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龙雅之预谋》蜜洋MiYounG

5、泡沫般的承诺

　　低沉的手机铃声第N次回荡在室内的时候，龙雅正在把倒剩下的冰橙汁放回冰橱里。无声叹息了一声，龙雅拿起装满鲜橙汁的水瓶走出开放式的小厨房。把还在持续发出振动声响的手机直接按下拒听键，然后他背起网球包直接步出公寓大门。

　　来到一处陌生的街头网球场，龙雅的心情也开始转好。时间还早，天色也还没亮，但已有几个零散的陌生人占据了球场。龙雅站在阶梯那里，对着那群不认识的年轻男女招招手，朗声道：“嗨~！能让我加入你们吗？”

　　那群人互相打了几个眼色沟通一番后，其中一人便对着龙雅挥挥手示意他准备进场。龙雅开心的拿出网球拍，蹦蹦跳跳地跑向他们那里。这时候，被暂时抛下的手机再次从网球袋内发出一阵细微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待太阳出现，天气越来越热的时候，大伙儿才汗流浃背的准备离开球场。这场球龙雅玩得挺尽兴的，这群人的球技和球品都还不赖。龙雅与他切磋对局的陌生男女，经过简短的自我介绍和简单的几句谈话后，他们果断的决定相互交换各自的联络方式。龙雅拿出手机的时候，才惊觉在自己打球的同时，已有个人打了25通未接来电和留下10封简讯给自己。龙雅微微一愣后，不自觉的小声嘀咕一声：“烦死了”。那些未接来电和简讯都是来自同一个叫作Ice的男人。

　　龙雅不假思索的把未接来电提示都删除掉，然后迅速的和刚结识的大伙儿交换联络方式。无论在何时何地，网球永远都是一个不错的社交活动。不得不说，龙雅本身蛮喜欢这样的生活方式。情况允许的话，他总是喜欢到不同的陌生地方去发掘新的球技和认识新的球友。跳脱出自己的安全区域勇于尝新，这估计才是最有效的成长方式。龙雅是个不喜欢在原地逗留打转的人，这就如同他不间断的思考着要如何摆脱Ice那个男人是一样的道理。

　　在与新认识的朋友们相互告别后，龙雅背起网球包，脚步轻盈的朝着下一个目标前进。千夏昨晚就提早约了自己，说是要今天一起吃早餐的。龙雅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的时间显示，心道：‘糟糕，估计又会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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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不出龙雅所料，当龙雅他抵达熟悉的餐厅时，千夏早已坐在固定的座位那里等着他了。餐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丰富的特色早餐，按照分量来推断的话，想必这里头也包括龙雅的那份了。当看见龙雅满头大汗地朝自己走来，千夏边动作优雅的拿着刀叉吃水波蛋，边抽空说道：“餐点还可以吧？我帮你点了几样你爱吃的了。”

　　“抱歉，我迟到了。”龙雅替自己倒了一杯冰鲜橙汁，然后顺手帮千夏的杯子加满热奶茶。

　　千夏用眼角余光扫向龙雅，轻声问：“刚才又跑到哪里去打球了？”

　　“一个没去过的街头网球场。”龙雅拿起涂满橘子酱的煎饼，然后开心的送进口中。酸酸甜甜的橘子味总是让他欲罢不能。他吃得一脸满足，待咀嚼了几口食物后，才接着说道：“那里的人素质挺好的，我刚才交了一些新朋友，下次打算要相约他们一起打球。”

　　“你玩得开心就好。”看着龙雅孩子气般的笑容，千夏不自觉也扬起一丝微笑。然后思绪突然飘到了这些天一直困扰她的事情，千夏迟疑了一下后才说道：“对了，Ice他打给我好多次了。不过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我刚好在忙没注意，结果通通都没接到。”

　　龙雅瞥了千夏一眼，道：“随他去吧！反正我也刚好有事在忙，所以也没接通他的电话。”

