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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雪中的轻音 ...

  •   正午刚过忽然刮起了劲风,没多久光线骤然暗下来,沉闷的仿佛什么东西碾过一般的声音自遥远的那段绵延地传来,天空不知何时飘来大片乌云,把视野遮得密密实实。

      12月末的气温总是冷得特别迅速比女人脸还女人脸。一边在林间横干上急速地跳跃奔跑一边摸了块巧克力塞在嘴里补充热量,印非有点后悔出发时托大没有顺便搜刮我爱罗一件斗篷……嘛,不过那时候,那孩子很明显地是不想放她完成这个任务嘛。

      虽然很明白他的好意,不过……眼前的一切突兀地模糊了一下,电光火石间她已经错过了选好的落点,于是一脚踏空稀里哗啦压断了无数的树枝掉了下去。

      雪白的闪电刹那间照亮了天地,恍惚中一切都镀上层沉默的苍白——接着,雷声大作隆隆不绝。

      撤掉脚底查克拉,从自己所倒挂在的、半途伸出来的一根横干翩然落到地面,印非一声不响地把被勾散的头发重新绑好——身体这个状态下,她不知道还能做多久的……忍者啊。

      ‘印非,也许你还是不要做忍者比较好。’

      手下动作一顿拉痛了头发,小姑娘呲牙咧嘴了一会儿终于露出个苦笑。

      不适应杀人,没有职业素质,也不喜欢像这个世界的共同认知一样把忍者当成工具和武器……现在再加上这个半BOSS半废柴的身体。

      只是……检查行装之后印非重新启程,雷声一阵阵在天际滚过,仿佛在她身后追赶一般越来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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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前,木叶村,火影办公室——

      “以上,是有关这次任务的全部。”

      “辛苦了——顺便,”坐在办公桌后,纲手扬扬手里一份报告,“最近整理档案时发现了这个,我也去问过猿飞老师,当时确实是你送过来的情报对吧,卡卡西上忍。”

      对面的男子微顿了顿,目光自火影大人手上一扫而过,“……宇智波止水和宇智波鼬见面的事情么,确实是我亲眼目睹的全过程。”

      “是么。”纲手姬的手指仿佛不经意地敲了敲桌面,也曾是暗部一员的卡卡西不动声色……这是解散周围保护用暗部的火影专用暗号。

      也就是说,下面谈话才是核心内容。

      “监视当时的暗部队长——这似乎并不是暗部或者猿飞老师指派的任务呢,而如果归于私人行为的话报告火影又未免太过郑重——那时你就察觉了什么吧,应该说猿飞老师也察觉了什么……算了,时至今日你采取行动的原因并不重要,”

      “这份报告上所述,是否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是。”

      “……很好。”注视着对面毫无情绪波动的男子,纲手放下手里的文件揉了揉太阳穴,“可以出去了……卡卡西。”

      “作为我的立场,我是相信你的,也相信那孩子。”

      “木叶也是。”

      没有转身,略有些沉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明白。”

      当然是相信,才会在那个指名委托到来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直接由他传递给远在砂忍的印非——要知道,那孩子始终没有忍者编号不是记录在案的忍者,村子以外的普通人根本不可能知道她的存在,这种指名任务简直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诉木叶有人要和那孩子私下接触。是秘密监视还是其他,纲手公主将这件事完全交给他。

      当然可以说是考验……但又何尝不是一种完全的信任和纵容。

      即使是作为武器和道具的忍者,即使是必须排除私人感情超脱地站在木叶的利益上考虑问题的火影……其实也有这样私密而隐晦的温柔。卡卡西微微合了合眸,当年的自己……太过幼稚了啊……

      “对了,刚才接到砂忍忍鸟的消息,手鞠发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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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苦您了,请喝碗热茶再上路。”

      “多谢款待,我开动了。”话说这明明就是热水哪里算是茶啊…………委婉地翻了个白眼,印非捧着粗糙的茶碗望了望简陋到仅供遮雨的室内装潢,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建立寺庙,香火冷清穷得叮当响也是预料中事呢,不过……

      “可以问一下吗?这次委托的费用是由写信的人支付的吗?”

      身穿破旧戒袍的僧人愣了一愣,神色有点迟疑:“……是的……”

      金绿色眼睛无辜状眨巴眨巴:“我是个新手,第一次出任务所以不太明白相关规定。要是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请见谅。”

      “不,哪儿的话……”孩童般的神情和诚恳的语气让僧人放松下来:就说木叶的忍者应该是很有素质不会干涉其他。不过,这孩子才多大?已经沾上血腥了……

      “其实也没什么紧要的,这封信的费用确是由对方支付。你也看到了,这间庙的现状……有人买了也好,唉……”

      啊,啊。印非挠了挠头,配合有些压抑的气氛默默扭头望向窗外,看得出来这座庙兴建时很有一小番规模,虽然现在内部破落不堪,外面看起来还是有模有样,寓意分隔神界和人界的鸟居,净手净口用的水手屋,鸟居之前还有一座古朴的青石拱桥……啧啧选用的还是青石板。可惜鸟居之后的石板几乎全都不见了,黑中泛黄的泥土全都裸露在地面,杂草丛生。

      不知何时冷得透骨的雨丝已经停了,取而代之点点碎碎白色的雪花自黑沉沉的云层飘了下来,如蝶如屑。风势也渐缓,一会儿的功夫,如同谁用勾兑多了水的白颜料把这块画板涂抹过,从窗口看出去视野里的一切都披上了层薄薄的银白色。一些直接融在先前的雨坑里,一些趴在湿润的泥土上、树叶上、青石桥面上隐隐透出身下的原色,还有一些仿佛喝醉了酒的醉汉,飘飘忽忽从窗口晃进来,沾上少女的发丝眼睫。

      什么声音?

