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策将》风之岸月之崖

6、第零零零六章：国事亲事

　　黑市后续的其他事，如今都交到顺天府杜晨的手里，赫澜倾要管的事也基本告一段落，只是偶尔回想起那一日，黑市厢房里的男人，赫澜倾心里又有些狐疑，却根本就不知道这人是谁，即便后来潘瑜带兵带来抓捕黑市里面所有人，那个人却依旧毫无消息，仿佛根本就不曾出现过一样，不过……既然他有心藏匿，赫澜倾也不在意，想必日后该见的话一定还会再见。

　　赫澜倾身担少将之职，平时在军营的时间多过家里，这一日，偌大的校场之上，几乎站满了人，纵横交错的人影一眼望去，宛若一只展翅翱翔的雄鹰一般，翻滚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那被士兵握在手里的长枪，枪头散发着刺眼寒光，一排排的相望过去，只觉得杀意渗体。

　　高台上，身姿修长的赫澜倾脱下了往昔里的那天水碧长衣，转而换上一身铠甲的他，浑身都透着一股凛冽霸气，高贵的优雅中依旧不失他贵公子的风度与儒雅，但更是凛冽逼人，此时的他手握旗杆，扬手一舞，旗帜猎猎翻飞，顿时间只听得场下，一震喊杀，杀声震天，同时阵形移动，眨眼望去，一片凌乱全然不知这些士兵欲意何为，但细看之下便会发现，原本的雄鹰阵形在无形之间变了阵形，鹰翅一动，仿若要将敌人包抄诛杀怀中一般。

　　赫澜倾旗帜一扬，旗杆稳稳直立地面，旗帜翻飞宛若浪花，同一时间，场下的人影晃动，不出片刻却已回复如初，整个校场之上，仿佛只回荡着方才众人移动奔跑挥舞长枪得声响一般。

　　看着底下的动静，许久、赫澜倾都未发一言，一旁的先锋官见他面色阴霾，心里鼓声直响，却又不敢多问，就在那先锋官感觉呼吸越来越难之时，赫澜倾忽而沉声开口：“阵形演变不足，翅型一旦展开，后方若跟不上，一旦被人斩断翅型，这支阵形，你们是想被人分尸烤了，还是想被人突围全军覆没？”

　　眼看着高架台上将军先锋无一人答话，赫澜倾将手里的旗帜一扔，喝道：“再练！！！”
　　“是！”将军接过旗帜，踏步上前，两手握着旗杆一舞，当下又见得底下的人影开始晃动起来。

　　“小将军，您今日不是休沐吗？怎么来了？”
　　“今日无事就过来转转，我大哥还在练兵？”
　　“是”
　　赫澜倾话音刚落，远处就听得有人声隐隐传来，赫澜倾扭头一看，见着校场外，十三四岁的少年人裹着一身毛茸茸的狐裘，正站在校场外朝这里张望。

　　这人便是赫澜倾的同母兄弟，今年岁十三的弟弟赫澜天，赫澜天还不足弱冠，故而并没有取字，与赫澜倾相比，这赫澜天的性子则要大而化之一些，在赫澜倾之下，除了同母弟弟赫澜天还有两个小弟，四弟赫影灵而今十一岁，是家里唯一的哥儿，深得赫成义的疼爱，另外还有一个是与赫澜倾同父异母却自小感情深笃的三弟，名唤赫澜渊，只是这赫澜渊幼年时便被赫成义送去了无量山，年前刚满十岁的时候被他师傅赐字玉横。

　　赫澜渊的身生之人是个哥儿，名唤季暮云，季暮云虽说是赫成义的正妻，但在府中地位却连下个人都还要不如，不过也幸得季暮云性子温和知足得乐虽说身份尴尬倒也没有收到多大的为难，对待赫成义的几个孩子也不见得有多偏颇，尤其是对这赫澜倾更显疼爱多一些，说起来，比起父亲赫成义对自己的教导，赫澜倾在季暮云那里受到的教导更多。

　　看着弟弟在外面探头探脑，赫澜倾错步上前，行到赫澜天的身边更显身高格外挺拔：“今日你难得休息，怎么回来了？”

　　“大哥”赫澜天一脸笑意，显得特别潮气蓬勃：“平日里都在这里待习惯了，今日也只是过来转转，一会就离开”
　　赫澜倾只是摇头笑笑，一转身便走向身后不远处的营帐。
　　赫澜倾眼珠子一转，立即跟在他的身后，神色间的窥探，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这次又是什么？”进了营帐，赫澜倾转身看他，细长的凤眼眼底透着几分淡淡的笑意。

　　赫澜天嘿嘿一笑，道：“这不是外头都在传那耶律齐世子跟皇上向你求婚的事嘛，我就是好奇而已，好奇”

　　赫澜倾敲了敲他的头：“你还小，这些不是你该问的”
　　“我不小了，后年我可就弱冠了啊”赫澜天瞪眼。

　　赫澜倾只是摇头，眼底隐有笑意。
　　赫澜天想了想，小心问道：“大哥，如果……我说如果皇上同意了，让你嫁过去，你会答应吗？”
　　“皇上不会答应这婚事的”赫澜倾说的十分笃定。
　　赫澜天拧眉：“虽然我知道，两个小子互许婚配实在荒唐，可是……可是这也架不住那耶律齐吃了秤砣铁了心啊……”

　　赫澜倾摇头笑笑：“这事我自有主张不必担忧”
　　赫澜天拧拧眉，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赫澜倾又敲敲他的头，道：“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便先回去吧，一会我还要南下北营，应该交接出来的事我都已经拟好，正好你来了，那我便直接给你了”