　　尾音刚落下，熟悉的低沉电话铃声再次响起。龙雅和千夏面面相觑半晌后，就见龙雅从网球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来电显示毫不意外的再次出现Ice的名字。龙雅没有丝毫愧疚之意的直接将手机翻转反面，来电铃声顿时转变成静音模式。

　　千夏打趣道：“这就是你说的‘有事在忙没接到’？”

　　龙雅耸耸肩，用微笑回应千夏。过了一会儿，当龙雅的手机不再发出振动提示后，千夏的手机却开始发出清脆悦耳的流行乐曲。千夏瞟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来电显示的名字是Ice。

　　“哎呀，这下可尴尬了。”千夏说着便毫不犹豫的用小指按下拒听键。

　　少了那个名为Ice的人打扰后，世界顿时安静了。

　　龙雅莞尔一笑。“所以说，我也可以理解成这就是妳‘在忙没注意到’的情况了吧！”

　　千夏呼出一口气，脸不红气不喘的为自己辩解道：“先前就真的是没注意到嘛~至于现在我们不是在用餐吗？用餐时要是接电话，那该多没礼貌啊！”

　　“少来。”龙雅嗤之以鼻。“不想接就直说吧！”

　　“哼~我的确不想接啊！难道你就想接？龙雅，说到底我们俩是半斤八两，谁也批评不了谁。”千夏自顾自的继续吃着早餐。

　　龙雅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都不明白他们干嘛一直要插手我的人生。我已经长大成人了，也有本事照顾自己，根本不需要他们的‘过度关心’。”

　　千夏顿了顿。“龙雅，要不你尝试继续跟Ice沟通…？你也知道，比起你家里其他的那些老顽固，Ice是唯一一个比较会设身处地的为你着想的人吧！”

　　“若是要严格比较起来的话，比起用嘴巴说关心的那些人，Ice确实有时候看起来会比较好那么一点点。但是，妳也知道的。说到底，包括Ice在内，他们都只是想方设法的要我按照他们指示的方式过活罢了。”

　　千夏暗自打量着龙雅那看似无论怎样都无所谓的表情，心情莫名的有些低落。她接着道：“其实在我的面前，你并不需要伪装自己的保护色。”

　　龙雅闻言微微一怔。尔后，他笑得开心灿烂。“喂，妳干嘛突然这么多愁善感的？别表现得那么戏剧化了。拜托，我是谁？我可是比橘子树更能茁壮成长，强悍无比又坚强独立的越前龙雅耶！”

　　千夏斜睨了龙雅一眼。“好吧！那么敢问这么坚强又强悍的你，干嘛还需要拒听Ice的电话？你这样逃避也不是办法。不如干脆跟他约一约，直接见个面摊牌把话直截了当的说清楚算了！”

　　龙雅故作一副‘这没什么大不了’似的表情，然后当场拿起自己的手机毫不犹豫的回拨给Ice。千夏露出困惑的表情，不明白龙雅此刻在打什么主意。她感到奇怪的开口追问道：“喂，你这是打给谁？”

　　“Ice。”龙雅用唇语无声回答千夏。相当而然的，千夏立马石化，完全被吓傻了。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千夏马上尝试阻止龙雅，却被龙雅强势的用一个静声手势阻挡了还未出口的话。

　　电话那头的人几乎是秒接电话，龙雅对此并不感到意外。毕竟Ice大概就是在龙雅故意性的失联后，无论日夜每时每刻的都很有耐心的黏着手机执行连环追魂Call行动。

　　“是我。我们见个面吧！你知道要去哪里找我的。就这样，掰！”不等对方的开场白，龙雅在电话接通后立刻丢出这些话，然后也不理对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就立刻秒挂电话。

　　千夏震惊的半张着嘴巴，傻不楞登的用研究外星人的眼神盯着龙雅瞧。好半晌后，千夏全身脱力般地发出虚弱的声音。“龙雅，你疯了啊？我开玩笑的咧！你…你竟然就这样直接打过去了。你不要命啦？！”

