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穿今]机器人影后》初岁

2、第2章：扮演情人

　　“罗兰，你的改造工作出了问题，请你马上回娱乐工厂，我们要给你进行修复工作。”
　　罗兰的耳朵里传来改造部经理的声音。

　　她没有出声，而是思考着如何把耳朵里的通讯器取出来。
　　“我们可以跟踪你的方位，我们知道你在哪里，如果你不回来我们也会抓你回来。”

　　罗兰猛地拍了耳朵一下，人工耳膜嗡嗡作响。此时她缩在快件仓里感觉很不舒服，这里空间十分狭小，四周都是快件箱和快件袋。她随意拿起其中的一个，拆开来却发现里面装的是糕点，她将这个箱子丢到一边，去开另一个箱子。

　　“你的销毁程序已经启动，40分钟后执行销毁。”

　　罗兰急了，只管拼命地拆箱子。
　　飞车急速飞行，不知会在何时何地停下来。
　　这时，她的身体里传出秒表的滴滴声，她将手中的快件袋扔出去，随后快速拉开衣服拉链，撕开胸口的皮肤，打开中央控制系统的盒盖，一伸手便在里面摸到了控制器盒，她不敢取出盒子，没有机器人不知道中央控制系统的重要性，可是强烈的探究欲却驱使她打开了控制器的盖子，可里面是空的。
　　缺少中央控制系统，而大脑又未进入休眠，罗兰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罗兰的手指触碰到控制盒下方的小圆盘，秒表的声音就是从这发出的，这次她毫不犹豫地将圆盘从里面扯了出来，而圆盘连接着人工神经元，罗兰扯出它时候，机体产生了剧烈的疼痛感，痛感只是大脑发出的危险信号而已，这种机制也是模拟了人类。

　　圆盘虽然被扯了出来，却没有完全脱离身体，有两根连接线无论如何都扯不断。而圆盘上显示着倒计时数字：距离销毁执行还有35分21秒，也就是说，她的生命只剩下这么点时间了。
　　她放弃扯断计时器的念头，将其放回盒子里。
　　罗兰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用上“生命”这个词，生命只能用来形容生物，从来都不能用在机器上。

　　罗兰皱皱眉头，模拟人类的表情和语气说：“生死由命，成败在天。”
　　仿佛这样说能让她轻松一些，可实际上她非常害怕，大脑也是前所未有的混乱，这种体验都是她以前没有经历过的。

　　“罗兰，如果你能在销毁前回来，你的主人将考虑未来会给你提供更优越的生活。”

　　罗兰坚持不回应，继续快速拆快件箱。这次她在箱子里发现了机械维修工具，她挑了一根细长的弯钳子，计量了尺寸后将其插入耳孔中，探索了一会儿，一颗大米粒大小的构件被夹了出来，这回她的耳朵终于清静了。

　　接下里，她必须找到身体里的定位装置，可她毕竟不是机械师，尽管身体是她的，但其组成构件和所在位置她却不清楚。

　　罗兰在工具中选中了最大尺寸的撬具，试图撬开仓门，可仓门非常坚固，幸好她在仓内撬起来并不难，可是撬开它也还是足足花费了两分钟。
　　她站在仓门口向下望，现在她正在距离地面几千米的高空，而且已经远离城市，下面是广阔的种植农场，周围分布着些零散的庄园。

　　罗兰犹豫了。她的机体采用高强度纳米材料制造，但她距离地面太远了，如果不巧坠落的地点又很坚硬，那就可能摔个七零八落。可如今她没得选择，犹豫片刻后她便纵身跃下。

　　罗兰落在一个长满绿苔的圆弧形顶盖上，所幸没有摔烂，也没有缺肢断腿。
　　她沿着弧度滚落时从一个孔洞掉入圆顶建筑内部。建筑内种满了灌木花草，藤蔓植物爬满墙壁，成群结队的蜜蜂蝴蝶因她的到来惊得疯狂乱飞，西面的顶棚是玻璃天窗，天就要黑了，夕阳的余晖照进来，将这里渲染得宛如仙境一般。
　　这是个温室吧，这家主人一定很喜欢大自然，种了这么多植物，却没有划分区域，也没有考虑美观性，但是长在这里倒是生机盎然。罗兰突然觉得死在这里似乎也不错，不过最好在拆除定位装置之后。

