尔德则是找了份普通工作，第三个受害者霍尔·里格则是利用那笔钱进行投资创业，值得一提的是，伍德·布鲁克这次来伦敦只是偶然，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奥尔丁顿街，我想他是想去那栋房子看看，毕竟当初他们就是因为塞丽娜的失踪而差点被查到，继而才不得已收手离开伦敦，去找科尔神父或许也是因为想问关于当年的事情。”
“当然，再次看到仇人的科尔自然不会放过他，在发现对方还和那两人有联系后更是顺势装作其好友身份表示希望两人过来参加伍德的葬礼。”夏洛克将资料扔在桌上，只一手握着咖啡说道，“而两人过来是为了找到伍德·布鲁克留着的把柄，布朗·菲尔德因为不希望家人知道他与这位老友的关系而选择隐瞒这次外出，并在抵达伦敦后当晚死亡，而察觉出什么的霍尔·里格接着在即将离开伦敦时被‘我知道你过去曾经贩毒并有证据，如果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会怎样’的短信骗至奥尔丁顿街。”
“都是苏格兰场查到的？”珂赛特想了想说道，“其实他们效率也挺高的。”
夏洛克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大概经过就是我根据资料和线索推测出来的。”
知道你厉害……
珂赛特抽了下嘴角低头安安静静地喝自己的咖啡。
“对了，今天有没有收到那个跟踪狂的……”华生突然想起暂时被搁置在一边的案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楼下就响起了门铃声。
苏格兰场今早已经来送过资料了，那么在这种清晨还会有谁来拜访呢？
夏洛克和珂赛特同时沉默地看向华生。
“……呃礼物？”华生摸着鼻子说完了话，同时心里对那门铃有种不好的预感。
当他们迅速下楼开门后，外面站着一个捧着礼物盒的小男孩，他似乎对一下子来了三个人开门而有些发愣。
“谁给你的这个礼物？”夏洛克将大街上视线内的景物尽收眼底，并没有发现可疑的情况。
“不知道。”这个看上去十一二岁的男孩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今天出来玩的时候看到大门口有这个，上面说请我帮忙送一下这个礼物，这十英镑就属于我了。”
“可以把这个纸条给我们吗？”珂赛特看着对方手中纸条上熟悉的字体询问道。
男孩奇怪地看了眼他们：“当然。”
“这次不是快递员了么。”跟着上楼的华生纠结地看着那个包装一如既往精美的礼物盒。
“同样的方式当然不能使用两次，不然很有可能会被发现。”夏洛克毫不意外，“我们狡猾的跟踪狂先生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真是执着。”珂赛特抽了下嘴角，“他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就准备这样送我一辈子礼物么？”
“总会结束的。”开始拆起包装的夏洛克语气肯定，“当他再也忍耐不住的时候。”
“那不就危险了……吗？”当看到包装盒内的东西后华生的声音骤然拔高，“这是什么！？”
“如你所见。”夏洛克目光深邃地盯着今天的礼物，“一只黑猫的尸体。”
而旁边的珂赛特面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昨晚果然不是她的错觉！
“你好像有什么想说的？”没错过珂赛特表情的夏洛克将视线转过来。
“我见过这只黑猫。”珂赛特的声音无比缓慢，目光紧紧盯着那只眼熟的黑猫尸体，“就在昨晚和华生出去买吃的时候。”
“等等，我怎么没见到？”华生一脸茫然。
“那时你折回去买咖啡了。”珂赛特的目光渐渐变得阴郁，“那么，现在的问题是他是一直跟着我，还是只是偶然遇到。”
“不可能是一直跟着。”夏洛克迅速转动大脑，“昨天你一直跟着我们一起行动，如果他一直跟着我不可能什么都没察觉。”
“那么就只是偶然遇到？”华生接下话，“可是那个时间他在那里干什么？”
“科尔神父死了。”夏洛克的语气带着点咏叹调，“而他那段时间就在奥尔丁顿街，我可从不相信巧合。”
“他杀了科尔神父？为什么？”珂赛特不明白对方应该也是跟着自己刚来英国，为什么会杀死科尔神父。
“或许是因为你。”夏洛克拿起黑猫尸体上的卡片，“因为你被卷入了这个案件，所以想帮你解决，或者说顺势发泄一下对此的不满？”
注视着卡片的夏洛克继续说道：“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也是奥尔丁顿街的住户，因此表达自己住处被打扰的不满。”
珂赛特和华生同样看向那张卡片。
致亲爱的珂赛特——我讨厌一切靠近你的人，那位侦探和医生真是碍眼不是吗？
“看来我们被讨厌了。”本想继续拿起咖啡的华生在看到盒子中的黑猫尸体后又收回了手，完全没有想喝的欲望了。
而珂赛特原本转好的心情在看到今天的礼物后变得更糟糕了。
盒子中的黑猫是被活生生掐死的，所以并没有血迹，原本明亮警惕的竖瞳此刻紧紧闭着再也无法睁开，四肢上犹带着些许干燥的泥土。
看着精神不振的珂赛特，华生建议道：“不如出去放松一下？毕竟夏洛克可能还要研究一会儿，你可能看着不舒服。”
正巧这时手机来了短信。
“新住处已经安顿好，可否再次邀你做客让我为昨天的失礼赔礼？——维诺”
“很好。”有过一次愉快聊天经历的珂赛特挑了下眉，“正好有朋友邀我做客，那么我就先走了，请替我转告哈德森太太，午饭不用准备我的份了。”
她真是一刻也不想呆在这压抑的屋子里了。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第十章 梦境中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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