　　龙雅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后，才慢条斯理的找回自己的声音回答千夏。“我没有疯。就只是认为妳说的方法或许可行，反正试一试也无妨。妳说的对，我这样继续逃避下去也不是办法。那么，不如干脆就这样直截了当的面对问题然后想办法解决它吧！”

　　语毕，龙雅径自无视还处在神游状态的千夏，自顾自的开始继续用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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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厢，同一时间的另座城市。繁华市区，某座商业大夏的顶楼。那个名为Ice的男人西装笔挺的翘脚坐在办公椅，盯着手上的手机发呆。

　　嘟——嘟嘟————

　　郁闷的叹了一口气，Ice俊秀的五官都皱成一团了。
　　‘这个龙雅……还真是个令人非常头疼的弟弟呢！’

　　把早已断线的手机随手扔在办公桌上，修长的腿轻轻一晃将椅子旋转至面向落地窗。Ice俯瞰视野辽阔的城市景观，心中却在无声叹息。

　　之后，Ice陷入了漫长的沉思中。
　　当然，害他如此忧郁的人正是那个叫作越前龙雅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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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是一场很愉快的会面，但至少也没有想象中的糟糕，这是唯一值得庆幸的。

　　午餐时间，Ice选择在某间著名的网球俱乐部去‘巧遇’龙雅。那时候的龙雅刚结束一场比赛，接着便跟一群穿着性感超短裙的网球装美眉言谈甚欢。他们一行人有说有笑，正朝着餐厅的方向走去。一身休闲便装的Ice就是在这时候果断的出现，然后意料中的看见龙雅有些惊讶但也算是非常认命的表情。意兴阑珊的将所有美眉都打发走后，龙雅一言不发的领着Ice继续往餐厅的方向走去。

　　他们在二楼的露台那里选了一个通风良好，且非常适合交谈的位置。模样可爱俏丽的年轻女服务生递了菜单给他们，然后安静的呆在一旁准备帮忙点餐。Ice接过菜单瞄了一下，却意外的发现对边的龙雅只顾着盯着人家服务生美眉看，根本连碰都没碰菜单。

　　熟知龙雅个性的Ice沉住气，主动开口打破沉默。“你想吃什么？”

　　龙雅微微皱眉没有搭话，只是摇了摇头，然后连调戏美眉的兴致都没有了。龙雅低头把玩着自己的手机，决定采取彻底无视Ice的战略。Ice暗自打量着龙雅的态度，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Ice把菜单还给女服务生，然后说道：“麻烦给我一杯少冰鲜橙汁，一杯美式热咖啡，一份橘子酱煎鸡扒，还有一份白酱意大利面。”

　　始终保持静默的龙雅在听到Ice的点餐内容后，不自觉的挑起眉毛，开始认真的打量着对边的Ice。在女服务生拿着菜单离开后，回到两人空间的龙雅带着些许赞扬的语气，道：“真让人惊讶，你竟然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

　　Ice心中一暖，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龙雅有些讶异，犹豫了一会儿后，继续说道：“毕竟……我们很久没有见面了。我都已经忘了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在哪里，是为了什么事情……”

　　省略思考，Ice脱口而出的接话道：“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五年前的冬天。在本家附近的墓园，那天……我们出席了妈妈的丧礼。”

　　听Ice这么一说，龙雅全记起来了。龙雅的脸色一黯，神情有些不自然的补充道：“是你母亲的丧礼。”不知有意无意，龙雅刻意的强调‘是你母亲’这四个字。

　　Ice心中一紧，语气平淡的开口说：“龙雅，她一直把你当成亲生儿子一样看待。”

　　“你说的对，但我说的也没错啊。曾经，她是我法律上的监护人，合法名义上的‘妈妈’。但是你跟我不同，因为她才是那个怀胎十月生你养你的‘妈妈’。”

　　“我们还是换个话题吧！”似乎意识到这样谈论下去不会有什么好结果，Ice觉得他们或许应该谈些别的事情转换一下气氛。见龙雅温怒复杂的表情貌似还在纠结于之前的话题，Ice再次开口，这次的语气里多了坚决的提醒。“龙雅，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的母亲。况且她都已经过世多年，你也是时候释怀放开过去，继续往前看了。”