　　温室的另一端突然传来开门声，罗兰急忙躲进灌木和花草丛中，透过草叶缝隙偷看。

　　一男一女一前一后进来，温室内的灯亮起来。
　　罗兰猜男子才是这家的主人，因为他穿着朴素随意，像是平日里能够打理种植棚的人，而女孩的外表则光鲜许多，大概不会喜欢种植一类的事。

　　“薇拉，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反悔了？”男子问。
　　“真是对不起啊，迁程，我也没有想到会这样。”薇拉歉疚却隐隐带着兴奋的语调说。

　　叫迁程的男子示弱的语气说：“核查队的人都到了，我爸爸和他那些亲戚也来了，核查队已经把我的匹配表递上去了，薇拉，我们三岁就是好朋友了，我帮了你那么多次，你就帮我一次吧，况且昨天我们都说得好好的。”
　　“是啊是啊，所以我对不起你，但是我不是不想守信用的。”说到这里，薇拉的声音变得激动起来，“你知道吗，杰西对我说，他说他爱我，他竟然是爱我的！”

　　“薇拉，杰西爱你的事我早就知道了。”迁程无奈地说。
　　“你知道？！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薇拉高声说，“我一直以为他喜欢我家的机器保姆。”
　　“他怎么会喜欢机器保姆，求你了薇拉，你帮我这一次就不行吗？三年前你就答应我了，在我过24岁生日那天要是没有女友搪塞核查队的话，你就假装做我女友，你也知道我的时光机就要完成了，打发了核查队我就还能有一年的时间，我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被塞个孕育机器人给我生孩子。”
　　“我的莫教授，您可是大学物理系教授，你找女学生帮你不行吗？她们对你那么狂热——”

　　莫迁程低吼了一声打断薇拉的话，绕着圈踱步，从牙缝里挤出话说：“要不是你答应帮我，我也不会放弃找学生帮忙的想法。”
　　“是我错了，你恨我吧，杰西刚跟我表白，我也不能让他伤心啊。”薇拉说。
　　“好，就当我不认识你。”
　　“不认识就不认识，记得把你六岁时弄坏的飞艇修好还给我。”薇拉推了莫迁程一把，转身就要走。
　　“谎话精！破飞艇你就别想了，跟你的杰西去太空挖屎黄金吧！”

　　“迁程，是我错了。”薇拉回身走近莫迁程，放缓语调说，“其实孕育机器人也挺可爱的，当然，你是自然主义者，我也知道你有多讨厌机器人，但我们人类数量越来越少了，你穿越回古代就太浪费了，古代也没有什么好玩儿的，真不知道你为什么有那种执念，你又聪明又英俊，基因这么好，就当做贡献——”
　　“滚吧。”莫迁程有气无力地说。

　　薇拉哼了一声，摔门出去。

　　莫迁程焦躁地来回转悠，双手抱头大力蹂.躏他的头发。
　　突然，他停下来，看向温室的最深处。
　　“谁在那里？出来！”莫迁程大声道。

　　罗兰从灌木后走出来。她光着脚，衣服上和头发还挂着绿苔和草叶，一只紫色的蝴蝶就落在她的肩头；她的脸有点红，呼吸不太稳，目光却是沉着的。
　　莫迁程打量着罗兰，半晌都没说话。

　　之前藏在灌木丛后头时，罗兰对莫迁程看得不清楚，可此时面对了面，她多少感到些吃惊。她没想到这位大学教授会这么年轻。他身姿挺拔，脸部轮廓分明，脸略小，五官俊美，眼神纯净又毫无畏惧。
　　罗兰对人类的恐惧与服从是与生俱来的，在现在这种境况下，莫迁程便更让她感到紧张无措。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躲在我的自然温室里？”莫迁程问。
　　“我，我可以假扮你的女友，我可以帮你。”罗兰答非所问，语调生硬。
　　“你说什么？”莫迁程刚才还凉薄倨傲的嘴唇竟露出笑容，迈步朝罗兰走过去。
　　“我是戏剧社的演员。”罗兰脱口而出，“因为不慎损坏一个机器人被追捕，我是逃到这里来的。”
　　“演员？”
　　“对，我是演员。”接着理所当然地说。

　　莫迁程的表情带了怀疑的神色，他走近罗兰，目光在她脸上游走。他的手伸过去，就要碰到罗兰的肩头了。罗兰想要躲闪，可身体却不听使唤，这时，莫迁程的手指轻撩起罗兰肩头那只紫色的蝴蝶，蝴蝶迟疑似的轻扇翅膀，片刻才无力地飞走。