      “恩?”讶然地看着对面方才还规规矩矩正座的少女忽然变了脸色站起身来面对门的方向,僧人想开口问些什么却被一句话抢先挡了回来。

      “呆在屋子里。”

      少女的侧脸依旧线条柔和,身上散发的气势却堪称凌厉,一瞬间仿佛有风自窗户不断地灌入,室内温度一下子冷了下来。

      张了张嘴,僧人最终神色平静地坐回原地,合掌念了一句佛号。怔了一下,印非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对不起……为了您的安全着想,请暂时呆在屋子里……”

      风势更缓,几乎完全停了下来。雪花越来越大,扑簌簌呈直线不断飘落,无声无息,融化在人衣上面上轻柔了无痕迹。

      一口气奔出很远之后终于停住了脚步,印非一边大口喘息着一边原地转身四顾……然而四周始终静寂,偶有鸟雀的微弱鸣声透过雪幕传来,刚才一刹那飘渺神秘的铃音却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露出端倪。

      听错了么……

      脚踩在薄雪上然后落到地面,发出一声声轻微的闷响。天地间除此之外,仿佛再没有其他声响。白色的雪花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几乎占据整个空间,带着不容分说的温柔和强势落满肩膀。

      一人影,一行足迹,一双足音。

      少女的身影孤零零地行走在渐渐薄积的雪上,穿过林间,走上石桥。经过鸟居后不久就是寺庙的大殿正门,进屋之前她下意识地停下来拍打身上的雪,忽然怔了怔。

      自己已经停下来了,那么此刻这微不可察的轻微声响……是谁的脚步声?

      是谁……一直把脚步声隐没在她的足音里?

      耳边的静寂仿佛忽然放大了无数倍,唯有那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的足音,和自己身体深处,不知什么东西越来越快的搏动声。

      是谁……熟知她对声音格外敏感?

      雪下得更急。视野里所有的东西都被不断落下的雪模糊成朦胧一片,仿佛隔了一层袅袅的雾,又仿佛罩着淡淡白纱。树林的轮廓,石桥的轮廓,一切……都只剩下轮廓。

      朦朦胧胧中,青石的拱形桥面上有隐约一点艳红浮现,那艳红一点点扩大,终于脱离染雪的桥面——一把红伞不疾不徐地出现在视野里,然后——

      黑如夜的长袍,红如血的流云。

      那撑着伞踏雪而来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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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我们一前一后走在木叶的小树林,脚下的树叶嚓嚓响成一片,温暖的晚风从前而来带起我的发丝也带来属于你的,淡淡的涩香。

      那时我们并肩坐在旅馆的房顶上,月色给你的面容染上清冷却依稀可辨的柔和,我靠在你肩上,听着你一瞬间微微紊乱的心跳和呼吸,觉得自己正在酒意里轻盈得飞起来。

      那时漫天烟火之下你就站在我身边不远,三代爷爷,卡卡西,阿斯玛,阿凯,红,那时我们都在一起。

      那时,我们尚无忧无虑,我们尚童稚无知。我们尚觉得未来一定会是无限美好的姿态。

      但是,一切是不是都崩溃于那个血色万花筒的时刻?一切是不是都和你送我我却一直没舍得戴的发夹一起,遗失在那个月光如水的夜晚?

      我知道你那时其实想说什么,所以我不怪你,但是我不能不怨恨……为什么,为什么要用如此决绝的手段如此决绝的姿态粉碎那些最后的羁绊?为什么不肯放开怀抱多少相信别人也能帮你分担一些重担?为什么宇智波家的男人只会伤害这一种笨拙的告别方式?

      即使你不再出现,望着宁次时,望着佐助时,望着手鞠时,甚至逛夏夜祭,随随便便谈天说地时——

      你的影子无所不在。

      我知道我爱你。但是我也知道,正如你用行动告诉我的逼我看清楚的——

      我们选择的道路已经不同,我们已经无法在一起。

      宇智波鼬,我们都长大了,不再什么都不用肩负,可以幸福地天真无知,自以为是。

      我明白。所以——请你不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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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步声止歇,男子在距离鸟居还有一米的时候停了下来。微微抬起伞面,一双猩红色的眼睛透过还在不断落下的重重雪幕朝对面静静地看了过去。

      熟悉的身影定定地立在朦胧一片的雪白世界里,发色银白,纯净耀眼。

      血色红云沉寂,墨黑色衣摆下垂不动。

      他没有再挪动一步。

      两人就这样隔着中间仿若巨大门框的红色鸟居安静地站着,只有天地间的雪花,越来越大越来越密越来越急,直坠而下无声无息,将天地连成一片寂冷的白色。

      鸟居的两侧,分别是神界和人界。

      他们已经在不同的世界里。

      耳畔的空气流动声陡然尖锐起来,猛然而起的风毫无预兆地卷开了眼前的雪帘,夹着大量的雪片凛冽地冲向少女的脸,下一瞬间云层移开一道缝,璀璨的阳光轰然而落,一刹那晃得一切都明亮得刺眼。

      再睁开时,已经什么都不见——如同从来没有出现过。

      熟悉的气息和声音从身后传来:“怎么了?在雪地里杵着。”

      印非侧过身子,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

      “喔呀~别多想,只是任务刚好路过而已。”漫不经心地扯下脖子上的围巾缠到少女脖子上,银发上忍笑得散漫,仿佛眼前人不是许久未见而是早上才一同出门一般,“已经结束了么?”

      “——恩。”微微合上眼,印非把脸往那陌生又熟悉的温暖里埋了埋,“卡卡西也听说了吧,我爱罗成为新的风影了。”

      “恩?”

      “不,没事……我是说,我也想要个面罩啊。”

      “- -|||”喂。

      ——这一次,真的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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