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氏余孽》无缺

59、饮酒

　　萧钰却说：“皇上，绛妹妹酿得一手好酒，臣斗胆想请皇上一尝。”

　　萧绛不好意思：“皇上，钰哥夸张了，不是臣女酿的酒，臣女只是将从市上购入的剑南烧春重新蒸制过滤了几次，让其口味更香醇浓郁而已。”

　　一句话把所有人的酒虫都勾起来了。

　　大周时代皇家贡酒是河东乾和产的葡萄酒，但是葡萄酒何其昂贵，即使士大夫家里，也不可能日日喝这样的好酒。

　　唐大诗人白居易当江州司马时请刘禹锡（刘二十八）的堂兄刘十九喝酒，写道：“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用大米和酒曲酿的米酒，再煮上一煮，这才是家常饮用的酒水。

　　瞧这广告打得，弄得人人都想着“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但实际上这种酒呈淡绿色，上面还有蚂蚁一样的沫沫，浑浊不堪，闻起来还有那么股酸腐味。

　　川地的剑南烧春将米酒精加工，过滤掉酒里的渣渣，让酒水清亮，再低温烧煮，让酒味香醇，所以在长安很受欢迎，算是名酒，只有高档酒楼才有的伺候。

　　萧绛说她的酒是用剑南烧春再加工的，还更香醇浓郁......

　　威德帝其实酒量不咋滴，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以品酒专家自居，当下欣喜道：“好，朕来尝尝。”

　　萧绛从自己马背的行囊袋中取出一个酒囊来。萧钰取过一个白玉碗。萧绛拔开酒塞，将酒倒入玉碗中。萧钰将白玉碗放在托盘上，跪进威德帝。

　　众人见萧绛倒出的酒，在白玉碗中，橙黄清澈，色如琥珀，粘~稠浓腻而且挂壁，就齐声喝道：“好酒。”

　　威德帝端起品了一口，微微惊讶：“这酒好生清香浓烈。”

　　大周还没有掌握酒的蒸馏技术，酒都是发酵后的原酒用布或者酒篾子过滤（也有人摆酷用自己头巾过滤，喝头皮屑的），然后用低温烧制或者高温煮酒，酒精度都高不到哪里去。萧绛却是从阙支国那边学到的蒸馏法，所以酒水清澈无任何杂质，度数高。

　　萧钰又拿过几个白玉碗来，萧绛倒上酒，萧钰一一跪奉给在场的几位高官。然后萧绛拿着酒囊给所有人倒酒。

　　大家都是胡乱的盘腿坐在树根树桩上，只有威德帝是坐在一个黄绸锦垫上。萧绛给大家倒酒时，除萧瑾是她二哥，大模大样坐着，萧绛曲膝给他奉酒外，即使是李翔也站了起来，双手捧杯接酒。

　　几个金甲暗卫不好意思：“不敢有劳萧四娘。”

　　萧绛笑道：“各位大哥请坐，今后还望各位大哥照料。”

　　萧绛现在当的是散官，并不隶属金甲暗卫，而且还官居正五品，普通金甲暗卫都是正八品。

　　几个金甲暗卫赶紧回道：“不敢，不敢。”

　　倒到李翼的时候，李翼偏生坐着不动。

　　李翼自从萧绛从水中~出来，见过她水湿的酮~体后，一直心~痒难搔。此刻萧绛来为他倒酒，李翼故意坐着一手举杯，拿眼睛斜瞟她：“多谢萧小姐。”

　　萧绛淡淡回道：“李世子，不客气。”

　　李翼坐在一截树干上，萧绛不得不躬着身子，把酒注入他杯中。

　　萧绛穿着胡服骑装，窄袖紧身衫裤外罩锦褂，但是这么弓着身子，领口还是垂了下来，李翼两眼平视，只见萧绛胸前那两团雪白，如两个玉球。

　　李翼不由的眼神一直，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萧绛一阵恶心，当下立即站直了身子，走向下一位。

　　萧绛还没来得及给李翼酒杯中倒入多少酒。李翼瞟了一眼酒杯，一口喝干：“好酒，萧姑娘还能再给在下倒点么？”

　　其实两人刚才的情形众人都看在眼里，萧钰大踏步走上来，一把抓过萧绛手中的酒囊：“我来。”

　　萧钰拎着酒囊笔直走了过来。李翼知道威德帝在，萧钰不敢拿他咋样，却还是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嘴唇发白。

　　萧钰冷冷盯着他，举起酒囊：“李世子要饮多少？”

　　李翼勉强笑道：“随便，多谢萧候。”

　　萧钰一只手拎着酒囊，高高举起，酒呈一线往下注。这酒囊甚大，里面酒少说也有十几斤，萧钰手这么举着纹丝不动，酒水如细线往下流。众人看看萧钰，又看看李翼，多少有点心里打鼓。

　　李翼的酒杯满了，萧钰的酒还在不断下注，酒水溅了出来，星星点点的落在李翼外褂上。

　　萧崇炎皱了皱眉：“钰儿。”

　　萧钰收了酒囊，微微一笑：“爹，还要再给您倒点么？”

　　萧崇远点头：“绛儿这酒酿得不错，给大家都满上。”

　　萧钰给众人来回倒酒，萧绛翻着烤肉，烤好就用匕首破开，一块块分给大家食用。

　　这一圈人除了几个金甲暗卫外，不是重臣就是皇亲国戚，大家晒着冬日下午的太阳，烤着火，吃着肉喝着酒，陪着威德帝说说笑笑。

　　萧绛一共带了两皮囊酒，一皮囊两人吃狗肉的时候喝过，一皮囊是整的，萧钰刚才拿出来给威德帝倒酒。一转眼，一皮囊空了，所有人意犹未尽。萧钰告了罪，把那喝过的一皮囊酒也给大家倒上。两皮囊全喝完后，大家又开始喝御酒。