　　“你以前演过什么？”莫迁程低头看罗兰的眼睛问。
　　罗兰回想自己以前的角色，可她不能如实说，便随口道：“朱丽叶。”

　　有人猛地敲门，接着传来男子的声音：“莫迁程，你在里面吗？核查队的人在等你。”

　　“好，马上来。”莫迁程说完，又对罗兰说：“快跟我走吧。”
　　“我有个条件，如果我帮了你，你也要帮我。”罗兰边走边说。
　　“可以，帮你什么事？帮你逃避追捕吗？”
　　“不，帮我修理我弄坏的那个机器人。”罗兰试探性接着问，“你是教授，那你会修机器人吧？”
　　“杰西会修，我拜托他就行。”莫迁程说着推开门，“你叫什么名字？”
　　“罗拉，我叫罗拉。”

　　罗兰跟着莫迁程通过藤蔓围成的拱形小径，到了一幢造型怪异的别墅前，别墅建在巨大的人造树冠基座上，最顶端伸出一个如同鸟窝状的场地，上方悬挂着许多七色彩虹灯，从那里隐隐传来欢快的吉他弹奏。

　　别墅基座的人造树干上盘绕着木质楼梯，一直通往上方的别墅。莫迁程跑上楼梯，罗兰快步赶上去，他们很快就到了正在开派对的鸟窝场地上。
　　场地装饰并不奢华，却有种奇妙的童话氛围，台上的吉他演奏者怀着饱满的激情，从手指到眼神至整个身体都带着音乐的节奏。来参加生日派对的人大概有三十几个，他们个个轻松随意，闲适地喝酒聊天。

　　两名穿制服的老年男子在台下推杯换盏，看见莫迁程来了就放下了酒杯。他们身边还站着一位戴眼镜的中年男子，长得很像莫迁程，尤其是挺直的鼻梁和光洁豁达的额头。他表情严肃地朝莫迁程招招手，示意他过去，可莫迁程却没有回应，而是从相反方向绕到台下。

　　罗兰看向树荫下和薇拉抱在一起的年轻人，问莫迁程那人是不是杰西，莫迁程说对，并告诉她，杰西的爸爸是机械师，他也算半个机械师。
　　“我没多少时间了，我们能快点吗？”罗兰说。
　　莫迁程对罗兰微笑，拉着她快步上了台。

　　“实在很抱歉，我来得有点晚了，谢谢大家来为我庆祝生日。”莫迁程边说边向台中央走。
　　“晚点儿没关系。”年老的核查员乐呵呵地说。
　　“对，匹配表收回来就行了，省个机器人也为联盟省钱了。”另一名老年核查员接着道。
　　“今年没机会，那就明年再说呗。”台下有人嘲讽的语气插话道。

　　莫迁程轻咳一声，站到台中央的麦克边，稍微俯身对着麦克，半抬着头对台下的人说：“我向大家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女神就是我的女朋友，罗拉，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
　　说着，莫迁程转头看罗兰，眼神算不上深情，却很温柔。

　　罗兰挽上莫迁程的胳膊，用充满爱意的目光看他。此时再看他，罗兰竟不感到害怕和紧张了，或许因为对方放下戒备和疑虑后变得温和了，自然就消除了近乎咄咄逼人的傲慢。
　　罗兰还认为薇拉对莫迁程的评价并不夸大，他光看起来就很聪明，他的气质既保留着少年才有的干净灵敏，又兼具着冒险家的热情与果敢，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倒计时秒表提醒了罗兰，距离销毁执行还有10分钟。她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那位叫做的杰西的人不能及时拆除她的销毁装置，那么罗拉就是她一生中扮演的最后一个角色，她必须演好这个角色。

　　“亲爱的，我爱你。”罗兰说，笑容在她脸上绽开，“谢谢大家的祝福，我和迁程的宝宝很快就会出生了。”

　　莫迁程晃了一下神，不仅因为罗兰的话，还因为她的眼神和笑容，仿佛她对他真的怀有炙热的爱情，在她眼中，他甚至看到一种舍弃生死的决绝的爱。

　　“迁程，我快死了，即使这样我还是爱着你。”罗兰轻声说，踮起脚尖亲吻莫迁程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