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藏]活着这件小事儿》斛斯扇

82、第 82 章

　　“你瞧这事闹的，咱俩之前还聊怎么过年呢，没想到还没反应过来，这年就过完了。”幽喃大喇喇地把腿架在办公桌上，不无遗憾地感叹着。
　　唐青流坐在他对面随手翻看着他桌子上的病历，道：“我倒觉得这个年过得挺有意义。”
　　“是吗？虽然把那女巫婆抓起来了，也把奚炎救下来了，可是……唉，怎么说呢，总觉得心里堵得慌，好像什么问题都没解决似的。”幽喃道。
　　唐青流沉吟片刻，道：“你是在她的家里发现了她平时用的药剂？”
　　“哦，对。”幽喃把腿从桌子上放下来，坐直了，恢复了几分正经的样子，“她家里有个类似实验室的地方，放着几箱药瓶。不过，我用的那一支，是从那狐狸身上找到的。”
　　唐青流挑挑眉：“狐狸？”
　　“你出门之后，我把那狐狸抱起来想看看他的身体状况，一看我就觉得不对劲！那可怜的孩子浑身上下都被巫婆给改造了，掰开它的嘴一看，最里面的几颗牙都被替换成了针头。”
　　唐青流转了转眼睛，点头道：“原来她是利用这个随时变身的。”
　　“你这都猜到了？”幽喃讶道，“她把病毒和另外一种针剂埋在那狐狸的身体里，还在肚子上开了个方便替换的口子。药液连接着那几个针头，估计是想用的时候让他咬一口就可以了。”

　　唐青流摸了摸下巴：“那……也就是说，这种病毒并不像我们之前以为的那样，是不可解的。”
　　“不，它的确是不可解的。”幽喃说着，脸色微微沉郁了些，“虽然暂时还不知道这种解药能够让感染病毒的人恢复正常多久，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并不能完全化解人体中已经存在的血噬病毒。”
　　“那奚炎岂不是……”
　　唐青流没有说下去，两人心照不宣地沉默了片刻。
　　最后，还是幽喃开口打破了压抑的气氛：“老实说，我也很惊讶这种药会在奚炎身上起效。毕竟我师父当年给他用的药，和夏树所用的病毒大相径庭，连药理结构都完全改变了。想来想去，大概是他委实运气好。”
　　“是啊。”唐青流点点头，“五年前被你师父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一次，五年后病毒发作，竟然又被你歪打正着救回来了。”
　　幽喃对他笑了一下，却很快又笑不出了，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愈发沉重起来。
　　“你别想太多了。”唐青流道，“这小子运气这么好，就算……就算病毒再发作，事情也一定还会有转机的。”
　　幽喃用力点头：“嗯！反正，有了那几箱药，就算破解不了病毒，至少几个月让他保持人形，还是没问题的。”
　　唐青流本来视线正对着他，这时神情一动，微微侧开了目光，望向窗外。幽喃见状也转过身去，只见窗外不远处的夜空中有烟花绽放。

　　快要天亮了，这时正是一天之中最黑暗的时刻，窗外的焰火持续了很久，似乎有人还嫌跨年的时辰没有放够，趁着这时放个痛快。
　　一片漆黑中，那星星点点的火光显得格外璀璨。
　　幽喃看得有些出神。
　　“新年快乐。”身后的唐青流忽然说道。
　　幽喃一怔，回过头看着他。唐青流深邃的瞳孔中倒映着影影绰绰的烟花，不知怎的，他竟然觉得这时候的唐青流显得格外温柔。
　　幽喃轻声回应道：“新年快乐。”
　　或许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人都会对这个一年一度的日子有种特殊的感觉，无论身在何方，黑夜即将过去的那一刹，他们的血液里都会充满了对于未来的期盼。
　　那总是美好的，无论他们是不是已经将过往消解，前尘尽断。

　　奚炎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时候，没有立即睁开眼睛，他谨慎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静静地等待着记忆和感官能力缓慢地恢复过来。
　　这种伪装经过一次又一次的特殊培训，早就融入了他的本能，老实说，这还真的救过他的命，譬如说某次被虏入犯罪分子大本营里被五花大绑的时候。
　　但是这次他并没有被绑起来，而像是好好地躺在床上。
　　有消毒水的气味。
　　很快，迟来的回忆涌入了奚炎的脑海，阿飞忽然出现的身影，漫天的烟尘，还有那双从背后拥过来的手臂……
　　没问题，现在可以睁眼了。他这样判断道。
　　于是奚炎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叶昭阳的身影立即跃入眼帘，他就坐在床边，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看着自己的手臂，像是没有注意这边的样子。
　　奚炎又垂眼看向叶昭阳双手的动作，他那缠裹着绷带的手指正覆在另一只胳膊上面，而那胳膊上面有几处十分明显的红色痕迹，像是刚刚磕碰的伤口。
　　不对，他在掐自己。
　　奚炎呼吸一窒，勉强撑着还有些酸麻的手臂起身，用低哑的声音叫道：“昭阳。”
　　叶昭阳吓了一跳，手一松，猛地抬起头来。

　　他这一抬头，奚炎也就看清了他的脸色，预料之中的惨白，眼圈又泛着不正常的红色，比初见他之时还要令人担忧的模样。
　　“你，你醒了？”叶昭阳怯怯地，带着几分不确定似的问道，“你……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奚炎维持着半躺的姿势冲他招了招手，道：“过来。”
　　伸出手去的时候，他注意到自己现在穿的是医院统一的病号服，跟被褥一样，都散发着一股清洗剂和消毒液的味道。
　　叶昭阳迟疑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没有动，奚炎这时觉得力气也恢复了些，四肢没有那么酸软无力了，索性坐起身来，一把拉住了叶昭阳的胳膊，将他拽到了床边坐下。
　　叶昭阳始终愣愣地盯着他看，没有反抗的意思。
　　奚炎瞥了眼窗外的天色，已是破晓时分了，若是他猜得不错，这人一定是从昨天早上醒来便没再睡过，又在用那种自残的老法子逼迫自己保持清醒了。
　　常人熬了一夜都会思维迟钝，更不必说经历了那一番折腾还要死撑着的家伙了。
　　奚炎握了握他的手，触手一阵冰凉。他不禁皱了皱眉，干脆用双手将叶昭阳的手包裹在掌心里焐着，抬眼看了看叶昭阳微肿的眼睛，叹道：“我又惹你哭了吧？”
　　话音一落，叶昭阳的眼睛里便很快又蓄满了水，他一眨眼，一滴眼泪便掉了下来。
　　“你……唉。”奚炎怔了一下，倾身过去将人揽进怀里，“对不起，好了，不要哭……”

作者有话说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