　　大周的酒因为仅是发酵酿造，度数甚低（1-3度间），所以大家饮起酒来，一人至少要喝个五斤十斤，大家拼酒拼的不是酒量而是胃容量。御用葡萄酒算是度数最高的（5度左右），跟萧绛蒸馏的酒比起来还相差甚远（20-40度间），但是众人不知，只管直着脖子灌。

　　米酒后醉，喝时没感觉，这会酒足肉饱，都有些上头。

　　李翼是喝得最多的一个，因为萧钰看他不顺眼，每次给他倒酒，都要倒到溢出为止。李翼不敢推辞，萧钰倒多少他喝多少。结果酒劲上来后，李翼的眼珠子开始盯着萧绛不动，尤其是想到她里面没穿亵~衣，这眼神就有那么点痴~呆。

　　萧绛厌恶他眼神，就往萧钰身后缩了缩身子。萧钰往前挪一下，将萧绛身体挡住。李翼喝多了，居然挪了挪座位，眼睛依旧盯着萧绛看个不停。

　　萧钰发现李翼是在考验他忍耐力。

　　萧钰拿起一坛子御酒：“李小王爷还需要再倒点么？”

　　邵阳公主之子朱烁坐在李翼旁边。朱烁今年二十八岁，现在户部任职，官居从五品，是这群纨绔中年龄最大的一个，也是唯一有正当活要干，不是闲职的一个。

　　朱烁一看萧钰脸色不善，而李翼反应全无，赶紧接话道：“李世子今天喝不少了，要么萧侯给愚兄来点。”

　　萧钰现在跟邵阳公主女儿朱葭算有口头的婚约，朱烁就是他非正式的未来妻兄，萧钰不敢越礼，挟着酒坛过来曲膝为朱烁倒酒：“朱兄请。”

　　朱烁接过酒，见李翼眼珠还死盯着萧绛，于是笑道：“过去只知道萧四娘武艺超群，巾帼不让须眉，没想到萧四娘还善烹饪，会酿酒，真真是文武皆修，才貌双全，事事不落人后啊。不知谁家公子有幸，能得妻如此。”

　　“朱兄过奖。”萧钰最烦听这种话，立即回道，“家妹鄙陋，不习女德，不会女工，不足以侍奉公婆茶汤，岂敢奢望哪家公子低就，还是跟着小弟，在刀口上混碗饭吃吧。”

　　朱烁好笑：“萧侯难道打算一辈子带着令妹冲锋陷阵？”

　　“当然。”萧钰毫不犹豫，“我去哪里，我妹妹就在哪里。小弟这点俸禄，妹妹跟着我吃口饭总还是有的。”

　　朱烁有点不悦了，难道你今后跟我妹妹结婚，还陪嫁一个妹妹过来？本来倒也没啥，可是这萧绛连郑王世子都敢打，今后姑嫂闹矛盾，你肯定偏心你妹妹，那不是欺负我妹妹嘛。

　　“哎，萧侯此言差矣。萧小姐人品出众，美艳无双，门第高贵，京中多少名门子弟求之若渴。”朱烁眼睛一转，“比如咱们李小王爷，就曾向萧小姐倾诉衷肠，自称二十有三，尚未娶妻。据不才看来，萧小姐跟李小王爷门第相当，年龄相仿，又是不打不相识，十分般配啊，哈哈哈.....”

　　李翼本来见朱烁和萧钰谈论萧绛，饶有兴趣的听着，到后面这句，顿时大怒，这萧绛出身娼门，居然敢称跟他门第相当，这简直......有辱李氏宗族。

　　“萧小姐身倚名门，一夜千金之躯，小弟不敢高攀。”李翼酒精上头，当下冷笑道。

　　萧钰大怒，正要开口，萧绛一摆手：“谢朱大人抬举。李世子娇小玲珑，弱柳扶风。小女子乡野粗鄙之人，跟李世子匹配不上。”

　　“噗”好几人笑得酒都喷了出来。

　　萧崇远“蹭”的站了起来，喝道：“萧绛。”

　　李翼本来喝得脸色潮~红，这会红脸转白：“你敢污蔑本公子。”

　　萧绛朝天翻了个白眼：“我污蔑你什么啊？要不，让二殿下和陈大郎来点评一下。”

　　李翔和陈项赶紧一起摆手：“不不，我们啥都没看见。”

　　李翼怒极：“果然是婊~子的女儿，天生的淫~妇。”

　　“胯-下还没一两肉，就别上街调戏妇女了。”萧绛不屑，“过什么嘴瘾啊。”

　　萧崇远以袖掩面：“皇上，老臣年迈，不胜围猎之辛劳，老臣先行告退，望吾皇见谅。”

　　萧崇远从树上解下缰绳，跳上马就跑了，头都没回一下。

　　萧瑾气得跳起来：“萧绛萧钰，你们二人胆敢在皇上面前污言秽语，有污圣听，还气走爹爹，我......”

　　萧绛好奇的看着他，等他下文。

　　偏偏萧瑾当着威德帝的面，一时想不出怎么处罚她才好，僵在了那里。

　　陈元哲打圆场道：“好了，好了，今日多谢萧侄女的美食和好酒，大家都得以一饱口福。现在红日西斜，皇上，您看，是不是该回营去啦。”

　　威德帝点头：“陈公所言甚是。萧副总管......”

　　萧瑾赶紧答应：“臣在。”

　　“你带几人留这收拾收拾，其余人跟朕回营。”威德帝说，怕自己一走，萧氏兄妹跟李翼打起来，李翼可不够这两人一顿揍的。