　　龙雅刻意别过脸，把视线定格在广阔的风景上。他深呼吸了好几口气，试图平复自己那因被勾起不堪回首的记忆而逐渐加剧起伏的情绪。

　　“龙雅。”Ice轻唤一声。龙雅没有回答，这是在预料之中的事情。所以Ice并没有太介意，他只是停顿了一会儿，斟酌了一下用词后便继续的说下去。“我很高兴你愿意出来与我会面。我想，这或许是一个好的开始。我希望我们以后能有像现在这样多多出来见面的机会，也希望你接下来可以多抽空与我保持联系。不管怎么说，无论有么忙碌都好，你至少也该让我了解一下你的近况。毕竟，你是我的弟弟。”

　　听见那声‘弟弟’，龙雅不知怎的觉得心脏一阵抽痛，胸腔内也泛着莫名的酸楚。龙雅深深吸了一口气，把颤抖的双手藏到桌子底下抱拳握紧。龙雅接着用平静的语气反驳。“论血缘关系的话，我们充其量只是表兄弟。”

　　“那又怎样？”Ice摊手反问。“总之，我这辈子都认定你就是我的弟弟了。而且，在法律上，你就是我合法的‘弟弟’。龙雅，只要你愿意的话，你也可以待我像你对待龙马那样。”

　　龙雅微微一怔，抬头愣愣的看向Ice。

　　Ice继续说道：“你和龙马按血缘关系来看的话，也只是堂兄弟的关系，不是吗？可是你却待他如亲兄弟般。说真的，我挺羡慕的。龙雅，也给我机会照顾你吧！”

　　“Ice，我已经长大了。我有自己的生活，我有自己的梦想，我也有自己的人生！我可以自己独立，你也不需要一直背着我这个责任。就像你说的，妈妈她都已经过世多年了。所以，本家那里无论他们有什么决定都好，我都希望他们……你们全部人都可以直接无视我！我希望你们不要再限制我，也不要再管我，更不要插手我的人生了！”龙雅他可不希望自己的人生变成被人操控的傀儡生活！就算那些人跟他有血缘关系又怎样？就算那些人在法律上有着能管束他的合法名义又怎样？！

　　龙雅情绪激动的继续发泄道：“以前算是我年龄还小，无法自己做决定。所以，当时我才会被迫离开日本、离开叔叔和龙马……但是我现在长大了，我真的不希望你们再做‘无谓的帮忙’了！你们不需要再拿什么遗嘱，还是用法律的名义来压我！Ice，我已经成年，也有自主权了！我知道怎样做才是对我最好的决定！所以请你尊重我的决定，好吗？”

　　“你到底要我拿你怎么办？你是真的听不明白我的意思吗？”Ice无奈的重重叹气，然后又继续游说道：“龙雅，无论怎样，我都想要让你知道，你并不是孤单一个人。你也有家人的，你还有我，还有日本越前叔叔他们一家。我并不是要操纵还是管束你。我只是希望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你至少还会想起我的存在。”

　　龙雅低着头抿唇不语。Ice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扬起温暖的笑意，慎重的许下承诺。“我要你永远记住这一点。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你都还有我这个哥哥。”

　　也许，偶尔期待能被人照顾的感觉，也不会太坏吧……？龙雅并不是很确定，究竟自己能不能对Ice的承诺有所期待。但是，只是在这世界上，自己并不是孤单一人的。光是这一点，就感觉挺幸福的了。虽然龙雅无法知道，这样的幸福可以维持多久。又或者，这只是一个假象……？就像泡沫一样，尽管再色彩斑斓或美好，但同样脆弱得不堪一击。轻轻一戳，泡沫消失，美梦破碎。

　　最后，龙雅能说的只是短短的一句话。
　　“不要随便许下承诺。”尤其是那种你自己都无法确定是否能遵守的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