　　赫澜天明显一愣：“大哥，你去北营做什么？”
　　“之前皇上下了的指令，要让我过去收编那边的散军”赫澜倾道。

　　然而赫澜天却诧异了：“怎么会让你过去？那些散军是什么人，别的将军都收服不了他们，那地方几乎是去一个就死一个，皇上怎么会让你过去？”

　　对于此，赫澜倾只是淡淡一笑，眉眼间全是自信与傲然：“别人收服不了，不代表我收服不了”
　　“可是……”赫澜天还想说些什么。
　　赫澜倾只道：“不用担心，只是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要好好照顾季爹爹知道吗？”

　　赫澜天长叹：“你放心我知道的”

　　说是皇帝将人调去南下北营收编那里的散军，其实是皇帝想将人调走，好从一旁绝了那耶律齐的心思，毕竟赫澜倾的能力在这，留在大周必定是大周的猛将一员，但若是委屈他以小子之身嫁去北狄，虽说这是为了两国邦交，但若赫澜倾心生怨怼，到时报复起来，以他的能力，必定是大周后背的芒刺，所以对于这件事，皇帝也是十分头痛。

　　将这军营里的事都交代好了，赫澜倾换下便服，随着弟弟策马一起离开军营的时候，远远的却看见有个人等在远处。
　　是耶律齐。

　　看着那个人影，赫澜天当即阴沉了脸色拧紧眉宇：“大哥，你的追求者来了”
　　赫澜倾轻笑，吁马上前：“耶律世子，您怎么过来了？”

　　耶律齐回头一笑：“自然是专程来等你的了”说着，耶律齐眸光一转看向赫澜天：“他是……？”
　　“这是舍弟澜天，如今不过十三”

　　“小舅子，你好啊！”耶律齐十分热情。
　　赫澜天顿时胸闷：“可别乱叫，我大哥那可是京城名声响当当的小子，可不是哥儿！”
　　耶律齐朗声一笑：“待来日他嫁给了我，我依旧还是得喊你一声小舅子，这不过是早晚的问题而已嘛”

　　对于此，赫澜倾淡淡一勾嘴角，眸光流转间显露出来的全是优雅与睥睨：“耶律世子便这般笃定，能委屈得了我赫澜倾吗？”

　　“这怎能是委屈呢？”耶律齐拧眉：“我耶律齐可是北狄皇室子弟，身份尊贵，你嫁了我，那就是我北狄世子妃，如此尊贵的地位，怎能是委屈你呢？”
　　赫澜天听得有些抓狂：“可是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大哥是小子！他不是哥儿你这样逼着我大哥，不是想要我大哥绝了子嗣吗？”
　　“没关系”耶律齐显得十分豪爽：“悯辰若想要孩子，日后可以找人代孕，我一定会把悯辰的孩子当做是我自己的亲生孩子来养的！”
　　赫澜天胸口作痛，拳头做痒，只想狠狠揍人一顿。
　　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脑回路！？

　　相对于赫澜天抓狂的样子，赫澜倾依旧还是那么儒雅，淡淡勾着的嘴角，一脸温润，只是微微眯起的凤眼却是寒霜乍现，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却还是让耶律齐心里莫名其妙的一突，浑身一阵冷意。

　　“得耶律世子钟情，是我悯辰之幸，只不过……我对耶律世子并无此等情感，只怕是要让世子深情错付了”赫澜倾语调淡淡依旧是一贯的那么好听，可是这话音里无形间透露出来的冷意让耶律齐心里发突，动了动唇，耶律齐还来不及说话，赫澜倾轻笑一声，复道：“当然了，以耶律世子的身份，自是可以以两国百姓逼迫我朝皇上答应这桩亲事，但是……”赫澜倾话音一冷，言语间的杀机毫不掩饰：“耶律世子便不怕，我赫澜倾迫于一时无奈，委身下嫁，日后若是寻了什么心思，将北狄闹个天翻地覆，到时候……大周乘虚而入，北狄……能抵挡多时？”

　　赫澜倾这毫不掩饰的话，说得耶律齐心里一突，当下也正色了面容：“你会不会太高估你的能力了？就凭你？也妄想颠覆我北狄？难道你就不怕今日你将这一切告诉给我之后，来日你们皇帝答应让你下嫁，我会立马废了你的武功吗？那样的话你可就什么浪花也翻不出来了”

　　赫澜天听得心里大怒：“你要真当真这么做，那你还敢说你是真心喜欢我大哥的吗？！”
　　耶律齐一噎，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矛盾。

　　然而赫澜倾却只是淡淡一笑，那轻轻飘荡出来的笑声，瞬间将他之前透露出来的杀机吹了干干净净：“自然，你是可以这么做，但是若我大周皇上答应了这庄亲事，耶律世子此举便等同与是挑衅我大周，要知道，两国联姻向来都是皇子公主，若是我大周皇上答应这桩亲事，那我赫澜倾将不再只是区区一名小卒，而是代了表整个大周，废我武功断我手足，抑或是囚禁与我断绝了与外界的任何联系，即便我当真在北狄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但耶律世子就能保证，你这么做，北狄真能平安无事？”

　　赫澜倾这话，完全堵死了耶律齐的任何退路。

　　往前了说，赫澜倾今日被迫委身下嫁，那么他就会在北狄中心搅他一个天翻地覆，往后了说，以上情况若当真出现，那北狄此举就不是联姻，而是挑衅，虽说赫澜倾不是皇帝亲子，但这口气任何一个皇帝都咽不下去，到时候就算不灭了北狄，最少也得剥他几层皮下来，反正一句话，不管怎么样北狄都讨不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